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天涯山打獵

  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一想起今後我可能隨時都會失去他，相比今日的錐心之痛，我更害怕以後在我愛他更深的時候，他忽然之間就會離開我。

  我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輕易觸碰。

  謝長情其實非常好，近乎完美。不是他不配擁有兒女情長，是我不配擁有他。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不像他們北晉的女人。她們知書達理，賢惠大方；她們對自己的丈夫唯命是從，無條件支持丈夫的所有決定。

  他需要的正是北晉國這種傳統的女人，那些書香世家大家閨秀。他值得更好的賢內助為他扶持內務，延續香火。

  往後謝長情真的再也沒來過長歌坊，我也沒有再見過他。一開始麗娘和曼玉還會問起我，後來看我臉色不對勁，大家漸漸地也不再提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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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瑤什麼都知道，但卻什麼都不說，這是她最討我喜歡我的地方。我想，清瑤大概就是謝長情留給我的最後的關愛了。

  太子還是會經常來長歌坊找曼玉，楚江也幾乎每次都會跟著太子一起來。我聽楚江說，太子是用緩兵之計推了皇上的賜婚，如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整日看著曼玉這麼開心，我倒也不再去勸她了。在那日經過與謝長情的訣別之後，我更能理解太子和曼玉了。所以，現在對太子也沒了什麼偏見。後來，索性的，我們四個就經常同桌而論，關係也漸漸熟稔起來。

  有時候，我反而很羨慕曼玉跟太子，起碼他們有勇氣去相愛。

  而我，只能窩在牆角看人家幸福，我這種膽小鬼，是不配擁有愛情的。

  這一日，我與楚江、太子還有曼玉，一同相約去天涯山的林中打獵。

  「最近怎麼都沒看到謝長情了？」楚江一身黑色綿綢，氣宇軒昂地坐在馬背上問我。

  我的馬兒剛好與他的馬兒並肩而站，我沒有看他，只是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樹林的四周。

  「不知，我與那個人，已經沒有了關係。」我淡淡地回答楚江。

  眼尖的我發現三米外有隻小獵物，雖然它藏在草堆下面，但是那兩隻耳朵，一動一顫的，毫無懸念地將它暴露在外了。

  我取下一支箭，挺直腰身坐在馬背上，瞄準耳朵往下低一點的草堆。

  「聽說，謝長情要下南疆了。」

  楚江在我射箭的那一瞬間，告訴我謝長情又要出征了，我的弓動了一下，箭就走偏了。

  草堆下那支小兔子，一看這動靜撒腿就跑了，沒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楚江滿意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這獵物本來是十拿九穩，但是你卻讓它跑了，你是有多不專心？」

  「山上的獵物又不止一隻，再尋便是。」說著，我便驅著馬往前走去。

  「說得倒是……」楚江追上來。

  「話說你現在與謝長情也沒有了瓜葛，那是不是代表著，我有機會可以在你心中占一席之地了？」

  「楚江，看好你的獵物，別一會兒輸給了我，丟了你這北晉世子的面子。」說話間，我已經獵到了一隻山雞。

  「我的獵物就一個就足夠了。」他倒也不急不躁，「輸贏無所謂，只要能獵到想獵的獵物我就滿足了。」

  楚江的話，明顯是帶著隱喻在向我暗示些什麼。我懶得理他，繼而看向曼玉和太子。早知道還不如不看，看了還被強行餵狗糧。

  太子哪裡是出來打獵的？美其名曰是三人上山來進行獵行比賽，但是他分明就是出來跟曼玉談情說愛來的。看看他們現在共騎一匹馬，一邊還有說有笑的離我們漸行漸遠了。

  「看來，今天我不拿第一都對不起今日這大好風光了。」我自言自語道，話語間又搭好了一支箭。

  「九兒，自從上次謝長情在沙場上死裡逃生回來之後，你就與他斷了聯繫，這是為何？」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這麼簡單。」

  這段時間，我已經漸漸地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定下來了。

  「即使你不說，我也瞭然於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停下拉弓的動作，將弓箭搭放在馬背上。

  「我只是想問告訴你，若是你願意委身相隨，那你大可將自己託付於我。我定然不會令你擔驚受怕，也不會讓你吃苦受累。」楚江認真地看著我。

  「我一個毫無出身的舞姬，承蒙世子厚愛，愧不敢當。」

  「他謝長情給不了你的，我都能給你，而且我對你的心意，決然不少他一分一毫。我保證不會三妻四妾，一生只有一個結髮妻子。這樣的絕世好男兒，你確定不考慮考慮？」

  楚江說的話沒有瑕疵，他確實是個絕世好男兒，才貌雙全，年紀輕輕就富可敵國。整個永安城想要嫁給楚江的大家名媛根本不在話下，我就不明白楚江為何會看上我這個除了美貌就一無所有的舞姬。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這張臉？」難不成楚江還真是就看上我這張臉了？

  「若我說是呢？」楚江的回答令我猝不及防。

  「九兒受寵若驚亦愧不敢當，如果世子爺是喜歡我這張臉，那您平日裡多瞅兩眼就是了。」我淡定地看著楚江。

  「哈哈……這世間的人啊，對於喜歡的東西都會想要占為己有，你覺得呢？」

  「那可不見得，我喜歡謝長情不也沒跟他在一起？」雖然我表面波瀾不驚，但是提起他我還是會難過。

  「真是個奇女子……九兒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落落大方敢愛敢恨的女子，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可不知道什麼是性情中人，只不過是直言直語習慣了罷了。」我若無其事地回答楚江。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敢愛敢恨的性子！」楚江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垂下眼帘，心想，我並不是一個十足的敢愛敢恨的人吧……若是真敢愛，我就不會拒絕謝長情說的那句『真的不要試一下嗎』……

  「謝謝誇獎。」

  楚江黯了黯眼神，「說實話，我有時候還真是羨慕謝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