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豫王府的小女官> 第21章 松風堂中春風鼓盪 難道這……

第21章 松風堂中春風鼓盪 難道這……

2024-08-13 16:38:11 作者: 平林漠漠煙如織

  李玉琅親熱地拉住了姚素馨的手:「姚姐姐,你那篇策論的立意是什麼?」

  她打聽過了,姚素馨今年十六歲,比她和宋甜都大,因此稱呼姚素馨「姚姐姐」。

  

  姚素馨反問李玉琅:「你的立意是什麼?」

  李玉琅嘆了口氣:「唉,我什麼都不懂,全是瞎寫的。」

  宋甜伸手揪了一片竹葉,放在鼻端聞了聞,眼睛微彎,嘴角翹起,笑微微看著姚素馨,一邊聽姚素馨與李玉琅說話,一邊竭力搜尋著記憶。

  前世豫王中毒身故,韓王趙致奉詔接收了豫王的軍隊和戰功,一鼓作氣,取得了幽州保衛戰的勝利,把入侵的遼軍趕出了大安國境,聲望與民望達到了頂點;而太子趙室卻在此時傳出了與永泰帝宮妃的桃色事件,被廢為庶人,幽居北邙山皇陵,徹底與皇位無緣。

  接下來永泰帝暴亡,韓王趙致登基,成為新帝,新帝最寵愛的妃子宸妃正是來自晉州的女官姚香之。

  原來姚香之,就是眼前這位姚素馨……

  只是不知她是永泰帝派來的,還是韓王趙致派來的……

  姚素馨和李玉琅說著話,卻一直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宋甜。

  她原以為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王府女官遴選,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宋甜這樣容貌資質皆為上佳的勁敵。

  只是這樣出眾的女孩子,明明可以有更光明的前途,為何會來參加豫王府女官遴選?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忽然停了下來。

  一個瘦得嚇人的女官走了出來,傳話要眾人回玉梨院安心等候,明日出榜。

  晚上婆子送來熱水和香胰子等物,宋甜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她正坐在窗前羅漢床上開著窗子晾頭髮,李玉琅過來看她了。

  負責侍候宋甜的丫鬟月仙極有眼色,見李玉琅過來,分明是要與宋甜說知心話,便尋了個理由出去了。

  李玉琅和宋甜坐在羅漢床上說了會兒閒話,她忽然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給了宋甜:「甜妹妹,這裡面是些碎銀子,你拿著賞人用吧!」

  宋甜急忙推讓道:「我來時也拿了些,你自己花用吧,不必給我。」

  李玉琅知道宋甜家裡是繼母,手頭一向不寬鬆,有時還得金太太貼補,就堅決把荷包遞給了宋甜:「你拿著,給丫鬟婆子打賞,要茶要水也方便。」

  宋甜聽出她話音不對,忙道:「你——」

  李玉琅湊近宋甜耳畔,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白日是故意說那些話的,那首詩和策論我都是瞎寫的……我爹非讓我來參選,我只能這樣做了。」

  「估計明日榜單貼出來,我必定是要落選的,這樣回去就可以求我爹答應王家的提親了。」

  宋甜很佩服她敢於追求自己的幸福,看著李玉琅的眼睛,輕輕道:「此話以後不可再提。你策論沒寫好,落榜很正常呀,你盡力了,你爹也沒法埋怨你。」

  李玉琅雖然大著膽子糊弄過白天的考試了,其實心中惴惴,生怕被揭穿,被宋甜這樣一說,她心中那點不安一下子消失無蹤:「嗯,我真是盡力了。」

  宋甜和她相視而笑,把那個荷包又塞回她手裡,道:「我如今膽子大了,需要銀錢就直接去問我爹要,你不用擔心我。」

  李玉琅見她態度堅決,只得把荷包收了回來,和宋甜聊起了和最後一關面試有關的話題:「甜妹妹,明日的面試,會不會考針黹女紅?」

  她聽表姐謝丹說宋甜針黹女紅不算好。

  宋甜笑盈盈道:「誰知道呢,也許考如何算帳也未可知。」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到亥時了,李玉琅這才起身回房。

  陳尚宮效率極高,第二天早上榜單就出來了,張貼在了玉梨院的影壁上。

  宋甜和李玉琅一起去看。

  宋甜排名第二,排在第一的正是姚素馨。

  看罷自己的名次,宋甜又去找李玉琅的名字,發現李玉琅排在第十二,她忙看向李玉琅——這次筆試,負責監考的女官早宣布了,只錄取前十名。

  李玉琅這次可真是好險,差點就被錄取上了。

  李玉琅眼睛亮晶晶,分明也在說「好險啊」。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看榜的女孩子有的歡喜,有的沮喪,有的歡喜卻竭力壓抑,有的明明難過卻強顏歡笑,各自在影壁前上演著世態萬象。

  宋甜看向姚素馨,見她立在那裡,幾個女孩子眾星捧月般圍著她。

  姚素馨笑容婉約,氣度雍容,可是那種躊躇滿志之感卻滿溢了出來,令宋甜想到了一句話——「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宋甜看了姚素馨一眼,嘴角翹了翹,轉身與李玉琅一起離開了。

  不管姚素馨是誰的人,只要她敢對豫王出手,宋甜就一定會快准狠出手送她上西天。

  半個時辰後,那個瘦得嚇人的蘇女官來到了玉梨院,傳話讓排在前十的女孩子前往陳尚宮住的院子。

  大花廳內的書案全被搬走了,空蕩蕩的。

  十個女孩子都在四周的美人靠上坐下,看著風景說著話,等著叫到自己的名字。

  被叫走的女孩子都沒有再回來,大花廳里人越來越少。

  大花廳里只剩下四五個人,其中就有姚素馨。

  見宋甜看自己,姚素馨含笑對宋甜點了點頭。

  宋甜燦然一笑,正要說話,卻見負責叫名的女官立在花廳門口叫名:「宛州宋志遠女宋甜。」

  宋甜答了聲「到」,站起身來,隨著那女官去了。

  女官把宋甜引入書房就退了下去。

  簡單雅致的書房裡只剩下陳尚宮和宋甜兩個人。

  陳尚宮端坐在書案後,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子。

  的確生得很美,而且越看越耐看。

  這幾日觀察下來,她發現這位宋姑娘雖然性格活潑了些,好動了些,可是舉止文雅,做事妥帖,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具有一定的學識,雖然不算深,可是對一個女官來說足夠了。

  只是不知別的如何。

  陳尚宮直接開口道:「會寫青詞麼?」

  青詞又稱綠章,是道教舉行齋醮時獻給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為駢儷體,要求形式工整和文字華麗,因需用紅色顏料寫在青藤紙上,所以被稱為青詞。

  青詞是當今永泰帝的最愛,若是想得到永泰帝的信重,善寫青詞是第一要務。

  宋甜不會寫,不過前世豫王薨逝後葬在北邙山皇陵,她的魂魄在那裡滯留了一段歲月,曾經無數次見瘋了的廢太子趙室書寫出一篇又一篇青詞,哭著讀給先皇永泰帝聽。

  永泰帝聽沒聽宋甜不知道,可在那段寂寞無聊的時光里,宋甜倒是背會了許多篇廢太子創作的青詞。

  宋甜恭謹道:「啟稟尚宮,小女會寫青詞。」

  陳尚宮有些動容,想了想,道:「那你去寫一篇吧!」

  宋甜寫好,待墨跡幹了,這才奉給了陳尚宮。

  陳尚宮見宋甜寫的居然是自己最喜歡的蘇體,用墨豐腴,落字錯落,率意天真,雖然風骨不夠,卻也頗有幾分意趣,心下先有了幾分好感,再細細通讀這首青詞:「寶籙修真范,丹誠奏上蒼。冰淵臨兆庶,宵旰致平康。萬物消疵癘,三辰效吉祥。步虛聲已徹,更詠洞玄章。」

  她讀了一遍後,咀嚼片刻,又看了一遍,心下滿意,道:「字不錯,詞章甚是工整。」

  宋甜笑盈盈屈膝福了福:「多謝尚宮稱讚。」

  陳尚宮一時被她笑顏晃了眼,心道:這宋甜果真人如其名,是往豫王府送甜來的啊!

  想到豫王話語間似乎認識宋甜及其父宋志遠,陳尚宮心中凝重起來,緩緩問道:「除了青詞和書法,你還有什麼擅長?」

  生得這樣美,又會寫青詞,還會寫今上喜歡的蘇體字,這樣的女孩子,若是入宮,一定會受到永泰帝寵愛的,她的父親既然那樣會鑽營,為何不通過徐太師或者黃太尉把此女送入宮闈?

  若是她一朝得寵,其父封侯則指日可待。

  宋甜收斂笑意,用極輕的聲音道:「啟稟尚宮,我初學解毒,正在研究解毒之法,我可以保證,一生一世忠誠於王爺,不再嫁人,不生外心。」

  前世豫王薨逝,陳尚宮遁入空門,她對豫王的忠心,宋甜心中最是清楚,因此敢在陳尚宮面前這樣自剖。

  陳尚宮頗為動容,盯著宋甜,想看出些端倪來。

  宋甜坦然迎上她的視線,眼神清澈,內心堅定。

  陳尚宮半日方道:「好了,你退下吧!」

  面試完這十個女孩子,陳尚宮直接去了松風堂,求見豫王。

  陳尚宮敘述罷宋甜的原話「我可以保證,一生一世忠誠於王爺,不再嫁人,不生外心」,擡眼看向豫王,卻見他背脊挺直立在那裡,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丹鳳眼波瀾不驚看向窗外,看不出什麼端倪,當下就去看他的耳朵,卻發現豫王潔白的耳朵紅得似要滴血。

  她這下全都明白了,心道:難道這位宋姑娘,早就心儀王爺,這才到王府來參加女官遴選?

  趙臻立在書案後,半日沒有動彈,腦海中迴蕩著兩句話:她願意一生一世追隨我?她竟然如此喜歡我?

  胸臆間似有暖洋洋的春風在鼓盪,令他手腳都是輕飄飄的,整個人都飄飄然……

  這是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趙臻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做好了,眼睛濕潤了,鼻子也有些酸澀。

  他吸了一口氣,心道:宋甜可真傻,不過才和我見了幾面,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如此對我,萬一我坑她害她呢?

  這樣的傻姑娘,還是好好留在豫王府吧!

  心中計議已定,趙臻轉過身子,背對著陳尚宮,啞聲道:「既如此,就留下她吧,安排她在藏書樓當值。先暗中察看,若是當真對孤忠心耿耿,再讓她進入松風堂當值。」

  陳尚宮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到了傍晚時分,陳尚宮親自來到玉梨院,宣布了面選結果:姚素馨、宋甜、秦英蓮和朱清源四人中選,給假三日,三日後進入王府服役;其餘二十六人每人發放三十兩銀子、一套赤金頭面並一匣蘇州縐紗帕子,恭送回家。

  李玉琅就立在宋甜身旁,聽到面選結果,心中歡喜,待陳尚宮離去,便一把抱住了宋甜:「甜妹妹,真好!」

  她在宋甜耳畔輕輕道:「咱們都得償所願了,真好!」

  宋甜抱了抱李玉琅,心中也是歡喜:「等我到家,我在家裡置辦酒席,請你和表嫂過去吃酒賞花。」

  李玉琅噗嗤一聲笑了:「我才不去你家!」

  她掩口而笑:「你爹的名聲……連我表姐都不敢去你家做客。」

  宋甜訕訕道:「那我到外面請你好了。」

  她爹的「知交」遍宛州的名聲早傳揚了出去,堪稱宛州第一情人,誰家敢讓姑娘到他家做客?

  宋志遠正在李提刑家吃酒,得知宋甜回來了,忙和李提刑說了一聲,急急趕了回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