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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危機悄然冒頭

2024-08-12 08:29:02 作者: 輕侯

  第318章 危機悄然冒頭

  等待潛伏期一過給所有人和動物來個令人汗毛倒豎的絕殺……

  林雪君帶著所有獸醫檢查下來, 每一個活下來的氂牛都有了自己的編號,也有了獨屬於它們的病歷。

  以後這些牛就算康復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在高原上放肆悠蕩了。

  它們要被養在牛棚或者一個被限定的區域中, 即便沒有病症了、臨床治癒了, 仍長期帶菌,不能讓它們跟健康氂牛和高原食草動物接觸。

  而且還要優先宰殺,儘快在幾年內全部淘汰。

  為了防止牧區牧民們不嚴格遵守『隔離飼養』原則,上級畜牧部門還會定期追蹤這些有編號的氂牛,不允許任何人輕視防疫工作。

  漸漸藏民們看夠了漢族獸醫手掏牛屁股的『絕活』, 開始回到自己的崗位。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煙燻火燎之下, 鼠洞裡的旱獺、耗子四處亂竄, 紛紛被金屬杈子杈住, 然後丟進扎西社長才點燃的篝火里當燃料。

  剛開始燒皮時四周都瀰漫著一股焦糊味兒, 但燒到肉時,焦味變成了香味。

  呂團長問代縣長這樣會不會引來狼等野獸, 代縣長請他不用擔心,牛肺疫鬧起來死在荒野里的野氂牛也不少,野獸天天吃大餐, 不餓肚子就不會來找人類的麻煩。

  呂團長放下心來, 將煮過一段時間足夠消毒的旱獺丟給隔在外圍的藏獒吃。

  雄獅一樣脖周長滿鬃毛的大狗吃起肉來照樣朝呂團長等人狂吠。忠誠的大狗,美食雖好卻無法購買它們的忠誠。

  只有扎西社長等幾個常在這邊生活的藏民靠近時, 藏獒才顯出乖順模樣。方才還兇猛地狂吠的大狗在扎西社長跟前完全就是撒嬌精,又是搖尾巴又是扭屁股的,真是讓呂團長沒眼看。

  林雪君洗過手,拿著幾位獸醫的病歷單做了對比溝通, 開始依次安排這些氂牛的治療方案。

  「強心、利尿、保肝這些等衣秀玉過來的時候讓她來處理吧, 我們把病歷單交給她就行, 她知道怎麼對症下藥。」

  林雪君讓獸研所的工作人員將他們所有獸醫的診斷做個統計,抄一份給代縣長,再抄一份給衣秀玉。

  「剩下的就是靜脈注射了,我們一人幾頭牛,今天就把針打完吧。」

  「好。」

  「行。」

  「沒問題。」

  獸醫們領命後便開始給針筒消毒,又根據每頭氂牛的心肺情況酌情增減藥量,再回棚給氂牛外皮做消毒處理,並開始扎針。

  這時候就顯現出每個獸醫技術的參差了,技術好的一針見血,技術不好的就總是扎不到靜脈,要讓氂牛挨上好幾針才能扎到會回血的靜脈。

  林雪君習慣了做事謹慎,每次都要仔細摸到靜脈才會快狠准地下針,次次一針見血。

  氂牛比草原上的三河牛體格子還大,針劑推送的速度不用太計較,快一點也沒事。收針後用棉花按住傷口,隨機喊一個藏族小孩過來幫忙按住棉花團,小孩兒總是「噢呀噢呀」地喊著、興沖沖地過來,好像能幫到忙是件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林雪君特別喜歡孩子們的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就像高原上清澈的冷水湖。

  最先打完自己劃分到的氂牛,林雪君轉出牛棚,喊所有幫忙按棉花的小朋友可以鬆手了。

  孩子們聽翻譯大哥翻譯過林雪君的話,立即歡呼著鬆手,又不約而同捏開小棉花,仔細打量棉花下已經不再冒血珠子的小針孔。

  一群兀鷲飛掠而過,落向遠處一片稀樹林後。

  那裡大概又出現倒下的動物了。

  「回頭要把野氂牛等動物管制一下,不然染病的野氂牛四處跑,又要傳染開。」林雪君有些憂慮,走到呂團長身邊低聲道。

  「等這邊幾個縣控制得差不多了,我們帶隊射殺一些病重的野氂牛,做一下無害化處理,其他氂牛的話就要用麻醉針了,這個難度有點大。」呂團長道。

  林雪君點點頭,輕輕嘆氣,果然有些工作還是不能急。

  條件艱難的情況下,要想走遍藏區,不僅廢人,連麻醉劑等也不夠用。

  「看看能不能從拉薩調一下麻醉劑,或者發電報回哈爾濱。我想至少把疫區附近的野氂牛都檢查一遍。」林雪君固執地道。

  呂團長轉頭看她一眼,本來還在逗狗,這會兒也不禁正視起這件事。

  雖然這次的任務就是幫牧民們救治野養的氂牛資產,但難得林雪君有這樣的決心,他抿了抿唇還是決定支持她。

  拍拍林雪君肩膀,呂團長轉身去找代縣長,讓代縣長去拉薩看看能調多少麻醉劑,如果不夠的話,再安排人以呂團長和林雪君的名義給哈爾濱發電報,請那邊支援一下。

  林雪君站在方才呂團長站的位置,看著被拴在木樁子上一邊吃旱獺一邊警惕望她的藏獒。

  獸醫的職業病讓她在觀察動物時會不自覺觀察它的鼻子、眼睛、嘴巴、毛髮等情況,以判斷它們是否健康。

  這隻狗雖然很有精神的樣子,但嘴角好像有點乾裂脫毛,不知道是不是常流口水導致嘴角炎症引發脫毛結痂。

  不過高原上空氣乾燥、寒冷,不適宜大部分細菌生長,這也是人在藏區許久不洗澡仍不一定生病的原因之一。

  按理說流口水而已,不應該有什麼影響。

  狗鼻子好像也有點干,不確定是不是空氣乾燥造成的,還是有點發燒。

  要是這藏獒不這麼凶就好了,按住給它測一□□溫就知道了。

  林雪君轉頭剛想喊個跟這藏獒熟悉的青年過來幫她按住狗,她想給狗檢查檢查,忽見之前抱羊過來的少年牽著羊往牛棚方向走。

  她立即丟下藏獒,轉過去大喊著制止。

  孩子聽不懂她的話,她轉頭喊來翻譯,讓對方告知牛肺疫會傳染羊、馬、駱駝等動物,一定要讓馬匹和羊等牲畜離病牛棚遠一點,而且儘量不要在牛棚下風口。

  少年聽了嚇一跳,忙牽著羊跑遠了。

  一轉頭,牛棚里一頭氂牛嚎叫不停。牛是最會忍耐的動物了,它這麼叫肯定是疼痛到無法忍受的程度了。

  衣秀玉的藥還沒送到,現在氂牛的調養工作只能先等一等。

  「林同志啦,它太疼啦。」扎西社長走到林雪君身邊,抹一把臉上被風颳來的土灰,轉頭問林雪君:「有沒有什麼辦法啦,讓它不疼的要哩。」

  「噢呀,我試試。」林雪君說著轉身就去找自己的藥箱。

  扎西社長詫異地轉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林雪君拿著個小包走進牛棚,亦步亦趨地跟進去。

  還真的有辦法嗎?

  接著,扎西社長便見林雪君抽出幾根針,做過消毒處理後便將之扎在了牛身上。

  歐珠追著一隻旱獺到牛棚外,輕舉鐵叉快狠准地杈住旱獺,擡頭發現方才嚎叫不休的氂牛被紮成了刺蝟。

  「林同志啦,為什麼用針扎牛哩?」歐珠在學校讀了2年書,已經能將漢話說得很好了。

  「這叫針灸,可以調節神經、內分泌、免疫三大系統直接的相互聯繫,能起到鎮痛、抗炎的作用。對這種疼痛急症,很有效果的。」雖然歐珠未必聽得懂,林雪君還是認真地講解。

  「真的有效的哩,牛不嚎叫啦,也不踢踏啦。」歐珠驚喜地大叫,轉頭搖擺手臂呼朋引伴喊學校里的同學都來看。

  於是一群孩子杈著旱獺、舉著冒煙兒的柴或草一路奔回,全圍在牛棚外看刺蝟牛,嘰嘰哇哇地講得興致勃勃。

  林雪君含笑看著少年男女們,哪怕是在環境惡劣的地方,只要有飯吃、有衣穿、有人愛,孩子們就能天真無邪地快活。

  哪怕臉上髒兮兮的,也能笑得很好看。

  隔幾分鐘,林雪君過去擰一擰銀針,間或往外拔一拔,或往裡扎一紮。

  接下來她又用這個方法給好幾頭牛施了針,原本焦躁不安、嚎叫不止的病牛都神奇地安靜下來。

  「是不疼啦,林獸醫給氂牛治好啦,我知道的哩。」一位代縣長喊過來幫忙的老人在忙碌間隙認真地對身邊年輕人們說道。

  大家都認同這一點。

  到傍晚,不知是誰最先開始的,藏民們不管林雪君叫『林同志』了,都喊『女菩薩』。

  林雪君認真解釋自己是獸醫,醫生,藏民們認真點頭,然後嘛……

  繼續管她叫『女菩薩』。

  …

  藏區夜晚來得晚,太陽亮閃閃不捨得下山。

  高高天上厚實的、氣象萬千的雲朵染上晚霞時,萬眾期待的衣秀玉終於背著夕陽帶著她的熬藥小隊趕至隔離區。

  擔心牧區沒有條件煮藥,衣秀玉帶了許多已經熬好的藥湯,都裝在密封的大桶里。

  「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送藥的直接去其他縣了,明天留幾個人在這邊跟進,我們去其他縣看看吧?」

  衣秀玉一邊從大桶里往外舀藥湯,安排人定量給病例單子上有需求的氂牛餵藥。

  衣秀玉盯人給牛餵藥,林雪君轉頭跟代縣長安排起後續治療工作。

  她這邊會留一個獸醫繼續給氂牛打針、盯著餵藥等,她則要跟呂團長帶大部隊去下一站,儘快將所有受牛肺疫影響的區縣和公社都走完。

  「噢呀,別的縣也受災啦,得去看看的要哩。」扎西社長站在邊上,先點了頭。

  他們的氂牛不疼了,吃上藥、紮上針,其他地方的病牛也得打上針、吃上藥才行哩。

  代縣長也點頭,一邊感謝林雪君,一邊事無巨細地詢問接下來還要做的事。並設想了許多情境,請林雪君一一解答如果真出現那些狀況該怎麼辦。

  林雪君坐在篝火邊,認真地跟代縣長和扎西社長講解,歐珠等幾個會漢語的孩子也圍過來,像模像樣地捧著本子做記錄。

  牛棚邊的旱獺、老鼠快被抓空了,入夜連一兩聲嘰嘰吱吱都沒有。

  扎西社長安排了幾個青年輪流守夜、清理牛棚、給牛糞做無害化處理、灑草木灰,其他人都在新紮的帳房裡睡覺。

  高原的夜晚好像比家鄉草原的夜更靜,少了許多蟲鳴鴞叫,更多的是病牛的低鳴或拴在遠處上風口的小羊和工作馬發出的聲音。

  林雪君奔波忙活了一整天,就著酥油茶,吃著曲拉,啃了幾個硬邦邦的糌粑和肉乾,很快便倒下睡得不省人事。

  半夜降溫,她被凍醒,忙將衣服都蓋在氈毯上,往衣秀玉身邊靠了靠。

  才要再次入睡,耳邊忽然傳來輕咳聲。

  是誰呀?要是來支援的人感冒了可不行,在高原感冒發燒是很危險的事,得立即送下山……

  那聲音好像很遠,咳一會兒停一會兒,聲音怪怪的。

  林雪君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困意悄悄消散,人漸漸精神起來,她才忽然反應過來,之所以聽起來怪,因為那不是人的咳嗽聲。

  她皺著眉又聽了一會兒,有時好幾道咳聲重疊在一起,咳咳咳得很密集。有時又歸於寧靜,仿佛剛才聽到的一切只是錯覺。

  終於還是忍不住,林雪君裹著毯子爬到帳房口,拉開門帘子一角朝咳聲傳來的方向望。

  那咳聲變得清晰了一些,是從牛棚上面的上風高處傳來的,那裡,啊,是拴馬的地方。

  抿唇皺眉靜聽間,腦內回想起幾匹怎麼餵都餵不胖的瘦弱藏馬,以及藏馬乾枯的毛髮……

  還有孩子們抓的旱獺身上疙瘩一樣的硬結鼓包……

  靈光一閃,另一幕畫面浮上心間:嘴角乾結脫毛、鼻子發乾的藏獒。

  霍地,林雪君丟開氈毯坐起身,裹緊晚上才穿上的羊皮大德勒,快速套上靴子便出了帳房。

  撈上自己的藥箱,她戴好口罩和膠皮手套,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情緒平復下來,不要急,不要太大動作,避免加重缺氧症狀。

  大步前行,朝著的卻不是病牛棚,而是上風口的拴馬處。

  牛棚里剛清理完牛糞準備坐下歇歇的普布擡頭瞧見林雪君,疑惑女菩薩要去幹嘛,忙起身跟上,走近了滿臉疑惑地用藏語發問:

  「發生什麼事情啦?為什麼不睡覺啦?」

  林雪君雖然聽不懂卻能根據語調分析出對方在發問,她回頭看一眼普布,露在外面的眉眼緊皺在一起。

  走近瘦嘰嘰的藏馬前,她伸手按住普布的肩膀,示意他站在這裡就好,不要更靠近了。

  普布聽不懂她的話,但也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便站在原地望著她,隨時準備接應她。

  林雪君自己綁縛住藏馬,將體溫計插進馬直腸時,心跳入鼓。

  如果她真的猜對的話,那藏區就不止是牛肺疫爆發這麼簡單而已了。

  將有更嚴重可怕的疫病在悄悄傳播,等待潛伏期一過給所有人和動物來個令人汗毛倒豎的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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