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猜想

  余安生心神一動，沒急著回答，只是面帶微笑的等著這龍部長抖出謎題，果然那龍部長乾笑兩聲後問道。

  「不知道我們醫院的案子現在什麼情況了？聽說是你們所在辦？我就向問問。」

  「啊？這個啊？龍部長，您搞錯了，這個案子是命案，我們分局成立了專案組，你也看到了，我只是警務室的小民警，根本沒進專案，這些事根本不清楚，沒辦法回答你，還有什麼事嗎？」

  

  被余安生拒絕的龍建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又馬上掩飾過去：「沒，沒很大事……但畢竟是我們院的研究生遇害，領導還是很關切的，想了解點情況，你余警官是我們轄區的警長嘛，平時我們醫院的正常運營就受你們警務室照顧了，這次就想過來問問。」

  隨便問問？這也太奇怪了，這附三醫院的層級這麼高，院領導真要想問案情，那他們和區領導，乃至市領導都是有交流渠道的，再次也是問刑警隊王大或者所領導老薑，怎麼今天找到自己這麼個連專案組都沒進的小角色身上來了？

  「真的愛莫能助。」

  「沒關係，這事就算了，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們警務室，哎呀，你們就住這裡？「

  像是為了掩飾先前的話題，龍建國起身往裡面走了走，又四處看了看這間略顯狹小的社區警務室：「你們工作這麼幸苦，條件這麼差？真的太佩服你們為人民服務的精神了，我們還是要多走動一下，你們有什麼需求其實可以和我們講，畢竟也是聯動單位嘛，我們醫院也肯定全力支持，您看需要什麼形式的支持？再說也要過年了，要不我們先以慰問的形式給各位警務室的同志們送點東西，發幾張卡，您看怎麼樣？」

  慰問？

  余安生沒想到這人還真是個「送財童子」，追上門來要送慰問？

  上次那婦產科劉主任就提過要慰問，還要和警務室開展直連活動，拉近關係。余安生也知道這附三醫院其實挺需要警務室的支持的，那門口一波波莆田系私立醫院的的黃牛、屢掃不盡的醫鬧，沒紅星警務室在這鎮著，那門診樓哪有太平日子，但這本就是警務室的正常工作，之前余安生也幫過他們醫院幾次，那時怎麼沒這麼客氣？上來就主動說送東西送購物卡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加上最近還是命案剛發生的敏感時分，這事不能亂答應。

  打定主意，余安生臉上還是笑容盈盈：「龍部長太客氣了！感謝感謝，心意我們領了，但現在我們警察管的嚴，膽子小，什麼事都要走程序，要不龍部長還是先和我們分局聯繫下，和局領導說一下？把慰問的形式和時間敲定了，到時再層層走下來，這樣級別也對得上，我們下面的也更好接。」

  龍建國點了點頭：「對，那我和你們阮局長提一提，他是我老領導了，之前在市衛生系統時就是我們院的直管領導，這我熟的很……」

  這人還把阮山搬出來了，讓余安生是完全沒想到，他點了點頭：「那最好。」

  「好了，今天打擾你們工作了。」

  這位龍部長不愧是外聯部部長，雖然主要目的沒達成，但臉上還是笑得親和，和余安生是來來回回的握了幾下手才出門，等人走遠，目睹全程的呂鐵銅笑罵道。

  「哦靠！這送上門的慰問你都不接？這個聯動單位送的會有什麼風險？又不一定是送錢，給我們送幾床被子被套也好嘛，大過年的，往所里報備一下，讓他也往所里送一份就是了嘛，怎麼就拒絕了？」

  余安生往他面前的大靠椅上一坐：「哪有這麼免費的好事，你之前出過他們醫院的警沒？」

  「出過啊，這他們醫院每天打架的、罵醫生罵護士的出的還少麼，隔三差五有幾起，特別那門口幾個專門哄騙外地患者去莆田系民營醫院的醫騙團伙，我是沒時間，有時間都想找機會把那團伙給打了。」

  「那就是了不！」

  余安生一拍手道：「這平時我們做了這麼多事，他們醫院怎麼沒看到上門來感謝我們？還像這樣積極主動的要慰問我們？」

  「那是……」呂鐵銅想了想，突然一聲大呼：「噢，明白了，他們這次來實際上還是想打聽命案的情況，什麼慰問之類的只是藉口？」

  余安生點了點頭：「對啊，但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找到我們社區警務室來了，明明知道我們又不管刑案的，他們醫院這麼有錢有勢，和分局甚至市局領導都很熟，直接開口就可以了嘛，幹嘛找我們幾個小魚小蝦？」

  「對哦！這樣一問也有道理。」

  余安生一拍桌子：「是吧！而且這起命案死的可是他們醫院的人咧！他們院領導別說過問一下偵破進度，說嚴重一點，拍桌子罵娘都很正常，他們占著理啊！完全可以直接在區領導的面前問「你們警察幹什麼吃的？這麼久了還沒破案？」，這都說的通啊，要是這樣一來，別說我們專案組了，就是市局估計都要承受相當大的壓力，人家醫院的醫生都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殺了，他們語氣強硬一點很正常，也很有理由嘛！」

  呂鐵銅被余安生的說法給激發了，整個人一下從沙發椅上彈起：「對！這次我也覺得奇怪，不明不白的死了員工，死者家屬肯定會找上門要賠償要說法，像他們醫院這麼強勢的一個大部門，出這麼大的事院領導肯定要向我們分局轉嫁壓力，甚至是通過市里來找麻煩。那很多別的小單位要是吃了這樣一個虧，都肯定要撇出去的，不可能像這樣低三下四的跑過來問我們幾個小囉囉，而且還要借慰問的名義，可我之前就沒聽到他們院領導出來說幾句話，連一點官方發聲都幾乎沒有。這裡面有古怪！」

  「是吧！就是不知道這個古怪是什麼，讓他們如此忌憚，占著理還不敢做聲。」

  「你覺得會是什麼？」

  余安生微微仰起頭，目光上瞟，一看就是陷入聯想之中。

  「我覺得啊，應該是他們有問題，這個問題很可能就出在死者身上，這個死者肯定有什麼緣由和他們醫院有關，甚至讓他們十分忌憚，覺得連理都不占了。」

  「那這個緣由就很關鍵啦，甚至是破案的一個重大線索！」

  呂鐵銅一下變得十分激動：「現在案子完全沒有頭緒，上次還聽老楊在說後悔進組了，這個案子現在是有往無頭案發展的趨勢，雖然李谷的身份已查實，可兇手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現在一次次走訪勘察，現場都沒發現任何線索，而李谷的背景已經一清二楚了，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可疑的關係人員，但今天這件事，如果這醫院真在隱瞞什麼，那就很可能和李谷的死有關！」

  余安生點了點頭，兩人一下都為這點發現歡呼雀躍，雖然目前只是一個簡陋的猜想，也沒有任何證據，但就目前毫無進展的現狀來說，如果能為專案組的偵查提供一點思路，一點方向，那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討論一番，余安生還是決定向所領導匯報，將這個情況匯報專案組，他本想把匯報的機會讓給呂鐵銅，可這大個子卻心思極小，擔心這個幼稚的猜想被領導笑話，又把匯報的重擔推了回來，余安生只能自己拿起電話，撥通所長姜海生的號碼。

  電話是響了幾十聲才被接了起來，看來老薑是被無數的來電給轟煩了，語氣也極不親和：「餵？」

  「姜所，是這樣，向您匯報一個情況……」

  余安生把剛剛的事情和自己猜想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那邊老薑可能是熬了幾個夜，聽到一半就沒聲響了，如果不是沒有提示音，余安生都擔心他已經掛了。

  在聽這位社區警務室的小警長說了一大通後，老薑才從沉默中說了句話：「唔……還有什麼？」

  「沒……沒什麼了，就一點猜想。」

  雖然余安生的語氣已經放的十分低，那邊姜海生的情緒還是排山倒海而來。

  「你這是毫無證據的「陰謀論」！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這人家一個全省第一的大醫院，會處心積慮的害自己的一名員工？還要下殺手？你閒的慌嘛？你社區走訪、「三防五走」搞了沒？轄區重點人口摸清楚沒有？年前「清掃」專項整治行動開展沒有？你在操哪門子心呢？覺得我和你一樣閒是吧？！

  「不是，姜所，我不是說醫院殺的人……」

  余安生還沒說完，那邊就嘟嘟幾聲忙音，被硬生生掛了電話。

  他一臉泄氣的轉過頭，旁邊呂鐵銅是憋了好久的怪笑。

  「哈哈，我就知道老薑肯定要罵人，這案子昨天就開始向社會公布，徵求線索了，這種捕風捉影的電話他一天要接幾百上千通，他早就接煩了。」

  「你知道還讓我打電話？」

  「我看你說的認真，以為真有這可能，這也該碰碰運氣嘛。」

  呂鐵銅笑著轉過身準備玩手機，卻又聽到余安生繼續撥起一個號來。

  「你又打給誰？剛剛才被罵的，你還敢繼續亂猜？」

  余安生給他遞過去一個白眼：「我覺的這醫院的態度真的很可疑，絕對有問題，必須要查，你等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