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雪中送炭

  小哲哥與方少卿感情本也是淡薄的，見他埋怨姐姐，就繃著小臉，理直氣壯地道，「里長爺爺剛才說了，姐姐這是被季家給欺負得狠了，才變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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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這回咱們自己有家了，季家也不要咱們了，那咱們以後就不用再挨打挨罵挨餓了是不是？里長爺爺說了，只要咱們熬過這一陣子，就能吃飽飯了。

  爹，我在季家的時候，聽到大伯娘，啊不是，是季家大伯娘偷著對季家爺爺說，縣城的王財主家想要買個配陰婚的，她說要把姐姐賣給王財主家，肯定能賺五十兩銀子呢。

  爹，季家人都是壞人，大壞蛋，你以後別說他們家人是好人了。他們打死了我娘，打死了弟弟和妹妹，還要打死姐姐去給人家配陰婚，再把我也賣了，爹，這些壞人你別搭理他們了。」

  「啥？你說啥？這些話是你偷聽到的？」方少卿被小哲哥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驚到了！再優柔寡斷是非不分的性子，可也能聽出這件事背後的陰謀來，就不由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吃驚的眼睛。

  小哲哥生怕爹爹不相信，就使勁兒點著小腦袋肯定地說道，「是啊，是我解手的時候，在後牆根那兒聽到的。

  後來，我姐姐帶我去後山挖樹根，秀娘看見了，就罵我是賤種，罵我姐姐是賤貨，還來打我，我姐姐不讓，她就把我姐給推下山坡摔昏了。

  我聽見季家爺爺對季家大伯和大伯娘說，只要姐姐一咽氣兒，就把我賣了，把你趕出去，然後再把姐姐的屍體送到王財主家。

  爹，我怕極了。我怕姐姐再也醒不過來了。也怕季家爺爺把我賣了。嗚嗚嗚……嗚嗚嗚……爹，我好害怕啊，我姐姐好可憐呀。」小哲哥說著說著，就撲在床鋪上嗚嗚嗚地哭嚎起來。

  方少卿這下是徹底地呆住了。他呆愣在那兒，心臟忽然如刀絞一般疼痛。

  原來……原來竟是這樣？竟是這樣……

  季家，殘害了自己媳婦和沒來得及見世面的孩子還不夠，竟然還想著要害了他和他的一雙兒女？

  方少卿此刻方才醒悟過來，他和他媳婦，孩子，原來都是人家季家隨意打罵隨意欺凌，隨意販賣的奴才秧子啊！

  方少卿了解了真相，心下更加悲苦。

  可憐他……堂堂七尺男兒，順從了死去娘親的話，說季家對他娘倆有救命之恩，萬萬不可忤逆得罪，方不會讓人背後恥笑唾罵他們忘恩負義。

  可惜……他娘臨死還惦念不忘季家的恩德，卻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成一家人哪。

  方少卿心寒之極，摟過年幼的兒子，暗恨季家無情。

  小哲哥第一次被爹爹抱在懷裡，有那麼一瞬間的不適應，剛想掙扎著脫離方少卿的懷抱，可又捨不得，只得懷著既幸福又變扭的心情，依偎在爹的懷裡，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不知屋內便宜爹和幼弟已然明白原主被推下山坡原由的方珺蘭，此刻拐著一個在灶房那邊牆角撿到的一個小破籃子，準備去東籬山采點蘑菇，也順帶著藉機了解一下東籬山的狀況。

  最好能好運氣地碰到什麼飛禽走獸，打到一隻野雞什麼的，以便她方便從百寶囊空間裡取出吃食遮掩一下。

  她剛出了院門沒走幾步遠，就看見從村子裡的方向走過來兩個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去而復返地祁氏和蔡氏。

  兩個人胳膊上都拐著個跟她手上一樣大小的籃子。

  「望嬸子，鐵柱嬸子，你們這是……有事兒啊？」方珺蘭迎上前去，聲音有些虛弱地問道。

  虛弱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手段，能引起別人的同情和憐憫，讓自己在不能施展技能本領的情況下，能得到暫時的安穩。

  果然，祁氏看著臉色蠟黃，頭上纏著醒目的白布，白布上還沾著刺眼的血跡的方珺蘭時，同情心更加泛濫。

  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指了指小籃子，「蘭姐兒呀，我和你鐵柱嬸子家去商量了一下，雖然里長叔給了你們一些，可這往後的日子長著呢，那點東西能吃幾天還不知道，咱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餓死不是？

  這不，我和你鐵柱嬸子一尋思，咱們都咬牙根省下一口吃的來，幫你們爺三個度一度難關。」

  實話實說有時候也很可愛的，尤其是這麼善意之舉！

  方珺蘭趕緊換上萬分感激之色地笑了笑，客氣地推讓了幾下，直到祁氏面色繃緊了，一副你不拿著就瞧不起人的架勢，才伸手接過了那隻竹籃子。

  蔡氏也抹了把同情淚，聲音有些哽咽地道，「珺蘭，這點糧食，你別嫌少，我們能幫你的……也就這些了，再多，也拿不出來了。」

  方珺蘭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災荒年，糧食尤其珍貴的情況下，張望媳婦和張鐵柱媳婦還能從自家嘴裡生下一口救濟她們，當下深受感動。

  心裡感嘆古往今來還是好人多的方珺蘭，忙不迭道謝，「二位嬸子，此番雪中送炭之情，珺蘭銘刻在心，他日若有發達之時，定然不忘二位嬸子的活命之恩。」

  人與人之間，富貴中難見真情，只有困苦艱難之時，才能看出這雪中送炭的情分有多麼地珍貴！

  「珺蘭，你也不用這麼客氣，這些東西不多，也算是嬸子們的一點心意吧。」蔡氏倒沒把方珺蘭所說的報恩話放在心上，反倒有些不還意思。

  不過，能在這災旱年給了方珺蘭爺三個點糧食，她自認也算是報答了方少卿救子之恩情了，以後免得自己再被人背後說三道四的。

  祁氏更是爽利人，笑著擺手道，「蘭丫頭，你切莫再說報恩的話了。咱們以後相處的日子長著呢，哪能總是把恩哪情啊的放在嘴上？

  鄉里鄉親的，誰用不著誰啊？你可莫客氣了。這要是仔細說來啊，你爹雖然性子軟，有時候在對待季家人身上會犯糊塗，可沒少幫著咱們鄰里鄰居的忙。他呀，心好，善良，咱們都不會忘了他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