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20世紀40年代，我寫過一首《愛》，記述我母親的事。小時候，閻錫山開渠占了我家的農田，分文不給，我母親生性火暴，懷裡揣著菜刀，悄悄闖到閻的家裡想殺了他，詩里的情節全是真實的。母親去閻錫山村子坐的拉炭車，是把我接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仙園姑姑的兒子寶書趕的大車。母親說我的個性很像她。1946年春，我在漢中牢里關著，罪名是「殺人未遂」和「妨礙公務」。母親跋山涉水來探望我，沒有流淚。父親不敢來探牢，一個人在家裡嘆氣，喝酒，寫悼亡詩（聽說我的腦殼被砸爛了）。[1]

  [1] 此文初刊《隨筆》1986年第2~3期，寫作日期為1985年8月。收入《牛漢人生漫筆》《牛漢詩文集》。據《牛漢詩文集》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