誰是你夫人

  「言姐姐，是最好的女子了。」程千燈眼角一滴淚滑落，為言莫雲默哀。

  「是啊，左道主竟然把言莫雲的死推到我身上，引起趙瀾復仇，說到底，趙瀾和言莫雲，都是可憐人。」這句話是白無敵的心裡話，單論立場，他和趙瀾站在對立面，可是他們二人的遭遇，卻有些相似，心理上，難免有些共鳴。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白無敵抬眼偷偷望著程千燈，一隻手拽拽她的衣角，認錯道，「夫人，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再不會騙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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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燈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白無敵，莫名覺得好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可被白無敵抓個正著，他抬起一隻腿都要站起來了，又被程千燈一把給摁回去。

  「誒，不能動，跪著。再說，誰是你夫人了？」

  白無敵委屈著的臉變成驚訝，「夫人，你不能耍賴啊，我們都拜過天地了，你不是我夫人誰是？」

  程千燈不理他這話，只是把剛剛丟在地上的紙撿起來，搜索關於刀的信息。

  白無敵慌了，心裡琢磨，「這次的任務告一段落，夫人該不會是認為我要回宮去，所以故意和我撇清關係吧？」

  「這刀是在硯山被殺的叫吳且的男人從鳳凰教里偷出來的，也就是說，刀確實是鳳凰教的。」程千燈將紙折好放在桌角，自己在屋內踱步思考。

  「夫人？」白無敵打斷程千燈，程千燈遞給他一個有話快說的眼色，「這把刀已經被刑部驗過了，是十五年前所造，不過一直被保存得很好，所以看起來並沒有陳舊。」

  「也就是說，我之前的懷疑是對的？」程千燈問，眼裡流露出越來越接近真相的急切感。

  白無敵點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拿這把刀的人，在鳳凰教身份一定不一般，否則十五年前的東西，怎麼還會特意保存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白無敵仿佛記起了什麼，他急忙起身，站在程千燈面前問，「夫人，我記得，你會歸一刀？」

  程千燈剛想把白無敵踹回去，卻被這一問給困住了腳，她含糊不清地回答，「是啊，我會。」

  「是歸一刀親傳？」白無敵眼神比剛剛程千燈還急切，一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崇拜歸一刀的夙願，二是，程千燈的母親被殺，恐怕並不簡單。

  程千燈把白無敵推得遠一些，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看著，心裡怪怪的，「是，不過，你不能和別人說，弄墨和弄紅也不可以，陛下更不可以！」

  白無敵眼睛一閉，渾身發軟，手扶著頭，向後仰去，口中大呼，「哎呀，夫人呀，你要早說，這一切就順明白了！」

  程千燈順腳給白無敵踢了個凳子過去，剛好接住他，語氣絲毫不心軟，「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窗外天色昏暗下來，宮門司沒有夜巡職務的人陸陸續續離開，這時候有人敲門，還是李達的聲音，「白大人，燈兒，你倆要不回去再說，這屋要上鎖了？」

  程千燈知道規矩，回說，「知道了，我們馬上走。」

  宮門司距離別院有段不小的距離，李達派了馬車送程白二人回去，馬車裡的氣氛卻異常壓抑。

  「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程千燈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白無敵，臉色嚴肅，不容他再欺騙自己。

  白無敵把所有事串起來回想一遍，慢慢解釋，「我師父告訴我，鳳凰教里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但是鳳凰教主並不想讓他存在。」

  程千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白無敵，我問的是刀，你說的是啥，和刀有關係嗎？」

  「夫人，你別急，」白無敵哄著說，既然說好要坦誠，那即使只有三成把握的懷疑，也說出來吧，「我懷疑，這把刀是鳳凰教教主的，而你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親岳母，就是鳳凰教那個很重要的人物。」

  這一次可就不是翻白眼了，程千燈胳膊都掄圓了要給白無敵一個嘴巴子，「瞎說！」

  「夫人夫人，」白無敵笑著求饒，小心翼翼把程千燈掄圓的胳膊給放下來，「我就是懷疑，懷疑，您聽過就算了，別當真。」

  白無敵見程千燈被自己哄得還好，眼骨碌一轉，決定這次就算被打死也要問明白。

  「不過呢，夫人，歸一刀老先生，為何收你做弟子啊？他老人家怎麼還不承認你，也不讓你外傳呢？」

  果真，程千燈先是給白無敵遞了個刀子眼，把他渾身上下剜了一個遍。最後可能是覺得說好要坦誠，總不能讓白無敵一人坦誠，還是要公平些，而且都已經告訴白無敵自己是歸一刀徒弟了，再瞞著，只怕他會胡思亂想。

  於是程千燈講，「我七歲時，家裡來了一位老先生，他說我筋骨不凡，要教我武功，還給了我一本書。剛開始那兩年，老先生每日教我那書上的招式，等我學得差不多了，老先生就走了。」

  「老先生就是歸一刀？」

  車內的燭光起伏搖曳，光影在程千燈臉上變幻莫測，倒是把程千燈的表情襯地更加沉默。

  「對，他走之前，說等我十五歲後骨骼長成，去子烏山找他，他傳我秘籍刀法。」

  原來是這樣，白無敵滿心滿眼地羨慕，曾經也有人說他筋骨好，可是他都沒有被歸一刀收為徒弟，看來還是不如程千燈。

  聽著聽著，白無敵心裡竟傷感起來，原來他和程千燈差距這樣大，同樣被人慧眼識珠，帶去學武，一個，被師父傾囊相授，關懷備至；一個，從自相殘殺中活下來，永遠活不出自己。

  程千燈許是看到了白無敵眼裡的悲傷，她想起來弄墨說的話，『梅花三弄』二十五歲後武功漸失，活不過三十歲，不管是不是毒的緣故，白無敵是弄白的歲月，一定不好過。

  馬車駛到別院門口停下，夏夜難得的起風了，吹的蟬鳴蛙叫都聲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