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敲里嗎』的意思

  「喲，摘花呢？」

  我沒有理會她，繼續低頭采我的花。

  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婢女和幾個歌舞坊的姐妹，見我不理會她，怕是面子掛不住了。竟一腳將我放在地上的竹編花籃給踢倒了，大半籃子的鳳仙花瞬間灑落一地。

  「陳淼淼，我敲里嗎！」我生氣了，站起來不滿地看著她。

  「你這般目中無人，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她抬起高傲的下巴，顯然比我還生氣。

  「就是，沒大沒小。」她身後跟著的那些小舞姬也開始跟著唱起臉來。

  「你踢翻了我的花籃，給我道歉！」我要她道歉。

  「道歉？呵呵……」她做作地笑道，「你把花籃放在地上，我可沒看見，不小心踢翻了你的花籃而已，竟然要對我大呼小叫。果真是沒什麼教養的淺薄之人！」

  「你就是故意踢翻我的花籃的，道歉。」我不卑不亢地看著她那張刻薄的臉蛋。

  「故意的？誰看見了？你們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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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對啊，我也沒看見。」

  陳淼淼笑得更肆意了，說道：

  「你聽見了嗎？大家都沒看見，你目中無人不理睬康樂舞姬的問話就算了，還血口噴人。真是奇怪了，麗娘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粗魯的野蠻人。」

  我握緊拳頭，上前兩步，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野蠻人。」

  見狀，陳淼淼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幾步，畢竟她那日也是見過我跟謝長情鬥武的，她一個成日就會唇槍舌戰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忌憚此時的我。

  「怎麼？你還想動手？」她儘量掩飾自己的不安。

  「敲里嗎的傻逼，打你都覺得髒了拳頭！」我要忍住，我要是真就這麼動手了，就有理說不清了，最後吃虧的肯定是我。

  「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陳淼淼一臉不解地問旁邊的人。

  大家都搖搖頭，表示聽不懂。

  「罵你呢，怎麼？你要哭嗎？」我繼續刺激她。

  「你！」她橫眉怒眼，「你用鄉下那些低俗的碎語來罵我？！」

  「對啊，看著你這五官就覺得毀三觀。敲里嗎，你哭啊，你哭了我就不罵你了！」看她越生氣我越爽。

  「你再罵我試試？」她氣得胸前起起伏伏，聲音也在顫抖。

  「怎麼？要哭了嗎？敲里嗎，聽清楚了嗎？不清楚我再說一次。陳淼淼，我！敲！里！嗎！」我知道說粗口話不對，但是此時我好爽。

  「啪啪啪……」另一邊忽然跑來一陣鼓掌聲。

  眾人紛紛側目，是謝長情正朝著我走來，一邊笑著一邊還拍手叫好。

  「厲害厲害，不愧是九兒，還真不是個好惹的角兒。」

  「謝將軍好……」陳淼淼和她旁邊的那幾個小姐妹，立刻低下頭去，囁著嗓子向來人請禮。

  「謝將軍。」我禮貌性地點了一下頭。

  「這位淼淼姑娘，我似乎聽到你說你剛才是不小心踢翻了九兒的花籃，但是九兒有意要怪罪於你，是否是這樣？」謝長情走到我旁邊，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陳淼淼囁嚅道。

  「你就說是與不是。」

  「剛才確實是我無意踢翻了九兒妹妹的花籃，但是也確實是我不對，我身為姐姐，不應該跟九兒計較的。」她心一橫，開始滿嘴跑火車。

  「哦？你可知我在園子門外站了多久了？」謝長情眯起雙眼，目露精光。

  陳淼淼一聽，也就慌了，趕緊跪了下來，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

  「你雖為長歌坊從四品康樂舞姬，卻口出狂言，處處刁難於人。你可知道，歌舞姬要封品次還需內外兼修？你這品次得來也不易吧？這要是讓昭蘭閣主知道了，怕是影響不好。」

  這個昭蘭閣主我聽曼玉和麗娘提起過，昭蘭閣主是宮裡的人。民間歌舞坊歌舞姬的品次進選賽，她便是最終決定進選品級名冊之人。據說此女子步履曼妙，搖曳生花，行事作風卻是嚴格挑剔，能進她法眼的歌舞姬少之又少，所以至今永安地位最高的歌舞姬也只有一個曼玉。而後就到了從四品的淼淼，從二品到從四品之間再無人選，從四之後的倒是有不少。

  「奴家知錯！請求謝將軍放過淼淼，奴家剛才也是因為喚了九兒，九兒卻對奴家置若罔聞。奴家一時氣極沖腦，竟做了糊塗事出來，還望將軍見諒，千萬不要將此事告知昭蘭閣主！」陳淼淼真是，落水了也不忘要死拽我一把。

  謝長情斜著眼睛看向我，示意我說話。

  「我剛才做事太認真了，而且耳朵不太好使。」我淡淡地說道。

  說完我又偷瞄了一眼謝長情，他竟在偷笑。

  「是、是淼淼魯莽了，還望將軍大人有大量……」

  「下去吧。」謝長情冷冷地說道。

  「是，謝過大將軍！」陳淼淼一行人緩緩起身，低著腦袋慢慢地往後退出好幾步，才轉身落荒而逃。

  「你還真是厲害，看你剛才把人家氣得，都要哭了。我還以為，你這氣死人功夫只有在我面前才施展得出來呢！」謝長情像是在戲謔我。

  「誰讓她無緣無故總是來招惹我，氣死她！」說完，我蹲下慢慢將地上的鳳仙花撿回花籃裡面。

  「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謝長情也跟著蹲了下來。

  「問吧。」我一邊撿著鳳仙花，一邊還要揀去那些雜碎之物。

  「剛才聽你罵了好幾次『敲里嗎』，這個『敲里嗎』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提起頭看他，剛好撞見他因疑惑而勾起的抬頭紋。

  「這個……」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呢？

  「嗯？」謝長情一副『渴求汲取知識』的模樣。

  「就是……罵人的……就是敲她母親的意思……」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嘖嘖嘖，想不到你們那裡罵人的方式還挺新奇。」謝長情搖著頭，似乎對我又有了新的認識。

  我低下頭繼續收拾我的花，收完之後我才站起來問道：「你今天來找我嗎？」

  謝長情也站了起來，「這長歌坊，我除了找你還會找別人嗎？」

  「那可說不準，畢竟我們這些歌舞坊裡頭可是群芳爭艷，個頂個的都是鮮眉亮眼的美人，指不定將軍會看上哪個姑娘呢？」

  「嗯。」謝長情非常贊同地點點頭，「確實是有看的上小美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