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看了一眼謝長情，又望向這高懸之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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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今夜圓月高懸，美酒佳肴應有在，我自然是要及時行樂。」

  「嘖……果真是……看上了一個不一般的姑娘。」謝長情低聲說道，順手又給我滿上一杯酒。

  ……

  「你說什麼？」我不是沒聽清他的話，而是沒聽懂他的意思。

  「好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就喜歡你這種灑脫不羈的態度！」

  「哈哈！是吧？我也喜歡極了我自己。」我站在謝長情面前，開懷一笑。

  謝長情失笑，他凝著雙目看了我半晌。末了，又對月朗聲道：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明眸皓齒清風娓兮！」

  我喝了一口酒，又舒了一口氣，說道：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將軍也該回府了，莫要飲酒誤了事。」

  謝長情笑：

  「沒成想你還清醒著呢？看你這滿面粉紅的微醺模樣，我倒是以為你醉了幾分了。」

  「確實是有幾分醉了，眼皮子是有些沉，不過心裡可清醒著呢，你也別想著能占我便宜。」我意識可是清醒著呢。

  「誰要占你便宜了？」

  「還不是你？好了，喝了這麼久，這煤也熄了，酒也盡了，就休要再貪杯了。」我轉了個圈，又回到謝長情面前。

  謝長情將手中的酒壺和酒杯放回石桌上，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著我。

  微醺迷濛間，我感覺到他靠我越來越近，氣息也越來越重。

  「九兒……」謝長情在喚我。

  「嗯？」我迷迷糊糊地應他。

  他的手勾上我的下巴，將我的小臉輕輕抬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喝多了幾杯的緣故，此刻絲毫不想與謝長情保持距離。

  許是見我這回如此乖巧，謝長情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更多的是欣喜。他本勾著我下巴的手繼而又撫上我的臉頰，他輕笑出聲。

  「九兒……你這粉面帶羞的模樣真好看。」

  「有嗎？」我惛懵地問道。

  粉面帶羞？誰粉面帶羞了？

  說話間，我雖然有些醉意，但是卻能感受到謝長情的目光在我的五官上來回遊弋，後來他的目光定在一處，卻看得我面紅耳赤，心如擂鼓。

  驟然間才感到他的溫熱的氣息離我愈來愈近……

  「砰……」我手中的酒杯失控脫落於掌中，與地面碰撞的那一瞬間，散作許多零星的碎片。

  這杯子，廢了。

  我睜大眼睛，謝長情的睫毛在燭燈之下是那麼地清晰可見；他從鼻腔中呼出的氣息，是如此地溫熱；他的薄唇，是那麼的冰涼柔軟……此刻正覆在我的唇上……

  謝長情閉著眼睛，就這麼溫柔地吻著我。

  霎時，他終於睜開眼睛，看到我一臉呆愣的模樣，顯然是有些侷促。

  他問：

  「你怎麼也不知道閉上眼睛？」

  我呆站在原地，木訥地問道：

  「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謝長情：「……」

  「你剛才敢吃本姑娘豆腐！還想叫我閉上眼睛？！」如當頭一棒，我瞬間就清醒過來。

  我一拳頭打向謝長情的胸膛，謝長情倒也不躲著。

  「你個混蛋！果然是另有企圖……是不是想將我灌醉來著？！」

  「我要是真想灌醉你，等我從南疆回來你小腹怕是要大一圈了。」謝長情無辜地看著我。

  我瞪大眼睛，實在是沒想到謝長情能說出這麼下流的話來。

  「你……下流！」我一掌又想打下去。

  這回謝長情果斷的就將我的手攔截在半空中，我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又羞又惱。

  「你個臭流氓！臭不要臉，還敢還手！」羞怒，極度羞怒！

  「好了好了，我剛才親了你是我不對，你不要如此動氣。」謝長情將我的小手包在手心裏面，他的手可真是暖和。

  我微微撅著嘴皺著下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還生氣呢？你再這樣我又要忍不住要親你了……」

  我一手立馬捂住自己的嘴，怒道：「你敢！」

  「適才就是看你這般粉面桃花的模樣甚是誘人，所以才沒忍住一親芳澤，你方才還跟我撅嘴，豈不是真的要教我做下流之輩？」

  謝長情另一隻手又伸過來要抓我捂嘴的這隻手，我躲了一下。

  「好啦好啦，不親你了，把手給我。」謝長情輕笑出聲。

  「真的？」我緊著瞳孔質疑地看著他。

  「真的，快點把手給我，這麼凍著會長凍根的！」謝長情說著，又再次拉過我的手。

  剛將我的手拉過去，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怎麼這麼凍？」

  他輕聲責怪我，一邊又將我的手捧到嘴邊，不停地哈著熱氣。暖和的氣體覆蓋在我冰涼的雙手上，我一時間竟也變得安靜老實了一些。

  「這樣好些了嗎？」謝長情抵著腦袋看我。

  「嗯……」我點點頭。

  「你說你一個習武之人，怎的如此體寒？」我第一次發現謝長情如此囉嗦。

  「我又不是大夫……我又怎知我其中原理……」我細聲嘟噥。

  「你還有理了……」謝長情不悅地看著我。

  「我……我好了，我不冷了。」我扁了扁嘴，謝長情居然罵我。

  「還凍著呢，不急。」謝長情搓了搓我的雙手，又不明地盯著我看，「怎麼一副委屈的模樣？」

  「沒事。」

  「說。」

  「……」

  「快說。」

  「你剛才為什麼要罵我？」我垂首。

  「我？我……我什麼時候罵你了？」謝長情聽的雲裡霧裡。

  「罷了，你快回去吧，明日還得趕早，我手不冷了。」我認真地說道。

  跟男人說這些矯情的話，他們才聽不懂。

  「嗯……」謝長情眼神又黯淡下來。

  「那……」

  「那……」

  我跟謝長青倆人同時發聲。

  「你先說。」謝長情這次搶先一步。

  「那我送你出去吧……」

  「正有此意，果然還是很有默契的。」謝長情舒心一笑。

  伴著北晉國今年初來的第一場寒風，我跟謝長情踏著輕重不一的腳步，走往長歌坊北門。

  這會兒各位前來聽曲賞舞的賓客們，應該也還未散盡，正門出去怕是太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