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夏日午後定下約會 「你………
2024-08-13 16:38:29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自從上次把戚繼光的兩套兵書用箱子裝了讓琴劍和棋書帶走, 宋甜在藏書樓再也沒見過趙臻的蹤跡。
宋甜思索了一會兒,最後打算回摘星樓看看。
按照趙臻的行動軌跡,上午是聽王府教官講課, 並接見王府各級官員處理公務,下午一般會在松風堂小演武場習練騎射功夫。
宋甜提著提盒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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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婆子正在一樓坐著喝茶說話,見宋甜下來, 忙起身行禮:「見過女官。」
宋甜含笑道:「我回蘭亭苑取一件物事,若是有人尋我, 就讓他在這裡先等著,我很快回來。」
婆子齊齊答了聲「是」。
其中有一位李婆子, 很有眼色,忙取了一把紙傘:「女官, 這會兒正是午後, 日頭大,您還是打把傘吧!」
宋甜接過傘, 謝了李婆子。
另一位孫婆子見宋甜提著提盒,忙道:「女官,提盒不輕吧?我給您提回去吧?」
宋甜笑了, 輕鬆地把提盒舉高:「不重。我自己就可以。多謝你。」
松林小徑中很是涼爽, 根本不用打傘。
出了松林,穿過中線的松林大道, 到了萬碧湖畔, 日頭這才大了起來。
宋甜忙撐開傘, 沿著湖邊小逕往蘭亭苑方向走去。
她正走著, 忽然聽到有人叫「宋女官」,循著聲音看去,卻原來是藍冠之。
藍冠之在湖邊大楊樹下坐著釣魚, 遠遠見一個女孩子過來,白紗衫,繡花青比甲,纖腰一束系了條杏黃紗裙,瞧著跟小仙女似的打著傘走了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宋甜。
他忍不住就打了個招呼,見宋甜看過來,忙跟宋甜招了招手。
宋甜走了過去,先跟藍冠之褔了福:「見過藍指揮使。」
因為天熱,藍冠之和宋甜一樣,沒有穿官袍,而是穿了件青絲絹道袍,腳上則是涼鞋淨襪,瞧著頗為閒適。
他懶洋洋坐在那裡,擡手揖了揖,眼睛明亮,笑容燦爛:「宋女官,我就不和你行俗禮了!」
宋甜很欣賞他的灑脫不羈,笑著道:「藍大人不必客氣。」
藍冠之見宋甜裙擺微動似是要走,有心留她說幾句話,便開口問道:「宋女官,明日是休沐日,你準備做什麼?」
宋甜駐足:「不是說四月二十要出發進京了麼?我預備回家看看。」
藍冠之這會兒也顧不得釣魚了,沒話找話道:「宋女官家住在哪裡?」
宋甜急著回去,道:「我家就在臥龍街。」
她笑吟吟屈膝褔了福,道:「藍大人,我就不打擾您釣魚了。」
說罷,宋甜轉身離開了。
藍冠之忙道:「不打擾不打擾!」
宋甜卻似沒聽見一般,徑直往前去了。
這時琴劍和藍冠之的小廝藍六一起走了過來。
藍六手裡提著水桶:「二公子,我把水桶提來了,您釣幾條魚了?」
琴劍則看著宋甜的背影,口中問道:「藍大人,方才和您說話的瞧著像是宋女官?」
藍冠之正在換魚餌,口中道:「可不就是宋女官。我瞧她似乎長高了一些。」
也比先前更好看了。
以前看著就是可愛美麗的妹妹,如今總算有點少女應有的風韻了。
琴劍掇了張小凳子在一邊坐了下來,似不在意地繼續問:「宋女官和您聊什麼呢?我看她並不是愛搭話的人呀!」
藍冠之瞟了琴劍一眼,道:「沒聊什麼。就是問她明日做什麼,她說她要回家探望家人。」
琴劍又搭訕了幾句,這才施施然離開了。
松風堂內的小演武場上正熱鬧非凡。
趙臻也不嫌熱,正帶著幾個從宛州各衛挑選出來的年輕侍衛在習練騎射。
一邊大遮陽傘下,棋書正坐在那裡,旁邊楊木八仙桌上放著涼茶杯盞手巾之類。
琴劍走了過去,和棋書一起看了一會兒,見趙臻射完了箭筒的箭,騎著馬過來了,忙道:「王爺,天氣這麼熱,您來喝杯茶吧!」
趙臻從馬上下來,自有侍衛接了馬韁繩,牽走了馬。
琴劍把茶盞奉上。
趙臻喝茶,琴劍便在一邊小聲自言自語:「剛才路上遇到宋女官了,她好像是回蘭亭苑了。」
聞言趙臻頓了頓,擡頭往東南邊隔著一道牆的摘星樓看了一眼。
摘星樓三樓的窗子和平時下午一樣,雙扉緊閉。
他雖然每日下午都在演武場活動,不過宋甜一直呆在藏書樓,這段時間倒是從未見過面。
琴劍自是看到了趙臻的動作,繼續道:「明日休沐,聽藍大人說,宋女官要回家探親。」
趙臻揚眉道:「藍冠之怎麼知道宋女官要回家探親?」
琴劍忙道:「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遠遠看見宋女官提著提盒,在湖邊和藍大人說話,待小的過去,宋女官已經往蘭亭苑那邊走去了。」
趙臻慢慢把一盞茶全喝了,把空茶盞遞給琴劍,看向還在習練騎射的侍衛們,吩咐棋書:「今日的騎射習練就到此為止,你去傳我的話,讓他們先回去,喝茶吃果子歇半個時辰,然後換了水靠,去萬碧湖那邊習練水性去。」
琴劍答應了一聲,自去安排。
趙臻在一樓沖了澡,換上夏日穿的青紗道袍涼鞋淨襪,徑直往樓上去了。
宋甜回到摘星樓,正在紫荊的服侍下用薄荷香胰子淨手洗臉,忽然聽到窗子那邊傳來「啪」的一聲脆響,便匆忙洗了臉,吩咐紫荊:「你把這些拿下去就不用上來了,我歇一會兒再走。」
紫荊離開之後,宋甜這才拔開窗閂,打開了窗子。
她一打開窗子,對面松濤樓三樓虛掩的窗子也打開了,一個清俊少年出現在窗內,微濕的長髮用白玉簪綰著,目若明星,肌膚似雪,唇似塗丹,身上穿著青紗道袍,瞧著頗為清爽,正是趙臻。
宋甜盯著看了又看,道:「你剛才是不是在太陽底下曬了?」
趙臻的肌膚甚是白皙,不過一進入夏天,他略在太陽底下曬兩次,就會漸漸黑起來。
奇怪的是,他每次曬過太陽出了汗,肌膚都會白得晶瑩,然後第二天再看,就發現他的臉變黑了。
不過他黑得快,白得也快,捂個幾日不見太陽,臉就會漸漸白回來。
趙臻不太在意自己這張臉,「嗯」了一聲,道:「是不是我變黑了?變黑也沒什麼,男人黑一點好看。」
宋甜:「……我覺得你白一些好看。」
趙臻笑了。
他笑起來極好看,鳳眼眯著,圓潤的鼻頭皺皺的,似春風拂過,似碧水蕩漾:「我又不是小白臉!」
看著宋甜潔淨清爽的臉,趙臻又道:「對了,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宋甜沉溺在他的笑容里,一時有些失神,聞言忙道:「是呀!」
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找你有事?」
趙臻耐心解釋道:「你每日都在藏書樓那邊,白日根本不回這裡,今日突然回來,可不就是找我有事?」
宋甜不禁也笑了,道:「我給你做了幾雙鞋襪,不過怎麼給你呀?」
東西太多了,又是白日,若是扔過去,動靜太大了。
趙臻說了聲「我有法子」,便從窗口消失了。
片刻後,趙臻拿了一根小廝用來掛燈籠的竹竿過來了。
他把竹竿放平,往宋甜這邊的窗口探了過來。
宋甜沒想到趙臻所謂的「我有法子」竟是指這個,覺得甚是有趣,把提盒拿起,掛在竹竿上,然後擡起竹竿,提盒就自己滑了過去。
趙臻取下提盒,收了竹竿,知道該走了,卻依舊戀戀不捨,想了想,道:「你今晚要回家麼?」
宋甜「嗯」了一聲,道:「要出發去京城了,我回去安排一下。」
趙臻沉吟著道:「那我明日去你家看看去。」
宋甜驚訝:「你……怎麼去?豫王駕臨宋府,這件事可是會轟動宛州城的。」
趙臻擡眼看她,鳳眼流光溢彩,分明是有了有趣的念頭:「你明日上午在家等著就是。」
宋甜知道他主意多,便笑著道:「我住在深宅之內,我倒是要看看,你明日如何能見到我。」
兩人說完話,宋甜關上窗子,又回藏書樓去了。
一直到了天黑透,宋甜這才帶著紫荊,乘了王府的馬車,往臥龍街去了。
馬車停在了宋府二門外。
才十二歲的小廝宋柏守著大門,原本負責守門的小廝宋榆並不在門口。
宋甜也不讓宋柏去通稟:「就你一個人,你還是看著大門吧!」
她扶了紫荊下了馬車,徑直進了二門,見凌霄花棚下掛著燈籠,一個婆子正在凌霄花棚下納涼,便叫過來吩咐道:「你去尋二娘,就說我往三娘那裡去了。」
二娘最聰明不過,一定知道她的用意。
婆子答應了一聲,往蘭苑尋二娘張蘭溪去了。
宋甜帶了紫荊,也不打燈籠,繼續往西偏院方向走去。
張蘭溪卸妝罷,正要解衣上床歇息,得了消息,心裡卻道:大姑娘為何回來得這般急,也不預先讓人通稟一聲?
婆子又道:「二娘,大姑娘帶了紫荊,往西偏院去了。」
張蘭溪點了點頭,也不再妝扮,讓錦兒帶著燈籠,快步向西偏院走去。
宋甜到了西偏院的角門外,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西偏院裡隱隱傳來男女笑聲。
宋甜擡手從髮髻上拔下銀簪子,從門縫裡探進去,輕輕撥弄著門閂,只聽「咣當」一聲,門閂落了下來。
她輕輕推開角門,帶著紫荊走了進去。
院子裡的葡萄架四周掛著月白薄紗,葡萄架下擺著睡榻,旁邊石桌上放著盞水晶燈,影影綽綽如仙境一般。
魏霜兒正在睡榻上與宋榆痴纏,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竟不能動彈了。
宋榆渾身打顫,也僵在了那裡。
宋甜掀開薄紗走了進來,笑吟吟扯了薄被,把魏霜兒和宋榆遮上,這才道:「三娘好興致!」
她從荷包里掏出兩個褐色小藥丸:「三娘先服下這丸藥,咱們再說話。」
魏霜兒反應了過來:「我若是不服呢?」
宋甜幽幽道:「二娘正在趕來,應該到角門外了吧?若是三娘乖乖服下,我倒是可以去攔住二娘。」
魏霜兒心知若是張蘭溪來了,此事便要鬧大,自己在宋府的處境就尷尬起來,當下道:「給我吧!」
她含在舌下先不咽就是。
宋甜卻不信她,直接把藥丸塞進了魏霜兒口中,又端起一邊盛酒的銀壺,對準魏霜兒直接灌了下去。
魏霜兒猝不及防,差點被嗆住,那粒藥丸就被酒液給沖了下去。
宋甜笑容燦爛,聲音低低:「我的三娘,我家可是祖傳的招牌『毒藥宋』,這藥你服下去,今夜就會瀉肚,以後每月十五,你尋我要解藥就是。」
說罷,她不再理會魏霜兒和宋榆,帶著紫荊揚長而去。
魏霜兒恨恨坐在那裡,見宋榆猶在顫抖,擡腳就把宋榆踹了下去:「沒用的東西!」
宋榆光身子落在磚地上,顧不得疼,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宋甜在角門外截住了張蘭溪,笑容可愛:「二娘,我看罷三娘了,正要去看二娘呢,您正好陪我用些宵夜。」
她說著話,挽著張蘭溪的胳膊,帶著張蘭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