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風華初顯

  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音落下，四周有片刻的寂靜，隨即，鋪天蓋地的讚賞聲驟起。

  「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竟比那楚家大小姐還要好看，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見一席話惹了兩個世家夫人爭執，打定不說話的夏氏。

  但乍然看見這般如玉骨雕琢的小姑娘，依舊忍不住讚嘆了一聲，說出了默然的眾人心裡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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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伺候的丫鬟看著自家夫人炙熱的眼神，無語扶額。

  她家夫人生性柔和，端莊大方，什麼都好，唯一一個毛病就喜歡好看的小姑娘。

  自家大人不喜歡夫人外出，一方面是因為夫人身體不好不宜去人多的場合，另一方面是……怕自家夫人被小姑娘給勾走了。

  但夏氏的話音落下，便沒有什麼人回答她。

  就連在京中最吃的開，消息最靈通的南夫人眉心微蹙，道：「從未見過京都出過這樣的人物啊。」

  在眾人或是驚艷、或是打量的目光之下，錦離的神情依舊從容不迫。

  似是……習慣了這樣受人矚目的場合。

  行走之間壓裙禁步巍然不動，如此端莊的儀態，就算是宮中的教習嬤嬤，也未必能夠教的出來。

  湘月在楚鳳瑤耳邊說了一句：「小姐，五小姐來了。」

  正在與元氏說話的楚鳳瑤，未曾察覺到湘月的語氣有一絲異樣，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楚錦離，終於來了！

  楚鳳瑤一直在等著錦離，等著她一出場，如何成為京都的笑柄！

  青黛色的那件錦裙是她親自挑選的，面料做工皆是上乘，但那青黛色老氣沉沉，也就只有三四十歲的婦人才會穿。

  楚錦離容貌生的再好，又如何能壓的住這樣莊重的顏色。

  而且不止衣裳，就連首飾，也是楚鳳瑤別出心裁的專門為錦離準備的，梅枝喜鵲金釵，粗劣而又俗氣，十分符合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的氣質。

  今日在斂芳台上的世家夫人眼神毒辣的很，只要錦離穿上楚鳳瑤精心準備的衣物首飾。不需要說話，便能露怯，坐實那鄉下草包的名聲！

  楚鳳瑤第一時間並沒有回頭看，而是以一副好姐姐的姿態，道：「讓眾位見笑了，我那五妹妹從鄉下來，不懂規矩……」

  喧鬧的場上，有片刻的寂靜。

  隨即片刻，便傳來眾人驚艷的嘆聲，楚鳳瑤下意識的回頭——

  恰好是一陣風動，吹拂走了遮蓋住了朝陽的浮雲，日光自空中灑下，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錦離的身上。

  身後是千頃被風席捲的牡丹花海，金光燦爛，灼然生輝。正當韶華的少女，褪去了那份膽小懦弱，宛如明珠拂去了塵埃，竟如此耀眼。

  須臾之間，四方剎那間寂靜了下來，方才還未曾注意場上的另一部分人，都落在了那耀眼的少女身上，皆是驚艷之意。

  「你家小姑娘運氣真不錯。」

  站在不遠處閣樓上的君沉嵐，遠遠望著外面這一場熱鬧，對坐在輪椅上的白衣男子道：「初次露面，便以這般的方式登場。想必不過須臾之間，讓那些流言不攻自破，恐連楚家，都開始會懷疑那不詳的預言是否屬實。」

  公儀諶鳳眼沉沉的看著斂芳台上那風華初綻的小姑娘，撥動著拇指上戴著的白玉扳指，神情晦暗不明。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違。」

  聽了公儀諶平淡如水的聲音，君沉嵐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道：「你不是一直不信天命的嗎！」

  公儀諶晦暗的目光落在錦離身上，有些微的柔軟，道：「如今信了……」

  閣樓之上，竟斂芳台上的風雲暗涌，盡收眼底。

  楚鳳瑤看著那迎面而來的錦衣少女，莫名嗅到了一絲危機感。

  錦離似是不知她心中的風雲暗涌，依舊規規矩矩的喚了聲：「見過長姐，母親。」

  她看著眼前依舊規規矩矩的喚著她長姐的少女，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她！為什麼與她設想中的眾人嘲諷的目光一點都不一樣，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此時的楚鳳瑤根本顧不上偽裝成好姐姐的樣子，犀利的目光落在了錦離的鬢邊。

  那是一支以金為底、點綴著水晶的桃花簪子，簪子通體華貴，卻不張揚，墜著細碎的雕刻成雕花的水晶，與那欺霜勝雪的膚色相得映彰，瞬間將錦離的氣質拔高了一點不止！

  反觀她……

  這紅寶石頭面，縱使華貴異常，但與一襲青黛色、通體素雅的少女一筆，終歸多了匠氣，失了靈動。

  京中不乏長相艷麗的女子，但這樣有靈氣，一雙杏眼，宛若蘊藉青山秀水靈氣的清澈的少女，卻是罕見。

  以玉為骨，以山水為魂，方才有這般鍾靈毓秀的少女。

  「是啊，那般容貌氣度，站在楚家大小姐面前，絲毫不遜色呢。」

  人群中，不知是誰來了這麼一句，在短暫的寂靜中分外的顯目。

  而夏氏更是無比贊同的點頭，然後來了一句：「何止是不遜色，簡直是比她更出彩！」

  一句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而夏氏身邊的侍女可勁按住自家夫人，生怕她失了儀態。

  比起旁人單純的欣賞這個突兀出現的少女容貌，南夫人更在意她的身份家世，與她結交會不會對南家有利。

  不過須臾之間，南夫人在心中已經將京中各大世家都過了個遍，實在想不出哪家能夠養出如此出色的女兒，而是她沒有見過的！

  「看這少女氣度如此沉穩，莫不是哪個簪瓔世家養出的女兒，才有如此書香之氣？」

  正是朱氏，她的目光比夏氏還要炙熱。

  當然朱氏定然不會是與夏氏那般，只是單純的欣賞錦離的美貌。她眼神提溜打轉，心中正想著其他的盤算呢……

  前些時日他那兒子在青樓胡鬧，不止是跟一個青樓女子鬧出了身孕，傳的沸沸揚揚的。她一氣之下，下手便也重了些，給那個狐狸精的落胎藥加了十倍的分量，當下一屍兩命。

  雖有侯府壓著消息不讓傳出去，但萬一走漏了風聲，終歸會壞了他兒子的名聲。如今想要在京都尋個家世好模樣好的，怕是不太容易，若這個少女是外來的，不知道侯府的底細，是最好誆騙了

  南夫人與朱氏相識多年，她眼睛一打轉，南夫人便知道朱氏打的什麼主意，冷笑的說道：「這少女瞧著不像普通世家能養的出來的，如此貴氣，莫不是哪個藩王家的郡主？」

  就在二人低聲議論著這個著青黛色少女的身份之際，便聽到她突然喚了元氏一聲「母親……」

  楚鳳瑤一聲「長姐！」

  剎那間，原本喧鬧的斂芳台，再度呈現出一種詭譎的寂靜。

  「她……莫非就是楚家從廊州接回來的那個土包子？」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