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養恩遠比生恩重

  蘇子沛的話讓蘇長友一愣：「像你娘親？」

  小傢伙連連點頭，興奮依舊：「就像是有兩個娘親一樣！可好看了！」

  「你在哪裡看見的？」蘇長友想著這幾日自家閨女那反常的表現，心裡忽然一陣發慌。

  白嫩的小手一指南邊：「前面屋裡，娘親在跟她說話呢！她還夸子沛聰明伶俐！」

  蘇長友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微變：「你去跟平安玩，外公出去看看。」

  他起身就走，蘇子沛想要跟上去，忽然瞥見趙金柔端著一碟子點心從廚房裡出來，立刻什麼都忘了，直奔著那碟子香噴噴的糕點小跑了過去。

  蘇長友匆匆到了前邊，正好跟剛出了屏風的承德長公主走了個對頭碰。

  他下意識避讓，伸長了脖子往屏風後看了一眼，見沒人在內，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盯住了承德長公主，卻發現此人頭戴幕籬，看不見容貌。

  

  蘇瑾的心一下子就懸在了嗓子眼上，她猛地站起：「爹，您怎麼來了？」

  承德長公主聞言腳步微頓，幕籬後的桃花眼打量了蘇長友一眼，又看了看蘇瑾，旋即轉身離開。

  「子沛不見了，我過來看看他在沒在這。」蘇長友用笑容掩飾著自己心裡的慌亂，眼睛忍不住頻頻向後張望，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子沛方才還在這，才跑出去一會，許是去找九兒她們玩了吧。」蘇瑾見蘇長友一直往後看，心跳瞬間快樂許多：「爹，您看什麼呢？」

  蘇長友猶疑了一下，問：「那位夫人是？」

  「來看診的病人。」她很快回答，卻是透出了幾絲慌亂：「您怎麼問起這個了？」

  知女莫若父，蘇長友從蘇瑾的表現中感覺到了什麼，一時間不知所措，只道：「隨口問問，晚上想吃什麼？爹給你做。」

  出了門，蘇長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目光格外凝重。

  蘇瑾坐下，發現冷汗打濕了她的背，腦子都不會轉了。

  晚些時間她聽月落說，承德長公主被城陽侯請去了府上，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她完全沒有閒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又是一夜翻來覆去。

  之後的幾天時間，承德長公主又來了兩次，蘇瑾很怕她會與蘇長友對上，心驚膽戰，承德長公主說話的時候溫溫柔柔，給她的除了關切便是善意，這又叫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而且她逐漸發覺自己並不討厭承德長公主的接觸。

  好在陸琛最近不忙，總是會抽出時間在閒暇時候陪她說說話，才不至於叫她一個人悶在房裡鑽牛角尖。

  這日，陸琛才剛踏過院門，就被蘇長友叫住了，並被他帶到了離蘇瑾房間頗遠的地方。

  幾日時間，蘇長友隱隱消瘦了些，臉上是掩不住的憂愁。

  躊躇了好大一會，他才將自己這幾日以來的猜測問出了口：「陸公子，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人來找她了？」說到這，他低下了頭：「那天子沛跟我說，看見了一個長得和她很像的夫人，這幾日那位夫人好像經常會來。」

  陸琛鳳目划過一絲瞭然，下意識看了眼小姑娘的房間，方回道：「您已經猜到了。」

  老人常說自己走過的橋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還多，這話誇張了些，但也說明老人的閱歷足夠，在聽了蘇子沛說的那些話之後，蘇長友當時就想到了一些事情，這幾日他特意觀察了蘇瑾，越看就越是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猶豫了一整天，他還是決定要向陸琛問個究竟，現如今得了陸琛等於肯定的回答，他本就比同齡人滄桑的臉龐上褶子更深了：「她怎麼想？」

  陸琛道：「她是您的女兒，您應該比我更了解她。」

  蘇長友一愣，心裡因為陸琛的這句話突然明朗了許多：「我明白了，你快過去吧，對了，別跟她說我問了你這件事情。」

  陸琛頷首，轉身前特意說了句：「您只需要記住，她是您的女兒。」

  蘇長友明白陸琛的意思，連連頷首。

  屋裡，蘇瑾瞧見陸琛進門托腮問：「我爹又把你叫走了？說什麼了？」

  「問我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他從秦風手中接過一個牛皮紙包遞給了她：「蜜餞，嘗嘗可甜。」

  「誰家的蜜餞會不甜？」蘇瑾接過來，看著上面的貼紙突然明白了什麼：「她又去找你了？」

  又？

  陸琛不曾對蘇瑾說過承德長公主先前去找過他這件事情，聞言瞭然：「楚莫言說的。」

  蘇瑾嗯了一聲，打開牛皮紙包看著裡頭糖漬的蜜餞，輕聲道：「這蜜餞應當是她從京城帶來的吧，這個鋪子我聽楚莫言說起過。」

  陸琛從裡面拿出了一顆蜜餞遞到了她唇邊：「她說這蜜餞京里的孩子都喜歡吃，當初離京時特意帶了一包，想送你，又怕你不肯收，便托我轉交給你。」

  將蜜餞含進口中，甜蜜的味道瞬間在口中盪開，蘇瑾桃目忽然微彎，仰頭看著他突然說了句：「陸琛，我想通了。」

  這叫人有些詫異，陸琛坐下：「你說。」

  「這些天裡，承德長公主一直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看我，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我不開心，叫人瞧著心裡不是滋味極了，我爹也是，我知道他多少感覺到了些什麼，只是一直沒說，他這幾天也不高興，前個做飯的時候還因為走神燙傷了手。我覺著有些事情遲早要面對，逃避和拖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樣繼續拖下去只會讓所有人都難受。」

  「所以我做好了決定，我會接受她，但同時也不會離開我爹，我決定把一切開誠布公的說出來，如果承德長公主可以接受，我會好好的跟她相處，好好盡身為兒女該盡的孝道，至於我爹那裡……我和子沛一定不會離開他，養恩遠比生恩重，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傷心的。」

  說到這裡，蘇瑾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了蘇子沛喚外公的聲音，她下意識看過去，心裡頓時一翻個。

  「爹？您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