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直接毒死你算了
2024-08-12 03:29:51
作者: 仙兒麻麻
蘇瑾前腳剛踏過門檻,一道刻薄的聲音從裡邊傳來,轉身關上門,回頭就見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斜著三角眼看她,輕撇的嘴唇透著奚落。
此人是她的親嬸母林氏。
「嬸母來了。」蘇瑾不曾在意林氏的態度,只不過進屋後她打眼就看見了林氏手裡端著的一大盤子豬肉,目光瞬間一滯,下意識的看向她站在林氏身邊不遠的蘇長友。
「那天剩下的肉,你嬸母正好過來,就...就....」蘇長友對著蘇瑾一笑,剩下的話看到女兒黑著的臉倒是不敢說出來,額頭上明晃晃的寫著冤大頭三個大字。
不用他說,蘇瑾都知道一準是她這位好嬸母死皮賴臉的要肉吃,她爹又不好意思拒絕。
話說這肉還是那天她爹割回來的,因為有兔子吃,她爹就只割了一小塊給她和蘇子沛吃,自己一口沒動。
她爹沒捨得吃半口!林氏說端走就要端走?!
蘇瑾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衝動。
還沒等她說什麼,林氏就道:「我剛才聽你爹說你今個去山上打兔子了?正好你弟弟這幾日饞著兔子肉,你打著了幾隻?等會都給我們送去!」
蘇瑾著實被林氏這理直氣壯的德行給氣到了,她就說林氏怎麼白得了一塊豬肉還沒走,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
真當他們一家子都是好拿捏的不成?
「兔子,我是一隻也沒打著。」她直接否認,又看著林氏手裡的豬肉,淺淺一笑:「說起來,我們家子沛也好久沒吃到肉了,這肉您還是給我們留下吧,對了,正好這幾日地里沒活,叔父不是閒著麼,叫叔父去打就是了,打著了也好勻我們幾隻,給子沛打打牙祭。」
林氏聽到子沛這兩個字,面色古怪,尖聲道:「蘇瑾,不是我說你!你對著一個野種這般上心!也不知他長大後孝不孝順你!」
林氏的話讓蘇瑾瞬間變了臉色,她下意識往小屋裡看了一眼,見自家兒子沒在屋裡才鬆了口氣。
「嬸母可要慎言!子沛他是我兒子!不是什麼野種!」蘇瑾正色,表情格外嚴肅。
「慎言?」林氏撇嘴,斜睨著蘇瑾嘲道:「十二歲那年你平白無故消失了半年多,回來的時候還抱著一個剛出生父不詳的孩子,他不是野種是什麼?!要說你還真是有娘生沒娘養!難怪這麼不要臉!」
有娘生沒娘養。
這句話刺痛了蘇瑾心底某處,她盯著林氏,眼底慍火叢生。
這眼神跟要吃了誰似的,林氏有些被嚇到了,可嘴上依舊未曾停下:「怎麼?你都做得出來這種丟臉的事情!還怕我說不成?村里人誰不知道這事?你什麼名聲自己心裡沒數?還來數落我?真是不要臉!」
蘇瑾從前一直都聽蘇長友的,對林氏百般忍讓,可聽著林氏說的話愈發過分,她順手抄起了爐灶旁的擀麵杖:「嬸母怕是腦子不大清楚,我幫您治治!」
林氏抱著肉後退兩步,大聲叫嚷:「怎麼著?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蘇長友攔住了蘇瑾,看著林氏不大高興:「他嬸子,這事兒你做的確實不對,這外人嚼舌頭根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咱們家閨女這麼說話?」
「呸!她是誰家的閨女?」林氏眼看著有人攔著蘇瑾,更加猖狂,口中污言穢語不絕。
蘇瑾被她氣的渾身打顫,很想一耳刮子抽上去!可她爹偏偏又攔的緊,氣急之下她只把擀麵杖扔了出去,林氏跑得快,但還是被砸到了小腿。
「哎呦!蘇瑾!你反了天了是不是!」林氏疼的尖叫起來。
蘇瑾追到了院裡,林氏依舊在罵罵咧咧,就在她不勝其煩,忍不住想要用力推開蘇長友的時候,院內忽然響起木門吱呀的聲音,一個玄色身影從屋裡走出,鳳目淡漠的看著眼前這一場鬧劇。
林氏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愣了一下,隨後立馬反應過來手指著陸琛:「蘇瑾,你竟然藏野男人!」
林氏斜著眼打量了陸琛兩眼,恍惚記得的確聽鄰居說蘇長友又撿回來了個人,她眼珠滴溜一轉,當下冷哼道:「這姦夫都跟著你跑回來了!蘇瑾!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姦夫?蘇瑾都被林氏給氣樂了。
「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嬸母這張口姦夫閉口姦夫的是在噁心誰呢!還是說嬸母平時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才將這兩個字說的這樣順口!」既然林氏沒臉沒皮,蘇瑾也豁出去了。
「你胡扯!」林氏臉色一變,拉著蘇長友評理:「二哥!你快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這是我的病人。」蘇長友被吵的頭暈腦脹,「她二嬸你就少說兩句,別讓人看了笑話。」
「病人?我看就是姦夫!」林氏忽然狠啐了陸琛一口。
姦夫本人眉頭微皺。
陸琛本不想理會旁人家事,可這婦人實在太過聒噪,影響他休息不說,言語間還三番兩次帶上他。
目光掠過蘇瑾那氣的通紅的面頰,再看看眼前這鄉野潑婦,他薄唇輕吐:「滾。」
這聲音不大,卻寒意逼人,霎時間就令整個院子安靜了下來。
「你說啥?」林氏一愣,隨即蹦著腳罵道:「現在這年頭姦夫的膽子都這麼大?還敢來別人家裡撒野了?」
陸琛冷冷的看著林氏,仿若多跟她說半個字都髒了他的舌頭一般。
就是這一個眼神,叫林氏仿若被毒蛇盯著似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她還想罵,可在他的注視下竟然說不出半句話,只又衝著蘇瑾去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們蘇家怎麼就生了……」
「夠了!」
意外的,蘇長友站了出來,赤著臉指責:「你好歹也是孩子的親嬸子!我不求你對孩子多好!可你總不能這麼污衊我閨女的名聲!你趕緊走!以後別來了!」
他是沒什麼脾氣!可看著林氏這般辱罵自家閨女,他哪能不急!
眼瞧著這父女二人都急了,旁邊還有個不知來路的怪人,林氏權衡利弊下,不甘心的瞪了他們一眼,罵罵咧咧的轉身要走。
「慢著!」蘇瑾沖了上去,攔住林氏:「把肉留下!」
污衊了她還想把肉拿走,從她這占便宜做夢!
林氏抱緊了盤子:「這肉是我的!」
「現在集市上精肉的價錢嬸母是清楚的,這肉只當是我爹替你捎的,嬸母按原價把銀子給我就行,也不要跑腿錢了。不然我只好找里正評評理。」蘇瑾說著攤出了手。
這動作陸琛很是熟悉,他目光在那白淨的掌心多停留了一瞬。
林氏皺眉:「這是你爹給我的!你趕緊閃開!」
說起來,林氏可是十里八鄉都有名的潑婦,蘇瑾知道,比撒潑自己是肯定比不過她的,比不要臉自己也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
「我爹給你的?」蘇瑾冷笑,忽然伸手打掉了林氏手裡的盤子。
促不及防之下,林氏沒攔住,盤子落地,肉滾出去了老遠,沾了一圈的塵土。
林氏心疼極了,跳腳道:「蘇瑾!你幹什麼!」
說著還想去撿了那肉,卻蘇瑾攔下。
「幹什麼?我的肉,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林氏氣的臉煞白,她顫抖著胳膊指著蘇瑾:「好你個沒規沒矩的!你給我等著!「說罷,她憤怒摔門離去。
林氏走後,院子裡有一瞬間的安靜。
蘇長友訕訕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想著她往日裡告訴自己那些不許再叫旁人占自家便宜的話,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彎腰把肉撿起來:「把髒的地方洗洗切下去,還能吃的。」
蘇瑾氣得不輕,繃著臉沒說話。
「閨……閨女你歇會兒,消消氣,爹去給你沖碗糖水喝。」說完這句,蘇長友捧著肉飛快的離開。
嘆了口氣,蘇瑾這才發現陸琛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屋去。
林氏三天兩頭就得來她家鬧上一場,她已經習慣了,當下只撿起了擀麵杖,回屋坐著生氣去了。
村里民風純樸不假,可喜歡嚼舌頭根的長舌婦也不少,這些年因為子沛,她沒少被那些人私下裡講究。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才能逃離這個地方。
正胡思亂想,她忽然從窗口瞥見蘇長友端藥進了陸琛的房間,胳膊上還夾著一個小包袱。
「這藥熬好了,陸公子一會起床喝了。」
蘇長友將藥放在桌上喚了一聲,見陸琛有了動作便笑道:「天氣炎熱,這傷口也不好總捂著,我就用紗布輕包了一層,你注意著點別碰了水。」
陸琛坐起,頷首道:「多謝蘇伯。」
蘇長友身材不高,皮膚黝黑,模樣普通,不過一看就知是個樸實心善的人,可他那閨女……雖生的模樣好看,卻整日裡見著了銀錢兩眼冒光,瞧著著實與他不像是一家人。
「方才的事叫公子見笑了。」蘇長友不好意思的一笑。
陸琛搖頭,不曾提及方才之事。
「蘇伯家裡只有三口人?」端起藥碗,他看似無意般問道。
「孩子她娘去的早,就我們三口。」蘇長友不曾多想。
陸琛看向蘇長友,平靜的眸子中帶著些許試探:「我見令千金年紀不大,怎有著那麼大一個孩子?」
說起蘇子沛,蘇長友並沒回答,只覺得這人有些唐突,心裡不大高興。
見狀,陸琛沒再追問,喝了碗中的藥。
「這是我給你買的衣裳,陸公子別嫌棄。」
看著蘇長友拿出了一身藍色細布衣裳,再看看他身上洗的微微發白的粗布衣裳,陸琛不免一怔。
下晌,蘇瑾過來給他送飯菜時瞧見他身上那上好的細布,瞬間心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衣裳雖比不得他身上本穿著的錦緞,但最少也值一兩銀子!
面對蘇瑾那直愣愣的目光,陸琛整理了一下衣袖:「很是合身,多謝。」
蘇瑾懷疑他絕對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一個小腦袋忽從蘇瑾身後探了出來,好奇地望向陸琛。
這幾日陸琛一直在屋裡躺著,還是第一次看見蘇子沛,當小人兒出現在他眼中之時,陸琛的目光頓時一凝,向來平靜的臉上忽然出現出現了一抹叫人不易察覺的震驚,眸中情緒亦格外複雜。
見他一直盯著自家兒子瞧,蘇瑾立刻就擋住了他的目光,將飯菜往桌上一放:「吃飯吧。」
他未回神,蘇瑾白皙纖細的食指輕輕敲響桌面,他方收回目光,看似平靜如初。
蘇瑾忽然問:「公子身子好些了吧?」
他住在這裡四日,蘇瑾還是第一次關心他,他不禁有些詫異:「還好。」
「既然好了些,那公子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蘇瑾問。
……
陸琛一陣默然。
「我給了你十日房費。」他就知她不會有這樣好的心思。
拿人家的手短,蘇瑾哦了一聲,轉身輕喚道:「子沛,跟娘走。」
蘇子沛很是乖巧的拉住了蘇瑾的手,轉身時再次忍不住瞧了陸琛一眼,露出了一個有些靦腆的笑。
陸琛目送母子二人出門,直到蘇子沛已經離開很久,他還依舊盯著門口,複雜的眸光逐漸幽深。
晚間陸琛還有一頓藥,蘇瑾用過晚飯便到院子裡煎藥。
她撥弄了一下蘇長友抓配好的藥材,將裡頭兩三味藥揀了些出去,又隨手在藥架上捏了幾味藥材添了進去,這才將藥材倒進了砂鍋之中。
添了水浸泡藥材,她剛要坐下就忽聽頭頂傳來了一個清冷聲音。
「你在做什麼?」
蘇瑾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便撞見陸琛那寫滿了懷疑的目光。
「下藥啊,打算直接藥死你算了,一了百了。」他的眼神讓蘇瑾很不舒服,她自然也沒什麼好語氣。
陸琛沒作聲,唯目光一直盯著砂鍋之中的藥材,似真是在懷疑她居心不良。
蘇瑾知這人謹慎,也不想被他懷疑猜忌,便解釋道:「穿心蓮,馬齒莧,地皮消都是清熱消炎的藥材,可皆為性寒之物,我見你似是有些畏寒,便清減了些用量,又添了幾味性溫的藥材。」
說著,她目光掃過他微微發白的唇:「如此,你雖會好的慢些,卻不至於傷了身體根本。」
聞言,陸琛詫異:「你怎知我畏寒?」
蘇瑾沒回答,只暗道正常人誰大夏天的會穿三四層衣裳?而且這人臉色唇色皆發白,眉心隱隱有暗色,一看就知不對勁。
陸琛忽凝眸看著她:「你懂醫術?」知她爹是大夫後,他原以為她身上的金瘡藥是她爹給她留用的。
「不過是看過幾本醫書罷了。」蘇瑾說著,動作熟練的將揀出來的藥材放回了藥架。
她話語中有理有據,神態悠閒淡定,陸琛心思微轉,頷首道:「方才是我誤會,抱歉。」
「用不著。」蘇瑾懶得理會他,只隨手拿起了一本醫書坐下翻看。
她姣好的側臉晶瑩如玉,濃密的睫毛在臉上灑下一片陰影,掩住了那雙嬌媚靈動的雙眸,落日餘暉之下,略顯朦朧。
這幅美景著實賞心悅目。
只可惜……
陸琛微微挑眉,牆外忽傳進來了一聲布穀鳥叫。
蘇瑾翻過一篇書頁,陸琛卻是默默的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眉目微斂。
皓月當空,就在所有人都熟睡之際,一隻手悄悄推開了陸琛的窗門。
和衣睡下的陸琛瞬間睜開雙目,淡漠的眸子看向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