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憐惜

  許大成只想活命，只要能活下去，再苦點的生活他也願意。

  溫善的話並沒有太為難他，想也不想的，他就點頭答應。

  溫善讓他去告訴溫英娘一聲，好好說清楚，屆時別鬧出什麼矛盾來，許大成應好，回屋找溫英娘。

  溫英娘在屋子裡做衣服，是給許大成的。

  「英娘，別做衣服了，趕緊收拾東西，一會我們去善娘的家裡。」許大成搶過溫英娘手裡的衣服。

  溫英娘掀眉，冷靜地看著他，問：「去她家做什麼？」

  她的心裡並不舒服。

  在溫家住的這幾天時間裡，她無數都聽溫母說，現在溫家的房子，還有溫俊讀書都是溫善娘的功勞。

  溫善娘嫁給獵戶，生活本該更苦的，可誰又能想到，她的生活能過得比大戶人家還好。

  

  許大成將衣櫃裡為數不多的衣服拿出來，道：「善娘說封安府的流民做亂，組成叛亂軍，在封安府跟官兵們打起來，說要推翻大燕。我以前聽先生說過叛亂軍們會做的事，他們若是贏下這一戰，就會到處收刮金銀財寶糧食，還會抓年輕力壯的男人走，給他們去賣命！到時候跟朝廷的官兵起爭執，把抓來的人推在前面，你說夾在中間的人，死得有多快。」

  「我不能死，許家還等著我去東山再起。善娘本來是不願意帶我們去的，是我哀求好久她才答應的。她說我們要是去到她那邊要有客人的謙虛，要幫忙做事，不可偷懶。英娘，你去那邊要勤快點做事知道嗎？」

  聽到許大成這句話，溫英娘抿了抿唇，眉眸里掠過一抹悲傷。

  許家落敗後，許大成的正房和其他小妾都將他拋棄，唯獨她就算日子再苦也帶著孩子跟著他。

  可他為何一點都不憐惜她？

  一年來的行乞生活，她的身體虛弱地站久一點都沒辦法。

  他卻只想著自己的事。

  同甘共苦都換不來他半年的溫柔嗎？

  「英娘，你還做在那做什麼，快收拾衣服啊！」許大成將衣櫃的衣服一股腦地扔在床上，不料砸到躺在床上還是嬰兒的許佑年，他連忙抱起孩子，「爹的寶貝兒子，乖不哭，都是爹的錯，嚇到你了。」

  「咱們許家的寶貝，爹要是不能將許家復興，就靠你了，知道嗎？你一定要好好長大，恢復咱們許家以前的大富大貴。」

  溫英娘沒說話，收拾著床上的衣服，瞥了眼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們，什麼都不說的許雪靈，眸光一暗繼續低頭收拾東西。

  **

  唐青舒與無影他們來到小靈鎮，小靈鎮上的人並還沒有聽聞封安府里傳來的消息，街市上一片祥和，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都帶著笑意。

  「小靈鎮有三家米鋪，大哥，青松，我們分三組，各去一個店鋪，不用把店鋪的米都買光，只要買能吃到咱們的大米成熟的那幾個月就夠。」唐青舒道。

  唐林玉與謝家兩兄弟應好。

  一下將米鋪的米都買光，怕是會引起店鋪的注意。

  再說，他們買光，那別的人要怎麼辦？

  自從山開荒，種下的稻穀有半個山多，要是收穫的話，夠他們吃半年時間。

  邊吃邊種，完全夠他們的生活。

  唐青舒來到其中一個店鋪里，剛進去，就遇到好久沒見的黃嬸子與黃金旺。

  「青舒，好久沒見，你也出來買米啊。」黃嬸子道。

  唐青舒沒說話，輕輕頜首。

  自從黃梨花嫁出來後，他們倆的生活就一直過得不錯，女婿對他們也蠻好的，還專門請了個老僕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

  不用再去打獵，身上的穿著也乾淨華麗不少。

  黃嬸子在吹噓著生活有多好，再看唐青舒身上所穿的衣服。

  雖有些髒污，但看著布料也並不便宜，心想，他們家的生活雖然好點，但怎麼樣也比不過他們的好。

  唐青舒隨便迎合著黃嬸子的話，米鋪的掌柜已經將他們要的米打包好，三十斤不多也不少，然後問唐青舒，「客人，你要買多少米？」

  「掌柜，你們店裡一共有多少米？」唐青舒問。

  掌柜愣了下，頭一次見有人來買米，會問米鋪里有多少米，「我這米鋪里還有八百斤大米，客人，你不用擔心沒米。」

  「我要四百斤，另外再來兩百斤麵粉。」

  掌柜瞪大眼睛看著唐青舒，難以相信唐青舒會要這麼多米。

  黃金旺也驚道：「青舒，你買這麼多米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去開米鋪？」

  「我自有用處，掌柜，這些銀子夠了嗎？」唐青舒拿出幾張銀票，掌柜一看上面的數字，連忙點頭說夠。

  連忙讓下人背來大米和麵粉。

  唐林玉和謝青松去的店鋪的存米沒有唐青舒去的多，唐林玉買了兩百斤，謝青松買了一百五十斤，麵粉也各買了一百斤。

  這麼多的大米一下沒法全運回去。

  唐青舒讓無影守著沒能運回去的米，讓唐林玉，謝青松和謝青石先運一些回去，而他再到集市里去買些小雞小鴨小豬，還有買了些油，及溫善燒飯菜常用到的花椒等物。

  出來時，溫善將家裡從去年存到現在的銀子全給了他。

  等買完這些東西，銀子花得沒多少。

  雖然銀子是沒了，可有米有油又有田地，他們倒也不用怕被餓著什麼的。

  唐青舒的懷裡只剩幾個碎銀，正要回去時，路過一個小攤，攤面擺著各種精緻的簪子。

  他突然想起，與溫善在一起這麼久，都還未送過溫善什麼東西，腳步停在攤子前。

  「客人，你想要什麼，這些簪子都是我親手所制，樣式精美，不管是誰戴著都好看。」

  琳琅滿目的簪子看得人眼花繚亂，唐青舒一眼就看中一支銀簪，精緻的蝴蝶裝飾下有一串紅梅珠子，「這支。」

  「客人你的眼光真好，這支簪子是我這麼多簪子中，最費時間和功夫……」

  「包起來。」

  小販的喋喋不休實在是煩心，唐青舒並不想多聽。

  小販只要能將東西賣出去就行，對唐青舒的態度也不生氣，拿出一個錦盒給他包好。

  唐青舒拿著錦盒，想到溫善收到禮物時，高興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買來的大米運送的時間比唐青舒預期的還多。

  來來回回一共花了四次時間。

  還好，家裡下人多，來一趟就換人，也不至於一個人划船累到不行。

  等將買的東西全都運回去事，已經是深夜的三更。

  唐青舒洗去一身疲憊，回到房間裡，床榻上就只有溫善一個人。

  發現唐一寶跟溫俊在一起睡不哭不鬧後，溫善就已經徹底將唐一寶扔給溫俊幫忙帶。

  唐青舒躺下床，抱著懷裡的人兒，嗅到從溫善身上傳來的香味，心猿意馬。

  自從開葷後，唐青舒也不再壓抑自己。

  溫善感覺到觸碰，睜開眼睛，看到唐青舒目光灼灼，並沒有拒絕。

  **

  一夜很快就天亮了。

  習慣溫存後，溫善沒有像第一次睡得那麼晚，只是她起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來到一樓，吳靜她們正在打掃屋子，許雪靈跟具雕像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就偶爾眨下眼睛。

  溫善有時候覺得，這個孩子真的乖地讓人感覺有點害怕。

  「夫人，你起來了，要吃點什麼嗎？」邱柳走近來問。

  溫善道：「今天有熬白粥嗎？」

  「有。」

  「給我點白粥和鹹菜吧，我今天想吃清淡點。」

  邱柳點頭應好，給溫善端來碗白粥和鹹菜。

  溫善坐在孩子的對面，問：「雪靈，你今天早上吃了什麼？」

  「……麵條。」她回答得很小聲。

  對於她的回答，溫善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個孩子太安靜，應該什麼都不會說，她就隨口一問，沒想到還回答她了。

  溫母告訴她，許雪靈快四歲。

  溫英娘當初嫁進許家，是因為許大成在外面亂搞，弄大了溫英娘的肚子，許家正房就算再不樂意，可許家兩老也不願意將有許家子嗣的人在外面生活，就這樣將溫英娘接回去當小妾。

  雖然很多許家的事，溫善都不知道，可有時候看孩子就能看得出來。

  許雪靈這麼安靜，一點都沒有孩子該有的活潑和哭鬧，這哪像個孩子，可見在許家她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溫善吃完白粥，走到對面，抱起許雪靈。

  被抱住，許雪靈嚇了一跳，身子僵硬地不敢再動。

  「雪靈，想念書嗎？」溫善問。

  許雪靈驚慌地看著溫善，在溫善溫和的目光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姑姑這裡有先生，一寶和你小舅舅都在念書，你跟他們一起念書好不？」溫善再問。

  許雪靈依舊點頭。

  溫善抱著她出門。

  剛出門，看見溫英娘與溫母在院子裡做衣服。

  旁邊許佑年睡得正香。

  溫英娘抬頭看了一眼溫善，就沒再做過多的表情。

  溫善也明白，溫英娘不喜歡她，只是抱著別人家的孩子，多少還是也要說聲。

  「我帶雪靈去柳先生那邊念書。」

  溫英娘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溫善也沒再管她，抱著許雪靈去柳安康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