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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王府花廳宋甜審案 不弄死……

2024-08-13 16:38:16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在王府外喧嚷鬧事的那群「正義百姓」, 被全副甲冑腰挎佩刀的王府衛士「請」進了豫王府,引到了東邊的和風苑大花廳坐下。

  大花廳三面花木扶疏,只有一面立著一座大屏風, 不知後面情形。

  眾「正義百姓」等了半日,也不見人理會,有人就攛掇同夥中的一個愣頭青出頭嚷鬧。

  誰知王府衛士話不多動作卻快, 把那跳出來嚷鬧的愣頭青拉到了花廳外,堵了嘴, 摁在地上,舉起夾棍就開始打, 只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這才把人又扔回了大花廳。

  其餘「正義百姓」頓時噤若寒蟬, 再也不敢出頭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時分, 「正義百姓」一大早就來鬧事,早餓得前胸貼後背, 還不見些吃的,當下都東倒西歪,面帶菜色, 正難受間, 卻聽到屏風後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眾「正義百姓」正在驚訝,王府衛士在一邊喝道:「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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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正義百姓」都被嚇了一跳, 「撲通」一聲齊齊跪了下來。

  屏風後傳來一個甚是嬌嫩清脆的女聲:「誰是領頭之人?出列說話。」

  正是宋甜的聲音。

  屏風後擺了四張雞翅木官帽椅, 王府總管沈勤林陪著宋志遠坐在左邊, 陳尚宮陪吳氏坐在右邊。

  宋甜在一旁侍立, 負責問話。

  領頭的人正是城西何家堡的何二搗子,蓮花庵就在何家堡外,何二搗子和夏姑子相好多年, 交情深厚。

  他得了夏姑子的銀子和囑託,就攛掇糾集了一幫無賴過來鬧事。

  何二搗子原本想著嚷鬧一番溜之大吉,誰知王府衛士行動迅疾,雷霆閃電般把眾人給搓弄了進來,到了此時,他哪裡還敢承認,低著頭跪在地上裝死。

  偏這群人里有愣頭青,梗著脖頸嚷嚷著:「何二哥,咱們行的是正義之事,為的是王爺安危,你別怕,兄弟們都是你的靠山,都支持你!」

  何二搗子:「……」

  這傻子,居然把老子騙傻子的話當真了!

  王府衛士見眾「正義百姓」都看向何二搗子,知道他便是為首之人,當即上前,揪住何二搗子的衣領就把他揪了起來,提溜到了屏風前,然後擡腳踢到了何二搗子後腿上。

  何二搗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嬌嫩清脆的女聲問道:「你是領頭的?那我問你,為何說新選的宋女官『命格極差』?」

  何二搗子全都是聽夏姑子的安排,哪裡知道原因,到了此時,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胡謅了:「宋女官四五歲就死了娘,可見她娘是她剋死的,她命格不好,將來到了哪裡,定會克到哪裡!」

  宋甜立在屏風後,聽了何二搗子的話,雙目盈盈看向陳尚宮和王府總管沈勤林,然後大聲道:「哦,那陛下七歲時,太后薨逝;豫王十歲時,端妃娘娘薨逝,卻又怎麼說?」

  她隔著屏風看向跪在地上的何二搗子:「若是按照你的說法『將來到了哪裡,定會克到哪裡』,那陛下擁有大安河山,豫王出鎮宛州……」

  宋甜的聲音驀地拔高:「原來,你,還有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百姓』,是在私下聚集,妖言惑眾,欺君罔上!」

  何二搗子嚇得滿身滿臉的汗,一下子軟癱在地。

  宋志遠沒想到一向不愛說話,一開口必定噎他的宋甜居然如此口齒伶俐思路清晰,又驚又喜看著宋甜。

  吳氏嚇得臉色蠟黃額角淌汗,手心裡也滿是汗,不停地在心裡念佛,祈禱夏姑子沒把她的底細告訴這個何二搗子。

  宋甜轉向陳尚宮和沈勤林,屈膝福了福,朗聲道:「啟稟陳尚宮、沈總管,外面這人本是市井無賴,目不識丁,定是有人指使,不如用上夾棍,夾上一夾,再打二十大棍,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下肢癱瘓,不信他不說出主使人。」

  何二搗子隔著一道屏風,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那句形象之極的「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下肢癱瘓」,嚇得臉色蠟黃渾身顫抖,大聲道:「我招!我全都招!是觀音庵的夏姑子讓我做的,她說提刑所宋提刑的太太出了十兩銀子,讓我尋人來王府前嚷鬧……」

  屏風後靜了下來。

  宋志遠站起身,對著吳氏怒目而視:「你這毒婦,大姐兒一個小姑娘,礙著你什麼了?你竟屢下黑手?」

  吳氏木然坐在那裡。

  她從來就是這樣,誰若擋了她的道,她就要害誰。

  嫁進宋家後,她才發現宋家可真有錢,宋志遠可真會做生意:每月月底各個鋪子結帳,白花花的銀子一箱箱擡進來;運河上還有一艘艘船來往江南、宛州和京城,給宋家運送南北貨物;宋志遠還躊躇滿志,預備造船出海,做海外生意……

  這些銀子,全是她的,只能歸她,可恨宋志遠竟然想招婿上門,把家業都交給宋甜這賤妮子,不弄死宋甜,只是壞了宋甜的名聲,她已經很留情面了。

  宋甜見狀,看向若有所思的陳尚宮和目瞪口呆的沈勤林,屈膝行禮:「尚宮大人、沈總管,這樁案子涉及下官家事,下官父親官居宛州提刑所副提刑,正經管此事,下官請求兩位允許由宛州提刑所處理此案。」

  陳尚宮對宋甜很是滿意,含笑看向沈勤林:「沈總管,我自是同意,不知您是何打算?」

  沈勤林打量著眼前這個甜美可愛精靈似的小姑娘,想到她和王爺一樣,也是幼年失母,繼母不慈,卻自立自強,因此頗有同病相憐同仇敵愾之感,慨然道:「今日之事的確是宋女官家事,既然宋女官這樣說了,沈某自然同意,先讓這個何二搗子簽字畫押,然後把這些人都送到宛州提刑所關押。」

  宋甜與宋志遠行禮告辭,帶著吳氏離開了。

  沈總管吩咐王府衛士,押解著這群光棍無賴去了宛州提刑所。

  回到臥龍街宋府,宋志遠先吩咐婆子押著吳氏回上房關起來,又吩咐人叫來官媒婆丁媽媽,讓丁媽媽帶走元宵和七夕兩個丫鬟,不要身價銀子,只要遠遠嫁到外鄉去。

  忙完這些,宋志遠又讓宋竹去安排一桌上好菜餚,然後叫來宋槐、宋梧和宋桐三個小廝,吩咐他們騎馬出去,請吳氏娘家人過來。

  他家多代單傳,素來人丁稀少,如今宋氏一門只有他和宋甜父女倆,沒有族中長輩可請,倒也省事。

  吩咐完畢,宋志遠讓宋甜研墨,自己提了筆,開始寫給吳氏的休書。

  一時席面送了過來,吳大舅和吳二舅也趕了過來。

  宋甜坐在屏風後,聽宋志遠與吳大舅吳二舅說話。

  宋志遠先敬吳大舅吳二舅飲了三盞酒,然後把何二搗子及眾光棍簽字畫押的供詞拿了出來。

  待吳大舅和吳二舅兄弟看罷供詞,他這才開始說今日豫王府之事。

  吳大舅和吳二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尤其是吳大舅,他身為鎮平衛所的千戶,正是豫王的屬下,如何不知今日事態嚴重?

  宋志遠道:「今日之事,王府陳尚宮和沈總管問明之後,把何二搗子等人交給了提刑所關押,吳氏因是家事,就開恩讓我自己處理。」

  「事關豫王府,我不敢容情。」

  說罷,宋志遠把休書遞了過去:「吳氏帶來的嫁妝,我如數奉還,絕不截留。」

  言下之意是宋家的財物,吳氏也不能帶走一分。

  吳二舅「噌」的站了起來,要與宋志遠理論,卻被吳大舅摁了下去。

  吳大舅沉吟了一下,道:「我妹妹與你畢竟夫妻一場,這麼多年在你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真的讓她空手離開吧?」

  妹妹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僱人去豫王府嚷鬧,如今王爺不在王府,事情還沒鬧大,得趁王爺回王府之前,把事情解決掉,不過宋志遠有錢,該爭取的財產,他們還是要替妹妹爭取。

  宋志遠嘆了口氣:「既如此,她的衣衫簪環,都帶走吧!」

  女兒如今有了美如畫卷的前程,他也不願此事久拖,影響宋甜。

  吳二舅聽了,眼睛閃爍,坐了回去——宋志遠雖小氣慳吝,正妻該有的體面都有,吳氏的衣衫簪環足足能裝好幾箱子,搬回吳家大房二房一分,各家倒也能分不少了。

  一時談罷,宋志遠又敬了吳大舅吳二舅一盞酒,讓小廝引著他們去後院上房接吳氏離開。

  等張蘭溪和魏霜兒得到消息趕到上房,吳氏已經乘著馬車,拉了行李和嫁妝,隨著吳大舅和吳二舅回娘家去了。

  魏霜兒心中痛快,拿了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道:「喲,以後咱們出門交際,再遇到吳氏,可怎麼稱呼呀!」

  張蘭溪卻知此事前因後果,感嘆道:「果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人還是不要做壞事的好。」

  魏霜兒冷笑一聲,道:「我才不信這勞什子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自在做人,隨他去吧,待到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溝里就是棺材』,怕他怎的?」

  張蘭溪想起家人們私下裡傳著說,魏霜兒的前夫蔡大郎名義上是不見了,其實是被魏霜兒用藥毒死了,心中一凜,道:「反正我怕報應,我只管我自己不做壞事。」

  兩人話不投機,隨意聊了幾句,各自散了。

  魏霜兒沿著夾道往西走去,想起宋志遠也曾問過她蔡大郎的去向,不由冷笑。

  蔡大郎和她是青梅竹馬結髮夫妻,她就算害遍天下人,也不會害蔡大郎的。

  蔡大郎和她自有計劃,早晚要得了宋家這樁絕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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