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2024-08-12 12:06:52
作者: 萌鈴千葉
讀到這裡, 顧長逸停了下來,攬緊穆冰瑩道:「可以啊,這麼一點人物就很清晰了,這個陸橫壞的真實, 之後他會和南燕在一起嗎?」
「你怎麼讀一半還想我給你劇透。」穆冰瑩推著他笑, 「快點繼續讀,先把我寫的讀完, 這段我還想接著聽呢。」
「還不告訴我, 我還以為第一位忠實讀者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所有劇情。」
顧長逸垂頭看著媳婦的笑臉,接著讀下去:
「南燕看到陸橫生氣, 忙道:「對不起, 我白天蓋了木板在上面,沒料到風會這麼大,能把木板都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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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橫轉頭就走,沒有回應。
南燕自責垂下頭。
她要是也會辨別天氣就好了。
「南燕, 你別道歉了,趕緊把帘子拉上,用熱水擦擦身子。」
「你這是何苦,為了他來到這裡受罪,人家不但不領情, 反倒得寸進尺。」
村里窮,只給知青點兩間屋子, 要十幾個人一起住, 另一間屋子是鍋屋。
這間房間擺滿了大通鋪,男女混住, 中間只隔了一個稻草帘子, 這邊說話, 那邊能夠聽得很清楚。
面對知青們的指責,陸橫鬱結於心。
當初初戀女友不願意陪同他下鄉,當著眾人面要分手,他覺得丟了面子,為找回這份面子,當著眾人面問南燕,願不願意去鄂州郡江。
南燕同意了,為他掙了臉面,讓他不至於受人議論,丟人現眼。
但他沒想過真的讓南燕來這裡,事後立馬對她說了不必當真。
結果南燕自己跟來了。
從那之後,他就經常被指責。
陸橫不認為南燕是為了他來這裡受罪,因為憑藉南燕不算根正苗紅的出身,憑她有個姑夫在國外,她就不可能像許知悅一樣分配去好地方。
南燕卻從不解釋這一切,只會做一些無意義的事。
看似幫他幹活,其實是借著他人指責他,道德綁架他,達成讓他娶她的目的。
他當時明明說了,不必當真。
陸橫掀起因房屋漏雨,凍成冰疙瘩的被子,皺眉埋進床鋪里。
「南燕,你表現好,上次救了遇水的人,公社說了推薦你去上工農兵大學,你就走吧。」
「為了他不值得,當初可以留在南方,你偏跑來北方,他不信你,你做什麼都沒用。」
「是我白天沒將菜窖整理好。」
南燕脫下棉襖,進冰窖待了十幾分鐘,周身皮膚凍得發紫,觸及熱水,牙齒直打顫。
女知青們勸了很多年了,知道沒用,人的心只要不死,外人勸什麼都沒用。
當下最重要的是幫南燕用熱毛巾擦身體,免得留下病根。
南燕望向稻草帘子,眼裡有一些傷感,更多是充滿希望。
陸橫對她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他會關心她,就像今晚,他會第一個接走她舉起的白菜,他會讓她先進屋……
堅持下去,她一定能捂熱陸橫那顆受過傷害的心。
……
穆冰瑩躺在顧長逸懷裡,聽他不緊不慢敘說著她寫下的人物劇情。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吐字很清晰,不用擔心會有哪句話聽不懂。
漸漸地,他的情緒不像之前那麼平穩,讀到南燕的痴心不悔,會透露出一種恨鐵不成鋼,讀到陸橫的自私自利,會給人一種他想鑽進劇情里,痛扁陸橫一頓的既視感。
穆冰瑩聽著笑著,時不時也為自己寫下來的劇情沮喪開心,但是這種情緒都不如此時此刻兩人相擁躺在床上的感覺。
她這一刻是真的感覺自己徜徉在一種難言的氛圍里,就像是躺在浴缸里,被熱水包圍,溫暖放鬆,舒適愜意。
他繼續讀著,越來越投入:
「暴風雪不止,山坡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仿佛蓋了一層幾十斤重,柔軟蓬鬆的棉花被。
但這床被子不但不能幫人禦寒取暖,反倒會慢慢消磨光人身上僅有的溫度,最終將人磨死在這場暴風雪裡。
村民自身難保,知青點白菜不夠吃了,無人管他們的死活。
南燕冒著風雪,找到大隊長,建議他們帶路,去山上尋找食物。
郡江土產葛根,如果能找到葛根,她們就有救了。
暴風雪來得猛烈,是百年沒出現過的氣象,大隊長與村民不敢上山。
南燕一再上門請求。
最終,等到村民們餘糧不夠,風雪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大隊長同意了。
山上有狼,有熊,有野豬,有蟒蛇……大隊長為了安全,採用分批上山的計策。
知青點出了一半的人。
南燕與陸橫分到了一組,用鐵鍬開路上山。
三個小時,顆粒無收。
山上的雪比想像中還要厚,最深的地方,一米八的陸橫踩下去,漫到了他的脖子。
眾人忙著把陸橫拉上來後,累得精疲力盡,心中對於偷懶不幹活,還拖大家後腿,消耗大家精力的陸橫很不滿。
雖未開口抱怨,分乾糧餅子的時候,卻沒有分給陸橫。
南燕將凍成冰塊的餅子放到掌心哈氣,想要把餅子變得更軟一些,再給陸橫吃。
陸橫等著,知道她會給他,但是看到眾人也一臉猜到的暗暗嘲諷表情,再看南燕久久不給他,他又不能上手直接要,一時氣結,轉身走人。
「陸橫!」
南燕急了,慌忙要追上去,卻被人拉住。
「你別管他了,他一個大男人,死不了。」
「樹上都留了印記,他不會迷路,會順著印記找回村里。」
「早看出他不想做,說不定就是趁這個機會躲懶。」
南燕聽不進去,看著陸橫踏著風雪,艱難往前走的背影,不顧一切追了上去。
「南燕!」
其他人想追,積雪突然崩塌,阻攔住他們的腳步。
等到他們用鐵鍬開了路,卻發現雪山茫茫一片,沒了南燕與陸橫的身影。
南燕與陸橫一起躲在雪洞裡。
她剛才察覺到積雪崩塌,拼了命趕上陸橫,將他拽到這一處安全的雪洞。
雪洞周圍有岩石阻擋,以前村民上山遇到野熊野狼,會在這裡躲避。
洞裡的稻草還算乾燥,兩人坐在上面,南燕拿著雪塊幫陸橫擦拭胳膊上的傷口。
他們剛才是順著雪崩摔進洞裡,陸橫因為護著南燕,胳膊撞到了岩石。
南燕心裡愧疚,不停道:「是我急了,其實慢一點也沒關係。」
陸橫不甚在意,反勸:「生死瞬間,哪還有心情去慢。」
南燕看著他胳膊上的傷口,傷在他身,疼在她心,用雪止了血,掏出懷裡的餅子,「你快吃。」
陸橫早沒力氣了,拿起餅子咬了兩大口,又還給她,「你也吃。」
南燕察覺到他的態度變化,心裡驚喜,面上小心翼翼,「陸橫,謝謝你剛才保護我。」
陸橫望著雪洞外面,咀嚼著餅子,沒有回應。
南燕把餅子又遞到他手裡,道:「我剛才吃過隊長分的餅子,這都給你吃。」
陸橫問了一遍,真的?
南燕肯定點頭說,真的。
陸橫便將餅子都塞到嘴裡,石頭一般硬的餅子成了救命口糧。
吃飽了,陸橫嘗試往上爬,可惜積雪過厚,爬了數不清多少次,均告失敗。
如若沒人在上面拉一把,是不可能爬上去。
南燕餓得沒力氣了,陸橫手上有傷,試了大約兩個小時,傷口開始滲血,那點餅子帶來的熱量與力氣又消耗光了。
兩人並肩癱在洞裡,交替發出微弱求救聲。
暴風雪不停,積雪會越來越厚,如若等不到人來救,沒有棉衣沒有火禦寒,他們倆就會活生生凍死在洞裡。
等到了下午,意識到不能這樣等下去,還是得靠自己。
南燕扶著陸橫站起來,她先扶著洞牆道:「你踩著我肩膀爬上去,剛才總是差一截,你踩著我就能上去了。」
陸橫看著她薄弱的雙肩,搖頭道:「你踩著我上去,帶著鐵鍬,爬不上去,就用鐵鍬鏟掉上面的雪,我會舉著你的雙腳,送你上去。」
南燕沒有再將力氣浪費在口舌爭執之上,提起鐵鍬,踩著陸橫肩膀攀爬。
功夫不負有心人。
一個小時之後,南燕艱難爬了上去,一上一下彼此對望,同時露出劫後重生的笑容。
遠方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南燕轉頭看去,臉色突變,底下的陸橫也聽到了,認出這不是人的腳步聲。
「快下來!」
陸橫焦急喊,南燕看著身體龐大餓極了的野熊,再看剛爬上來的洞口,若是跳下去,兩人都活不了,終會一起成為野熊的腹中餐。
「南燕,下來!」
看著真心為她著急的陸橫,南燕心裡感傷,她快要捂熱他的心了,兩人卻沒了緣分。
她提起鐵鍬將旁邊的雪圍住洞口,再將鐵鍬插在洞口,這是求救標誌。
大隊長他們若是看到了鐵鍬,便知道洞裡有人,一定會前來相救。
「南燕!」
陸橫看到南燕消失,下一刻野熊踏過洞口,追著她而去,熱淚頓時充滿他的眼眶。
兩次生死,陸橫終於相信了南燕的心意,然而心底才剛受觸動,就要眼睜睜看著南燕為救他,即將葬身熊掌之下。
陸橫拼命往上爬,卻一次次摔回洞裡,無濟於事。」
顧長逸突然坐直身體,翻了好幾頁,「沒了?!怎麼沒了?」
「就一下午時間,能寫這麼多,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之外了。」看著他著急想看的樣子,穆冰瑩除了想笑,還有了很大信心,「怎麼樣?」
「啊……」
顧長逸抱著稿紙躺到了床上,「怎麼能斷在這裡,南燕到底是死是活?我剛覺得陸橫像個男人了,以為這次被救後,兩個人就能好好在一起了,怎麼就沒了!」
穆冰瑩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知道他這樣子有些表演成分存在,小心將稿紙放回書桌,塞進文件袋裡收好,「我的第一位忠實讀者,你的反饋給了我很大信心。」
顧長逸抱住穆冰瑩,「媳婦,你沒寫,應該有思路了吧?你口述給我聽吧,我好想知道接下去怎麼發展。」
穆冰瑩一愣,詫異看著他,「你不是演的?」
「我演什麼,當然不是演的了,是真的好看,我是真的想知道後續劇情走向。」顧長逸靠在床頭,將穆冰瑩抱在腿上坐,「因為你之前說了這是一個有關女性覺醒,是壞男人的故事,我心裡擔心,就更想知道了。」
穆冰瑩眼裡流露出比之前更真切的笑意,「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就更不能說了。」
「不能這樣。」顧長逸磨蹭她的臉,「就告訴我一個人,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不行。」穆冰瑩翻身要下床,他不讓,她拍著他的手,「要是你也這麼想看,讀者就更想看了,我不能告訴你,我得看著你,近距離感受讀者的迫切心情。」
顧長逸抱緊媳婦,將她重新撈回到腿上,「我願意犧牲男色,預知下回劇情。」
穆冰瑩輕笑出聲,「誰要你的男色,我要去洗澡。」
「別走,我們再討論一會劇情和人物。」
顧長逸撫著穆冰瑩的後背,「這個陸橫目前最大的特點就是自私,倒不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很壞,不值得好姑娘付出的那種人。」
「據我觀察很多男人,自私是大部分男人身上共有的特點,我不是說你,也不是說軍人,軍人保家衛國,無私奉獻,這點毋庸置疑。」穆冰瑩聽他願意與自己一起分析人設,安靜下來,「我是說社會上大部分的男人,封建,大男子主義,只想著自己,理所當然等著女人奉獻,理所當然認為只要結了婚,女人就不會跑了,可以盡情釋放婚前掩藏的本性,明明是這麼壞,但只要他們偶爾露出一點好,負起一丁點責任,上交一點工資,大部分女性就會覺得他其實沒那麼壞,對他產生無限的包容心,甘願加倍付出,忽略自己一直以為付出更多的部分,這個比例,大約是她們付出了百分之九十,男人只偶爾付出不到百分之十。」
「你說得對,我肯定不會這樣。」顧長逸連忙表忠心。
「你別老逗我笑。」穆冰瑩繼續道:「如果寫一個純粹很壞的人,大部分女性就會產生僥倖心,覺得自己找的人要好多了,就是得寫這樣的陸橫,這樣有問題,自私的陸橫,才會引起爭議,在爭議中讓人意識到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不能像南燕一樣,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下意識為對方找藉口,當然,可能很多人比南燕要強,不會向她那麼傻,那麼無底線的好。」
「我就是想寫這樣的南燕,很多人做得到,也有很多人做不到的南燕,只有讓南燕每一步都做到位了,做到極盡了,沒人會再在南燕身上挑錯,目光焦點才會放在陸橫身上,最終達到真正的男女平等關係。」
穆冰瑩談到自己的文章,神采奕奕,顧長逸深深著迷於她的意氣風發之中,他覺得自己抱了一塊璞玉,這塊璞玉原先無人知曉,很快便會綻放出耀人的光彩,受世人追捧喜愛。
「這篇文章不但得讓女性看,男性也要看,通過第三視角,意識到另一伴對自己,對家庭的付出,即便只能改變微小的現狀,哪怕暫時改變不了,但至少態度上要重視尊重另一伴的付出,當然,我更希望女性可以多愛自己一些,我不希望一方用大量的付出去感動另一方,我總覺得在無感情的基礎上去大量付出,就算另一方接受了,基礎也很薄弱,一點風吹草動,另一方依然會心猿意馬,不夠堅定,有愛的人性都經不起挑戰,何況是無愛的人性,只有彼此都付出,才會有水乳交融的融洽堅定。」
穆冰瑩笑了笑,「我會這麼覺得,也是多年觀察出來,不一定都是這樣,後面這些話是我自己的觀點,有這方面意思,但是不是這篇文章主要的立意,跟你扯遠了。」
「你扯什麼我都喜歡聽。」
顧長逸是真的喜歡聽,他喜歡看到散發著自信光芒,思想通透的穆冰瑩,這是他不了解,甚至是他曾經耽誤的穆冰瑩。
「你儘管寫,我都覺得很看,能夠代入南燕的人,就更會覺得好看了,這麼多稿子夠交兩次了吧?」
「嗯,兩次稿子,可以休息半個月,這半個月再好好打磨下面的劇情。」穆冰瑩從他腿上滑下來,「我去洗澡,天黑了,你給玫瑰澆水。」
顧長逸沒再攔她,與她一同下床,走進浴室,拿起澆花桶灌滿了水,拎著走到陽台,澆灌新鮮的玫瑰花。
穆冰瑩出來換拖鞋的時候,聽到顧長逸背對著他,彎著腰一邊澆水,一邊念叨著,「多給你們澆點水,要開得漂漂亮亮,讓大家都喜歡玫瑰……」
穆冰瑩掀起唇角走上前,從後面抱住顧長逸,將側臉貼在他結實的後背上。
顧長逸握住她交疊在腹間的雙手,繼續澆水。
……
稿子是郝從雲親自來拿的,他看到之後,臉色與顧長逸一樣,寫滿了興奮。
看到閱讀成百上千篇文章的郝老師,也這麼肯定,穆冰瑩心裡踏實了,「可以?」
「太可以了,現在正是鋪天蓋地責罵,持續兩三個月了,每天板塊上都是這些,讀者正是看膩的時候,你這篇前期溫和但不平淡的文章,一旦登在報紙上,一定能夠讓讀者耳目一新。」
郝從雲重點看了兩三遍,分析:「開局很亮眼,這些年報紙雜誌你也都看了,幾乎沒有知青寫在農村下鄉的事,除了他們的任務是接受中下貧農再教育,也因為寫了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許多人連筆都不帶了,文藝剛解放,又遇到「表忠心」,人人都想趁著這陣東風得到上面的重視,也是迫不及待表達自己的立場態度,當然,其中不乏真正憤懣委屈,還沒被磨滅膽氣魄力的人急於宣洩,不管怎麼說,在沉重之下,你這銥嬅篇文章絕對能夠脫穎而出。」
穆冰瑩常年沒斷過看雜誌報刊,對於國情心裡有所了解,也是因為足夠了解,才知道該寫什麼樣的文章,「郝老師,開局是能夠抓住人,但是中間相處的細節,我擔心會有一些慢熱。」
「現在就缺能讓人靜下心來,慢慢看的文章,我並不覺得慢熱,相處的細節是長篇連載不可缺少的部分,也是讓讀者對人物積累感情不可或缺的部分。」郝從雲肯定道:「你不用擔心,前期或許會慢熱,後期一定能引起很大關注,字數我不打算刪減,等社內競選之後,我跟總編商量,看是分為三期連載,還是兩期連載,我是建議兩期,這樣等到第三期,你的稿費一定能翻兩到三倍,還是報社主動追著你漲。」
聽到漲工資,誰都會高興,穆冰瑩也不例外。
現在郝從雲給她的稿費是千字六塊,比當時寄到穆溪村千字五塊還要多一塊。
這麼短時間就漲了一塊,可以看出郝從雲是去主動幫她爭取了。
她現在的「玫瑰」,畢竟是一個從未發表過文章的小作者,能拿這麼高的千字已經很高了,要想更高,還得看受不受讀者歡迎,有沒有實力。
「郝老師,希望能夠競選成功,不讓你過於費心。」
「放心,競選這麼多天,你的水平與立意高於大部分,我心裡有數。」郝從雲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笑著道:「再說,現在出名的女作者不多,為女性覺醒發聲的也不多,上面主張男女平等,報社自然得跟上趨勢,一碗水端平。」
穆冰瑩笑道:「我一直很欽佩郝老師的思想覺悟,這點並不擔心。」
聊了幾句,郝從雲主動告辭,忙著回去整理稿子,參加社內競選。
穆冰瑩把人送到大門口,擡頭看著藍天,白鴿飛過,像是留下一個好兆頭。
她忍不住微笑,「希望能過,希望下個星期就能在報紙上看到。」
那樣的話,她掩藏了多年的夢想,便達成了。
「嫂子?你在對著天說什麼?」
旁邊突然傳來聲音,穆冰瑩轉頭,看到了傅明心,忙站直身體,笑了笑,「你……」
上次這姑娘說來找她玩,還真的來了。
傅明心看著遠方郝從雲的背影,「那是誰?」
「是朋友。」穆冰瑩沒有說多,看著她手上拎著一籃子黃澄澄的橘子,笑問:「供銷社新進水果了?」
傅明心回過頭,將手裡的籃子放到顧家院子裡,「我上次吃了你的葡萄,這是我特地去買給你吃的。」
穆冰瑩一愣,「不用了,那葡萄是我們村裡的,不用花錢。」
「吃了就得還,下次才能吃到更多。」傅明心往門廳里張望,「顧團長不在家?」
「不在,他去軍區開會了。」穆冰瑩看著她的樣子,似乎對當特戰兵還沒死心,「你去文工團報導了?」
傅明心點了點頭,「顧團長都說了不能小看文工團,我當然得去了,這是他難得提點我們,以前都知道他厲害,但他性子冷,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這麼厲害,嫂子,多虧你了。」
「對虧我?」
穆冰瑩怔住,「我什麼都沒做。」
傅明心神秘一笑,「這是我觀察到的秘密,不能說。」
穆冰瑩笑了,忽然想到她的稱呼似乎不對,「景蕭叫我嫂子,你是景蕭侄女,你也叫我嫂子?」
傅明心臉色微頓,打量著穆冰瑩,艱難道:「你才比我大幾歲,我叫不出口嬸子。」
嬸子……
穆冰瑩剛才只想到稱呼似乎不對,沒想到應該叫的是嬸子。
「這有什麼叫不出的,輩分跟年齡沒關係,你輩分小,就得管小穆叫嬸子。」
對面高翠蘭剛走出家門,就聽到這話,笑著道:「你要是覺得小穆小,你就叫小嬸子,不就得了?」
「小嬸?」傅明心把這兩個字放在嘴裡咀嚼幾遍,覺得不妥,「這不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在叫傅景蕭的媳婦。」
剛走過來的傅景蕭,頓住腳步,眼神看向穆冰瑩。
穆冰瑩察覺到視線,順著望過去,看到一臉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的傅景蕭,連忙道:「你別誤會,我們是在討論明心叫我什麼好。」
「我沒誤會。」傅景蕭一臉笑意走過來,「你這麼年輕,叫你小嬸正合適,全大院誰不認識你,會把你誤認為是我媳婦的概率,在百分之一以下。」
「倒也是。」傅明心點頭,「那我以後就叫你小嬸好了,小嬸比嬸子聽起來年輕起碼二十歲。」
穆冰瑩在村里輩分不算大,也就當過壯壯那麼大小孩子的長輩,這還是第一次有成年人叫她長輩的稱呼,既新奇又好玩,笑著道:「只要合輩分就行。」
「我剛才看到上次那個主編了。」
傅景蕭回頭看了一眼,感興趣問:「是不是……」
穆冰瑩使了一個眼色,傅景蕭停住後面的話。
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她不想讓大院裡的人知道她去寫文章了。
筆名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傅景蕭知道了穆冰瑩意思,無視旁邊兩人好奇的眼神,「是不是又給你送什麼好吃的來了?」
「沒有,他在城裡,沒什麼好吃的。」
高翠蘭還以為能聽到什麼新鮮事,原來又是好吃鬼,「你還想著吃,人小穆剛做完手術,正在恢復期,天天都吃食堂的營養餐,哪有時間做好吃的給你吃。」
「我就問問。」傅景蕭順著道:「不過,說不定有好吃的,我聽說早上顧團長送了兩個兵去二十六團新兵連了,那兩個新兵帶了好大的螃蟹,黃鱔,泥鰍,都是水產品……」
「新兵?」穆冰瑩聽到螃蟹,猜測是穆炎和穆暉來了。
到了下午,顧長逸回來,確實如傅景蕭所說,從後備箱拿下來兩網兜水產品。
「村支書讓穆炎穆暉帶來的,黃鱔和泥鰍燉湯都挺補身體,晚上我給你做。」
「他們倆真來了?」
還以為會先來大院,沒想到她都沒見到人,就直接送到新兵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