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高空作業

  「怎麼了？」

  「剛剛指揮中心打我電話，說有住戶報警稱在紅星社區2棟一戶門口聞到一股濃烈臭味，我前面去陳忠他們物業那裡查了電話，結果發現那是一戶獨居老人！」

  余安生聞聲一愣。

  「獨居老人」「家裡有臭味」……

  最怕的就是這幾個詞，加上剛剛才破的1.12命案，很容易就往屍臭上面聯想，他一急，飛快的打開裝備櫃，套上執勤服外套，扯著那根掛著各式裝備的外腰帶，還來不及穿上，就一路拖著「叮叮哐哐」的往外跑。

  「幾樓？！」

  

  「三樓！」

  余安生和呂鐵銅飛快到了報警位置，2棟是社區最早的幾棟安置房，電梯都沒裝，他在樓下掃了一眼，典型的老房子結構，灰白斑駁的外牆剝落的東一塊西一塊，都不成樣子了，而三樓從樓下看有一個開放式的陽台，也是這一棟少數幾個沒裝防盜網的，估計住戶也是圖省錢，但雖然沒裝防盜網，那個位置也有十米左右的高度，旁邊花架和天然氣管道勉強可以攀爬，但爬起來極其危險，算是一個半封閉現場。

  兩人看了一眼外部環境，就馬上往樓上跑，才進樓道，一股難以言說的臭味就隱隱傳來，到了二樓越發濃郁，等到三樓門口，那簡直已經令人作嘔。

  呂鐵銅掩著鼻：「這門裡味道怎麼傳到外面來了？」

  余安生一指旁邊樓道間沒關的窗戶：「現在天氣回升，裡屋的陽台和這個窗子隔空相對，那陽台又沒封，味道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想起這老人一個人獨居，又有這這濃郁的臭味，余安生擔心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具死亡許久的發臭屍體，趕緊敲起門來，可裡面半天沒人應答，讓他心裡越發緊張。

  「開鎖的通知沒有？」

  「通知了，可最近的都要一個小時才能過來，先等等吧。」

  余安生沉思片刻，本想說那就等等吧，可突然聽到門裡隱隱傳來一聲叫喚。

  他神色一凜，耳朵往防盜門上一貼，細細聽了幾下，沒錯！確實裡面有人在叫喚！

  呂鐵銅看他動作，一下也緊張起來，跟著附耳過去。

  「是一個老人的聲音……」

  「好像受傷了，一直在叫喚。」

  聽到裡面有反應，兩個人更急了，擂門擂的咚咚響，呂鐵銅還跑到與這戶陽台相鄰的樓道窗戶那大聲呼喊，卻沒得到老人的回答，還是只能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的呻吟叫喚。

  「怎麼辦？這老人應該是受傷了，等開鎖的等的了麼？」

  余安生也眉頭緊鎖，讓呂鐵銅叫了救護車，然後走到那與陽台隔空相對的窗戶前看了看，這裡隔了有四五米，想從這跳到對面陽台也不可能。

  「要物業找找長梯子！」

  兩人又趕緊給公惠物業打電話，這邊反應倒及時，很快搬過來一個鋁合金伸縮梯，余安生讓呂鐵銅繼續在門口呼喊，自己跑到一樓，把梯子伸長一擺。

  還是只能到二樓。

  「就沒更長了的麼？」

  物業的女副經理徐文文在現場，她和陳忠已經訂婚了，算是警務室的「編外家屬」，徑直回答道：「安生哥，我們這都只是做事用的梯子，就只有這麼長，要長的就得等消防的雲梯。」

  余安生心裡也清楚物業肯定沒這設備，但裡面老人傷的多重都不清楚，等消防到了怕人也沒了，現在的每分每秒很可能都是在和死神競爭。

  人命關天！

  雖然按程序和規定，民警應該在現場等候專業救援隊伍的到來，但經過前段時間的命案，看過了死者家屬的悲痛，余安生心裡一緊，一咬牙。

  「算了，我爬上去！」

  徐文文一愣：「這麼高，你怎麼才爬到三樓？」

  余安生看了一眼旁邊的花架和那根燃氣管道。

  「二樓左邊那戶有防盜網，可以落腳，再順著鐵花架和燃氣管道往上面爬就是了。」

  徐文文順著他手指的往上眺望，這三樓平時看不高，真要摔下來頭朝地也會死人！

  「這太危險了吧！萬一摔下來沒摔好，後腦著地，那你不就……」

  余安生沒時間回答，他脫掉了警用腰帶，又緊了緊裡面的皮帶，紮緊褲腿和衣角，深吸了一口氣。

  只見他往後退了兩步，仔細觀察後，先順著這樓梯爬到二樓防盜網下面，再舒展手臂，挽住鐵花架下面的三角沉重架，然後腳下一蹬，身子懸空，整個人掛了上去！而他腳下就是十米高空！

  「啊！」

  徐文文看到這駭人一幕，不由自主的尖叫一聲，但她馬上擔心起自己的聲音驚擾了上面正「高空作業」的余安生，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只是睜大一雙眼睛，盯著正懸空攀爬的社區警察，擔心下一秒他就會摔下來。

  隨著余安生這驚人動作，旁邊不少居民都圍了過來，紛紛驚嘆這民警怎麼和蜘蛛人一樣來爬這老房子。

  圍觀者越聚越多，呂鐵銅聽到聲響也趕到樓下，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但現在他也幫不了十米高空中掛著的余安生，只能和社區物業幾名工作人員把下面現場維護好，順便詢問這戶信息。

  余安生才是此時最為緊張的那一個，他手緊緊拽住三角架，在空中調整一下姿態，然後慢慢像做引體向上一般，手往上一拉，身子慢慢掛了上去，卻沒想到這三角架鏽腐的不成樣子，他左手突然一松，整個人就往下掉……

  「啊！」

  下面人潮異口同聲的爆出巨響，只見半空中的那名警察左手突然抓不住，整個人往下面一墜，差點就掉下來！

  呂鐵銅最為緊張，他嚇得往前跑了幾步，下意識的就準備去接搖搖欲墜的余安生，此時，卻傳來半空中余安生一聲呼喊：「沒事，有鏽！」

  原來是這三角架鏽的不成樣子，余安生剛剛抓了一把鐵鏽，一發力，鏽就掉了一地，他手上滿是黑乎乎的鏽末，趕緊換了一個抓握處，這才穩住。

  「你慢點！我去找東西接你！」

  呂鐵銅這下心才稍稍平復，他趕緊招呼物業去找厚重棉被，等下萬一有緊急情況也能用得上，他恨不得叫余安生趕緊回來，可此時已經爬了一半了，余安生是進退維谷，兩邊都不著落。

  順著鐵花架往上一攀，余安生很快到了二樓和三樓中間的位置，這裡有一塊小平台，可以站起身來，他只要再勾住前面的燃氣管道，就能爬進那獨居老人的三樓陽台。

  就差一點了！

  但要往前面跨過這一米多的高空！

  余安生心跳如鼓，他深呼了幾口氣，樓下呂鐵銅此時和徐文文他們物業找來了幾床大棉被，鋪在他可能摔下來的位置。

  余安生往下一望，這高度摔下去，只要不是頭著地應該死不了，可要是頭著地……

  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

  趕緊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細想這些，接著弓身墊腳，手伸直瞄準了燃氣管道上的把手位置，略一蓄力，就往前凌空一躍！

  這一躍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仿佛過了好幾秒，整個現場頓時一靜，所有目光緊鎖住空中的民警。

  余安生手往前面一抓，觸到了那刷著黃漆的管道，然後整個身子跟過去，雙腿緊緊一盤，心裡也隨之一落地——總算抓緊了！

  此時鼻子裡已經能聞到臭味，余安生抬頭就能看到三樓陽台的下緣，近在咫尺了！

  「啊啊！」

  「差點摔下來啊！」

  「這警察太厲害了！」

  樓下這才爆發出一陣歡呼，甚至還有個小朋友指著半空中的那抹藍色制服喊道：「蜘蛛俠！」

  這些讚譽和驚嘆都鑽不進余安生的耳朵里，他繼續全身貫注的往上攀援，終於，雙手順著燃氣管道，抓住了三樓陽台的下緣，他用力一撐，左腿一翻……

  安全到達！

  下面此時也應景的傳來一片掌聲，呂鐵銅在人群里罵了一句：「瘋了，真是為了救人不要自己命的瘋子！」，罵完他就馬上往樓上跑，等余安生一打開門就準備接應。

  余安生這邊順著陽台進了客廳，一進客廳，就看到一個老人正躺在地上不住叫喚，他趕緊上前，這是一位看起來有80多歲的老奶奶，乾瘦的就剩一把骨頭，腳邊全是黃白的排泄物，估計是地上躺了許久，大小便失禁後流一地，才傳出這麼濃重的臭味。

  但她身上沒有明顯外傷，估計不是什麼兇案現場，應該只是自己摔倒後無人救援，自己又無力爬起，才落得這般地步。

  「老人家，怎麼樣？摔哪了？」

  余安生不顧此時惡臭，一邊呼喊，一邊俯身將老人輕輕扶坐起來。

  老人之前像是聽不見一般，對敲門聲和余安生的呼喊無動於衷，等余安生將她扶起，她才意識到旁邊有人來了。

  「啊，啊！」

  看到有人來救，老人這下激動起來，可估計這摔了挺久了，她又動彈不得，體力消耗殆盡，嘴唇張頜間就是說不出完整句子，余安生先將她半身扶坐起來，發現她腳已經骨折，就慢慢將其挪到旁邊，再跑到門口打開防盜鐵門，讓呂鐵銅等人進來。

  「什麼樣！？人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