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反將一軍

  當公儀諶與端木炎一同出現的時候，眾人預料到了今天的晚宴定然不尋常，卻沒想到在相國寺之變後第一次交鋒，竟是牽扯出了幾十年前獻宗在位時的舊事。

  

  公儀諶為顧門翻案，但中途前朝宮人卻臨時變卦，以死來指證公儀諶逼宮偽造證據。眼見案情塵埃落定，卻沒想到朝華公主抓到的南夷妖人，道出背後的隱情更是讓人越發覺得觸目驚心。

  「這說的都教人糊塗了。這陳巧方才口口聲聲以死明志，為維護齊後清白，這下怎麼又成了外人安插在宮中的細作？若她真的是細作，那麼方才她突然反口，是故意為了陷害帝師了？」

  在眾人一片沉默，明明接近了真相，卻又不敢言明的時候，方才那位認出玉璧身份的老王爺說話了，錦離有些意外的看向那個半眯著眼，和顧昀一樣似乎整日都睡醒的老王爺，熠親王。

  前世錦離在宮中見過他幾次，知道他是先帝的堂叔，性格散漫，倒是百里王室難得長壽的。平日裡喜歡熱鬧，經常入宮赴宴，但一概不過問朝中的事，是個閒散王爺。

  熠親王這般無意一開口，讓原本安靜的場面再度沸騰起來，縱使不敢當著端木炎的面說什麼，但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小聲議論。

  百里朝華見狀，順勢開口道：「王叔說的沒錯。這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贓帝師，擾亂朝綱，其心可誅！」

  「朝華公主，你休要血口噴人。」端木炎沉沉的開口，一雙陰鷙的目光看著百里朝華，帶著警告之意。

  百里朝華一攤手，無辜的說道：「我又沒說是大司徒您做的，您如此激動什麼。」

  「你！」

  端木炎此時再度氣的臉色鐵青。

  蘇太后見事情發展已經失控，眉心微皺，緩緩開口道：「長公主，此事關係著聖上安危，乃是前朝之事，非你我後宮所能干涉的。今日給天晟眾位使者踐行，勿要讓人看了笑話，還是將犯人交給蔣大人審理之後再做定奪吧。」

  錦離聽這話隱約覺得蘇太后似乎是在偏袒著端木炎，可又見她神色端莊雍容，只覺得自己是否是對她有偏見所以小人之心了？畢竟無論如何，蘇太后所代表的世家與端木炎所代表的新貴水火不容，除掉了端木炎對於蘇太后而言有百里而無一害。

  就在錦離心中思忖之間，卻見百里朝華話鋒一轉，道：「太后這話說錯了，這陳巧之事，還真是與後宮有關。」

  「當年父皇臨終前，曾憶昔年種種，對於髮妻之死耿耿於懷，臨終彌留之際，曾在榻前讓先帝徹查此案……」

  蘇太后見百里朝華說的如此凝重，卻心生疑竇道：「昔年獻宗駕崩，長公主也才不過幾歲稚子，如何記得這麼清楚。」

  長公主是獻宗最小的女兒，卻因獻宗成年的子女早逝的早逝，夭折的夭折，反倒封了長公主的封號。

  長公主冷笑，道：「本宮當時雖年幼，但父皇遺言，牽掛之事，本宮過多久也不能忘記了。」

  「而在那之後，先帝也曾暗中調查過齊後的案子，發現……齊後與顧昀均被人陷害，就連父皇當初也被小人蒙蔽一時誤解，才處置了齊、顧兩門，而陷害齊後的人正是其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女陳巧！」

  在眾人譁然的聲音下，百里朝華沉聲道：「只是後來先帝身體病弱，有心為兩家翻案卻因找不到當年之人，只能作罷。卻沒想到多年之後，當年的苦主竟還尚且在世，陳巧竟還苟活於世間。如今兇手繩之以法，而顧氏也能還了一個清白，父皇與皇兄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端木炎聽著百里朝華一番慷慨陳詞，氣的麵皮發抖。先帝在九泉之下能否會安息他不知道，但獻宗若知自己女兒竟如此做為，棺材板估計都壓不住了！

  好一個善變的百里朝華，好一個手段縝密的公儀諶，竟將計就計，反將他一軍！

  此時端木炎氣的眼睛都血紅了，可如今局勢對於他十分不利，金木涯在他們手中，只能隱忍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公儀諶開口了：「聖上，陳巧雖死但微臣恐這宮中還有他人眼線，請聖上恩准微臣這些時日將宮中所有人等一一盤查，以免再出差錯。」

  蘇太后這時十分恰當的說道：「內宮中多是女眷，帝師盤查恐不方便吧，此事便由哀家……」

  話還沒說完，便被百里朝華開口了，道：「正好這些時日本宮閒暇下來，便由本宮負責盤查吧，免得太后辛苦了。」

  蘇太后冷笑道：「呵，長公主一直居於宮外，怎麼突然想起插手內宮的事了？」

  百里朝華絲毫不讓，道：「聖上如今可是我們百里一族唯一的血脈，關係著他的安危，本宮自不放心交給他人之手。」

  「你！」

  就在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帝師大人開口道：「是微臣思慮不周，身為外臣確實不方便進入內眷。不如便由沉煙郡主與公主協助太后盤查，也更為仔細一點。」

  正坐在那吃著點心看熱鬧的君沉煙瞬間清醒了，茫然的看著四周，怎麼突然又有她的事了？

  「好，就如帝師所言。」

  百里朔一錘定音，君沉煙想躲都躲不掉。

  公儀諶又道：「這次顧門慘案著實令人唏噓不已。依微臣之見，除了後宮之外朝堂也需整頓，微臣再奏請聖上，命大理寺重查幾十年前的舊案，以免有佞臣作祟，再有冤假錯案令冤魂無處客訴。」

  公儀諶這般奏請，意外的得到了底下的大臣們也紛紛支持。

  若真的如公儀諶所言，有人在幾十年前便將南夷妖人做為自己的線人，送到宮中潛伏在帝王身邊，這該是如何的可怕……

  南夷蠱術殺人於無形，讓人防不勝防，而昔年先帝早逝，是不是與其中又有關係呢？

  當這樣忌諱莫測的宮闈秘密，撕開了一個口子之後就更加堵不住了。雖然朝中大多數都是投靠端木炎的黨羽，但也不乏裝糊塗保持在中庸位置的老臣，此事關係著江山社稷、龍體安危，自不再如之前那般裝糊塗。

  只說一定要徹查這事！

  唯有端木炎看著公儀諶，眼底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