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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及笄之禮靜水流深 想到趙……

2024-08-13 16:39:05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前世宋甜十五歲生日是在京城太尉府過的。

  黃太尉送了她一套寶石頭面和四箱四季衣物做生日禮物。

  至今宋甜還記得那套紅寶石頭面上鑲嵌的紅寶石粒粒火紅, 成色極好,最大的有指肚那麼大,最小的也有黃豆粒大小。

  後來這套寶石頭面莫名其妙失蹤了, 宋甜一直懷疑是被黃子文偷走給他的相好鄭銀翹了,不過一直未曾得到驗證。

  宋甜憶及前世之事,怔了片刻, 看向張蘭溪:「太太費心了,謝謝太太。」

  張蘭溪看著宋甜此刻明媚的笑顏, 想起她方才發呆的瞬間,不由有些心疼。

  宋甜還不到十五歲, 就經歷了那麼多可怕的事……

  好在都過去了,以後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張蘭溪吩咐錦兒:「去把妝檯上那個錦匣拿過來。」

  錦兒答了聲「是」, 掀開紗簾, 進了東暗間臥室,很快就捧著一個錦匣出來了。

  

  張蘭溪打開錦匣讓宋甜看:「大姐兒,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及笄禮物,來,看看喜不喜歡。」

  宋甜走過去挨著張蘭溪在羅漢床上坐下, 見匣子裡是一套嶄新的赤金頭面, 十分華美,忙笑盈盈起身道謝:「太好看了, 謝謝太太!」

  張蘭溪如今心情愉快, 越發大方起來:「你是我的女兒,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她跟前夫、跟宋志遠都沒有生育, 以後怕也不會生育了。

  而宋志遠膝下也只宋甜一個獨生女。

  即使宋甜尖酸刻薄為人討厭,她也得好好維持與宋甜的關係,以免老無所依, 更何況宋甜聰明善良,是個頂好的孩子。

  宋甜又與張蘭溪聊了一會兒,這才告辭回去了。

  晚間宋志遠回來,張蘭溪說起自己給宋甜準備及笄禮,以及準備生日禮物的事。

  宋志遠聞言心中一陣心虛——他把宋甜的及笄禮忘得一乾二淨——面上卻是一絲兒不顯,點了點頭道:「不知不覺,甜姐兒也十五歲了,我怎麼不老啊!」

  張蘭溪微笑道:「老爺,您給甜姐兒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

  宋志遠沉吟道:「這我得好好想想……」

  他轉移話題道:「插笄、司者和贊者可有人選?」

  張蘭溪道:「司者和贊者,我跟甜姐兒都商量好了,是親戚家兩個和甜姐兒玩得好的女孩子;倒是插笄,因為重要,我還沒定,想著等你回來一起商議。」

  宋志遠心中有了一個人選,眼波流轉瞟了張蘭溪一眼,道:「聽說賀娘子從京城回來了,她給你下帖子沒有?」

  張蘭溪聽他提到他的情人賀蘭芯,心裡微微有些作酸,含笑道:「沒聽說幽蘭街賀宅有帖子送來。」

  她瞅了宋志遠一眼,道:「及笄禮是甜姐兒一生的大事,插笄的人選很重要,最好是有福氣的夫人。」

  賀蘭芯畢竟是和離在家的女子,雖然她爹爹賀大人剛剛榮升為吏部侍郎,她也不適合擔任宋甜及笄禮的插笄。

  宋志遠立時又有了一個人選:「新任宛州守備賀天成是賀蘭芯的堂兄,他的夫人倒是極有福氣,夫妻恩愛,膝下共有三子兩女,都是賀夫人生的。」

  張蘭溪奉了一盞茶給宋志遠:「我都聽老爺的。」

  及笄前一日,宋甜被宋志遠叫到了外書房。

  宋甜一進去,卻見一個穿著玄色直綴的青年坐在那裡,凝神一看,認出是錦衣衛指揮使葉襄的兒子、錦衣衛百戶葉飛,立時打起精神來。

  如今趙臻應該趕到遼東了,假豫王代替趙臻在王府呆著,而葉飛正是留在豫王府監視豫王的錦衣衛,她得非常小心謹慎。

  葉飛與宋甜相互見了禮,便又坐了回去,一雙細長的眼睛打量著宋甜。

  聽說眼前這個美貌少女,是豫王的未婚妻子,瞧著嬌怯怯的,誰知面對海盜和內賊時居然臨危不懼。

  宋志遠道:「蔡大郎的案子如今由錦衣衛接手了,葉百戶是來提宋椿的。」

  葉飛挑眉一笑:「除了提魏氏招認的宋椿,在下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

  他拿出一枚鑰匙,放在了手邊的小几上:「據魏氏招認,這是貴府銀庫的鑰匙。」

  宋志遠饒是臉皮再厚,也不由得透出些紅意來——銀庫的鑰匙,一直是他親自攜帶,連前頭吳氏和如今的張蘭溪,都未能掌管,竟然不知不覺被魏霜兒偷走配了一把。

  若不是宋甜發現得早,他宋府滿門,怕是都死在那一夜了,宋府的銀庫,也要被海盜洗劫一空了。

  宋甜默不作聲站在那裡。

  這個教訓足夠她爹印象深刻了,她自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再說什麼。

  葉飛見宋甜如此鎮定,心中納罕,忍不住問道:「宋大姑娘身為豫王府的女官,為何至今不回豫王府蒞任?」

  宋甜端端正正褔了福:「王爺仁善,考慮到下官想家,讓下官回家住些時日,七月初一再回王府銷假。」

  葉飛笑了笑,似是無意地問道:「宋女官,豫王如今一天到晚呆在松風堂讀書,他是不是很喜歡讀書?」

  宋甜凝視著葉飛的眼睛,道:「葉百戶,這我哪裡知道。」

  她想起趙臻的性格,他既然要離開,就一定會安排好替身的行為舉止,這葉飛怕是在詐她。

  宋甜低頭微笑,接著道:「不過據我所知,王爺不是很愛讀書,除了一些兵書和曲譜畫譜,別的書都是擺在那裡白白落灰的。」

  葉飛輕聲道:「宋女官倒是很了解豫王。」

  宋甜笑容驀地燦爛起來:「葉百戶,下官在豫王府負責的正是藏書樓!」

  葉飛:「……」

  他還真不知道,宋甜在豫王府管的居然是藏書樓。

  他總覺得豫王似乎與先前不是很一樣,卻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原本想詐一詐宋甜,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來,誰知竟被這宋甜給將了一軍。

  這個小美人可真不簡單!

  葉飛哈哈笑了起來,不再廢話,告辭而去。

  宋志遠送葉飛回來,見宋甜立在窗前,似乎在看葉飛的背影,便道:「此人甚是狡詐,與他說話得字斟句酌,以免被他抓住把柄,糾纏個沒完沒了。」

  宋甜和她爹商議制鏡師傅的事:「爹爹,咱們在宛州的鏡坊六月底就要開張了,制鏡師傅如今怎麼樣了?」

  宋志遠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按照你說的,我讓京城的制鏡師傅分四組傳授技術,每組負責的制鏡環節都不同,四組已經有一組可以出師了,黃太尉來宛州時,帶著他們一起過來。」

  宋甜道:「這次及笄禮,我預備了幾箱靶鏡,預備送給女客做禮物。對了,爹爹,你讓人送一套西洋鏡放到太太房裡,這樣女客們見了,也好見識見識。」

  宋志遠滿口答應了下來。

  宋甜本來要走了,忽然想起來了,轉身問宋志遠:「爹爹,你給我準備的及笄禮物呢?」

  不待宋志遠開口,宋甜就笑眯眯道:「爹爹,以後咱家開的所有鏡坊,都歸我好不好?

  宋志遠一時有些捨不得,眨了眨眼睛。

  宋甜走過去把她爹摁在圈椅中,自己立在後面開始給她爹按摩脖頸肩膀,口中道:「爹爹,你就我一個女兒,這些你早晚得給我,不如早些給我,讓我也學著經營,免得等將來你一下子全給我,我手忙腳亂,被人坑陷了去。」

  宋志遠想了又想,竟無言以對,只得道:「那……好吧!」

  宋甜想起賀蘭芯又到宛州了,看她爹這情形,怕是前緣又續上了,便道:「爹爹,賀娘子的父親吏部賀侍郎,是文閣老的親信,你若是與賀娘子相交,須得好好經營這條線,說不定將來能幫到王爺。」

  反正她爹是一定會與賀蘭芯來往的,她越管她爹就越逆反,還不如交給她爹一個任務,她爹煩了,說不定就冷下來了。

  誰知宋志遠聽了宋甜的話,得意地笑了起來:「我的閨女呀,你爹早早就為你考慮了!」

  他把三根指頭伸到宋甜眼前:「前些時候賀侍郎生日,我送了一千兩銀子並一幅《溪山歸隱圖》做壽禮。」

  「賀侍郎明知我是豫王的未來岳父,還接受了我的禮物,這說明賀侍郎及其背後的文閣老,對豫王還是有些心思的。」

  宋甜看著她爹,眼中滿是笑意:「爹爹,你做的很好,繼續保持!」

  這些正是她爹擅長的。

  宋志遠得意洋洋:「放心吧!」

  他心裡卻道:我如此賣力地幫豫王籠絡賀侍郎,甜姐兒該不會還阻止我納蘭芯做妾吧?

  宋甜悄悄觀察她爹,總覺得他有什麼事瞞著自己,而且這件事應該與賀蘭芯有關。

  及笄禮這日,宋府熱鬧非常,豫王府的陳尚宮親自趕來觀禮,還送來了豫王的賀禮。

  陳尚宮到底身份不同,略坐了坐,與宋甜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賀禮是一對嶄新的樟木雕花箱子,擺在上房明間,眾女客在賀蘭芯的帶領下,都攛掇著張蘭溪當眾打開,讓大家見識見識。

  張蘭溪看向宋甜。

  宋甜微笑道:「王府賞賜女官,按規矩都是些筆墨紙硯之類。」

  她吩咐紫荊:「叫四個媳婦擡到後面吧!」

  賀蘭芯知道宋甜如今是豫王的未婚妻,打算借開箱讓眾人見識一下豫王對宋甜的重視,如今見宋甜不願意當眾打開,心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忙轉移話題:「那四個唱的怎麼去前面獻唱了?讓她們回來,讓兩套詞給咱們聽!

  眾女客都知賀蘭芯是吏部賀侍郎的女兒,有心巴結,紛紛附和,一時房中又熱鬧起來。

  到了晚間,客人全都散了,張蘭溪把宋甜留了下來。

  她看向宋甜:「甜姐兒,你爹又跟賀蘭芯續上了。」

  宋甜沒有作聲。

  她爹實在是太風流太多情了。

  宋甜正要開口安慰張蘭溪,張蘭溪卻道:「甜姐兒,我的意思是與其讓賀蘭芯勾著你爹在外面胡混,不如讓你爹把她擡進來做小老婆,咱們娘倆也放心些。」

  宋甜思忖片刻,道:「我都聽太太的。只是不知賀蘭芯是什麼打算?」

  前世賀蘭芯和離後與她爹來往,非要給她爹做小妾,以至於跟娘家鬧翻,最後不明不白死了,家裡也沒有人為她出頭。

  這一世賀蘭芯能順利進宋家麼?

  張蘭溪神情複雜:「你沒見她今日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當她早就進了咱們府呢!」

  反正宋志遠一向風流,家裡總得有人籠絡住他,賀蘭芯活潑熱情直爽,深愛宋志遠,不是奸詐之人,倒還合適些。

  宋甜又陪張蘭溪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了。

  出了正房,宋甜心中一陣雀躍:趙臻送我的到底是什麼禮物呀!

  想到趙臻,她又有些擔心:不知如今他在遼東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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