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恩威並施

  威壓過後，便是施恩了。

  見錦離低著頭不說話，元氏臉色緩了緩，道：「母親知道，端木昭的死與你沒多大關係，但如今事到如此，所有人都認為這事是你做的。母親已是竭力周旋，才在司徒府保全了你的性命呢。」

  話音落下，錦離霍然抬頭，一雙杏眼中盛滿了恐懼，蒼白著臉色道：「母親您是說……司徒府的人是要殺人兇手抵命嗎？」

  看著錦離驚懼的神情，元氏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色澤。

  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打啊殺的，便慌了神。

  如此膽小，倒也不怕她嫁到司徒府的事，會出什麼意外了。

  但不過須臾片刻，元氏掩去眼中的凌厲之色，一副憂心的看著錦離道：「雖然讓你嫁給一個死人委屈了些，母親也很是心疼。所以此番，為你嫁妝加倍了……」

  說到此處，元氏倒真動容的掉下了眼淚。

  只是那眼淚究竟有幾分真、有幾分是宴席給錦離看的，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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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著錦離的手道：「若非咱們楚家如今衰敗，也不會有這你被司徒府如此欺辱。你放心，如今也不過是走走明面上的功夫，你現在年歲還小，等過個兩三年，大司徒和蘇姨娘的氣消了，母親肯定會再給你想辦法接出司徒府，到時候給你再在京中尋個好親事，風風光光的給你嫁出去。」

  握著錦離的那雙手，冰冷滑膩，錦離並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反倒是覺得像是被一條蛇纏上了一樣。

  她強忍著噁心，才沒立即將手從元氏的手中抽出來，她定定的看著元氏。

  雖已不再年輕，但紅著眼眶的時候，卻有一種令人我見猶憐的姿態。這一點，楚鳳瑤和她很像。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不止是神態，楚鳳瑤的五官、性情，至少都有與元氏有五分相似之處。所以在幾個孩子中，元氏偏愛著與她模樣相似卻又身體柔弱的楚鳳瑤，也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而此時之景，似與前世重疊。

  前世也是元氏讓她頂了楚鳳瑤災星之名，承諾等她上了祭台必回想辦法救她，可錦離……卻再也沒下來過。

  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元氏這番舉動，無疑是斬斷了錦離最後一絲奢望。

  她將手從元氏手心抽出來，道：「既然母親如此希望我嫁到司徒府，那么女兒，必如母親所願！」

  她輕柔的聲音，在安靜空曠的房間內，顯得如此的擲地有聲。

  原本用帕子擦拭著眼淚的元氏動作也微微頓了頓，就連她也沒想到的順利。

  本以為錦離年紀雖小，但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死人，總要多費些口舌的。可，她就這麼答應了？

  一時間，元氏心中莫名有些犯嘀咕起來，而楚鳳瑤則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楚錦離，雖然當日在蘭苑讓你僥倖逃過了一劫，但是……

  母親，始終是向著我的。

  單單憑藉這一點，在楚家，你這輩子都比不過我！

  房間內短暫了沉默了下來，恰在此時，底下的侍女回話道：「夫人，司徒府上來人了，大人請您過去呢。」

  昨日送了聘禮，今日那司徒府便就迫不及待的來人，將楚家嫡女以及端木家死去的庶子的婚事定下來！

  此時的楚家上下因為司徒府的來人，都沉浸在一種莫名緊張的氣氛中。

  當今誰人不知大司徒權傾朝野，就連老丞相的家他都帶兵抄過，為了剷除異己麾下鐵甲騎更是不知道圍過多少重臣的府邸。

  如今大司徒府上的公子死在了楚家，而麾下鐵甲騎今日也將楚家包圍的嚴嚴實實的。

  整個楚家，若陰雲壓城。

  「自從五小姐回來之後，咱們府上就沒安生過，果然是災星。」

  楚家下人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很快引來了眾人的附和。

  而楚家的風雲暗涌，被陰雲覆蓋，而楚家一隅的臨風苑內，絲毫不受楚家的風波牽連。

  正是三月，陽光晴好，窗外一樹碧桃開的正艷，有桃枝從窗外探了進來，而公儀諶正在西窗下研墨作畫。

  一旁的漱石家自家公子畫的並非是千篇一律的水墨山石，或是寒潭鶴影。

  筆端紫毫，竟沾了艷麗的硃砂顏色，不過幾筆之後，漱石便見清波之下，幾尾錦鯉在荷葉間嬉戲遊玩著，無拘無束。

  漱石瞧的驚奇，不過他素來不是多話的人，冷冷的站在一旁，面上不見一絲波瀾，恰在此時，枕流匆匆的推門進來了。

  「公子，您還有心思作畫呢。」枕流見著自家公子不慌不忙的樣子，倒是自己都替自家公子著急了，「司徒府上來人了，端木炎都親自過來了，五小姐……真的能應付得來嗎？」

  若說是旁人還好，但……那可是端木炎啊，城府之深就連楚永文都對付不了的老狐狸。楚五小姐雖然心思再機巧，也不過才十幾歲的孩子而已，是端木炎和楚永文兩隻老狐狸的對手嗎？

  若稍有差池，楚五小姐真的嫁到了司徒府，自家公子怎麼辦！

  公儀諶最後一筆勾完，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畫筆擱在筆架上，好看的鳳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多事！」

  見自家公子如此波瀾不驚的樣子，看著枕流嘴角直抽搐。

  您這樣，難怪單身二十多年……

  公儀諶此時並不知心腹的腹誹，那淺淡的目光此時看了窗外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管著。

  楚錦離，希望你能交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錦離跟在元氏身後，來到前廳的時候，一眼便落在了坐在主位上的楚永文的身上。

  卻見臉色雖然不算好看，但比昨日一直陰沉著的神色緩和了許些。

  而在楚永文的身邊，坐著一個穿著朱紅色官袍，神情威嚴的男子，竟是大司徒，端木炎！

  錦離心中略微有些驚訝，實在沒想到大司徒竟然親自來楚家了。

  如此派遣重兵包圍楚家，又親自出馬，看起來並非只是為了想給自己的庶子討回一個公道那般簡單。

  就在心中暗自思忖的時候，錦離突然感覺到一道犀利掃了過來，她慌忙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