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龍顏大悅

  「你們兩個，抬起頭來給朕瞧瞧。」

  我跟曼玉緩緩抬起頭，我不知道曼玉這樣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怕不怕，反正我是怕死了。

  眼前這這個穿著金黃色龍袍，頭戴翠珠冕冠的男人，正是當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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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看著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雙目炯炯有神，一字胡更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氣宇軒昂。天子果然就是天子，氣度逼人，當真不同凡響。

  只見他正襟危坐在一個兩邊放著龍紋迎枕的座位上，威儀怭怭地正視著我們。

  「果真是壓軸的好戲，兩位佼人當真是貌美羞花沉魚落雁，又氣質脫俗。文兒，你覺著這壓軸的舞曲如何？」皇帝嗓音渾厚，繼而望向左手邊的一個小美人。

  這美人，十有八成就是今日笄禮的公主，嘉文公主。

  「兩位姐姐真的是美極了，琴聲動聽舞姿驚人，父皇，我喜歡！」

  「哈哈……喜歡就好，那皇后覺得呢？」皇上又看向右手邊坐著的女人。

  皇后一身華麗的細釵禮衣，盤著一個高椎髻，髮髻上面的鎏金花鈿甚是華美。一國之母，舉止也是端莊秀麗。

  「這舞與曲相得益彰，可謂是非常傳神地演繹了舞蹈『一枝梅』，實在是撼動人心，妙哉。」

  「哈哈！妙哉，好一個妙哉！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家曼玉。」

  「奴家九兒……」我小聲回答道。

  「曼玉……蛾眉曼臉傾城國，玉指妙音醉君心……好名字！」

  「奴家謝過皇上誇獎。」

  「還有這個九兒……哈哈，這九字在我大天朝可是吉祥數字，生的也是花容月貌，舞姿更是一絕。特別白色舞裙上這一朵梅花，錦上添花，可真是應景啊！」皇帝顯然是龍顏大悅。

  「奴家謝過皇上誇獎……」我什麼都不懂，只能學著曼玉的模樣，頷首行禮。

  「那昭蘭閣主，你身為宮中歌舞閣的掌事閣主，你來替朕看看這兩位美人的表現，是好或是不好？」

  主席下來兩旁就是側席，左邊側席上一女子倒是仔細在瞧著我。

  我不敢正視她，只是不經意瞥了幾眼，蕙質蘭心般的女子，大概就是形容她的。她雖然看起來也不年輕了，但是卻體態端莊，舉止優雅。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既然皇上都說好，那絕然就是好的。曼玉是我親提的從二品歌姬，琴藝精湛我就不贅述了。倒是這位九兒姑娘，舞姿動人，一步一蓮花。這資質，當真是不可多得的舞藝奇女子。」

  「原來曼玉就是民間的從二品歌姬，曼音歌姬……看來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那這九兒，昭蘭閣主可也是第一次見？」

  「回皇上，是的。」

  「既然兩位佼人一鳴一舞，相得益彰，想必也是知音難尋。要不，朕今日就將你們兩個封為永安城正一品尊懿歌姬與尊懿舞姬？這樣豈不是成就了永安城一段佳話？」

  我一時間愣在原地，我剛才沒有聽錯吧？正一品尊懿舞姬……說的是我嗎？

  「這……」

  「還不快跪謝主隆恩？」昭蘭閣主提醒我們。

  曼玉想必也是和我一樣，被嚇到了，所以一時間才會出了神。

  我跟曼玉雙膝而跪，然後俯身，說道：

  「曼玉/九兒、叩謝主隆恩。」

  「起來吧。」

  「謝皇上。」

  就在我抬頭起來的那一刻，我看見了右側席上的那個男人，男人旁邊坐著的人是楚江。

  楚江會在這裡，我絲毫不覺得奇怪。但是……瀟公子怎麼也會在這裡？而且瀟公子就坐在側席第一個位置，緊緊靠著皇后。

  瀟公子看到我投過去的眼神，立刻閃躲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曼玉，她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她肯定也看到了瀟公子，也看得出來，她已經冷靜過了頭。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被封了品，可能是腦容量負荷了。怎麼回的長歌坊，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一路上麗娘抓著我跟曼玉的手，不停地在說著些什麼。她一時高興得開懷大笑，一會兒又扼腕興嗟地感嘆今日不容易。

  我跟曼玉兩個人，卻都跟丟了魂似的，怎麼也融不到麗娘的氣氛中去。特別是曼玉，她從出了皇宮，就沒說過一句話，整個人不笑也不怒。

  麗娘也察覺到了我們的異樣，所以最後也沒有再說話了。

  下了馬車之後，麗娘拉住我的手，問道：

  「你們兩個怎麼了？不是被封品了應該高興的嗎？怎麼會跟丟了魂似的？」

  「我……我是還沒反應過來，你給我點時間捋一捋。」

  我確實要捋一捋，來到北晉之後，我先是當乞丐，後來做山匪，如今又躍上枝頭成了皇帝欽賜的正一品舞姬……這大起大落的人生，讓我如何能一時間坦然接受？

  「那曼玉是怎麼回事？」麗娘看著我身後的人兒，神色有些擔憂。

  我轉身，發現麗娘已經隻身一人走進了長歌坊的大門，確確實實是心不在焉了。

  「這個……我還不太清楚，你待我去問問。」

  「好，去吧。」

  我立刻加快了腳步追上曼玉。

  「曼玉！」我在她身後叫她。

  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曼玉……你能告訴我，你這麼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曼玉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這麼一個大美人，當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曼玉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抬起眼瞼看我。她問：「你看見瀟公子了嗎？」

  「看見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我也沒想到他會在宮裡。」

  「他是太子爺。」曼玉毫不拖泥帶水地告訴了我，瀟公子的真實身份。

  我瞪大了雙眼，驚道：「什麼？太子爺？！」

  我來到北晉之後遇見的都是些什麼樣的男人？一開始是假扮無家可歸的可憐蟲護國大將軍，而後又是富商楚江世子，最後還來一個太子爺？

  「是，當朝太子爺，楚瀟。」曼玉無神的雙眼裡，帶著隱隱約約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