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崗位調整

  公安小區建在望州市的開發區，就是現在市政府這裡，那時位置偏，又因為是集資房，所以當時內部只要兩千多一平，過了十幾年，到現在可不得了了，翻了十倍！

  現在公安小區的房價也到了兩萬左右，那時的偏僻開發區現在搖身一變，成瞭望州的核心地段，雖然小區老了一點，但是周邊的教育、交通可都是最頂級的，加上以前的集資房沒有公攤，實際性價比非常高，當時買個最小的一百平戶型，擱現在都是一筆上百萬的橫財！

  可老黨居然就這麼放棄了。

  「那時賣指標都好幾萬一個呢，他啊，就這麼送人了，後面又沒錢買商品房，搞得現在還住在他老婆單位分的房子裡。聽說還天天被老婆在家裡責怪，人家莫主任受傷後去了機關裝財科，後面當過警備後勤處處長，前些年雖然犯經濟錯誤被開除了，可人家畢竟賺了錢，手上又買了幾套房，前段時間聽說還在市里開駕校當老闆，開著一台寶馬X7，日子比當警察舒服多了，一點殘疾又不影響生活……」

  英雄狗熊一念間，這位「莫主任」負過傷，當過英雄，也聚斂了豐厚資產，權力他享受過了，榮華富貴也享受過了，雖然有一點殘疾，但相比後面倉惶勞累的老黨，余安生突然覺得這老天也真是不夠公平。

  但成年人的世界裡本就沒有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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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黨也真是背時，他把那麼珍貴的購房指標給那莫主任時，以為後面還有機會，可沒想到後面第二期、第三期的時候，局裡又下文件，說以前第一期給了指標的不能參與買房了，這搞得老黨後面兩期也沒資格買，他送指標的莫主任去機關後步步高升，最後雖然腐敗墮落了，可人家聚斂這麼多財富，後面也沒說賠套房給他，現在老黨這要房沒房，一輩子的老民警……這人啊，不能太善良，也不能看錯人，老黨這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余安生沉默半響，最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說道：「老黨當時是為了一位英雄讓出指標的，不是為了後面那個發了財的「莫主任」。

  說這話時，余安生憋了一口氣，連王輝看出余安生臉色不是太好，突然想起老黨算他半個師傅，醒悟剛剛說的這些可能會惹他生氣，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這崗位調整的事又沒點響動了，你那個副科……你也沒匯報一下？」

  余安生低下眼：「我沒匯報啊，匯報幹什麼，這做沒做事領導都看在眼裡，組織自然有考量。」

  王輝見他說的這麼雲淡風輕，以為他是勝券在握：「那也是咯，你前段時間負傷，市局領導都點名表揚你，你這位置肯定是沒人搶咯。」

  余安生有些好笑，這副科級警長又不是什麼官，任了有什麼用，再說他根本也不太在乎這點「芝麻官」，又不是讓他直接搞所長，那樣說不定還有機會去朱槿父親那裡爭取一下，證明自己終於不再是個「小民警」了。

  可現在搞半天，自己連刑警都沒當上，還成了個小「片兒警」，這讓他連一點去找朱槿複合的勇氣都沒有。

  余安生心裡雖不是太在乎，可他想問問所里那個副所長的位置怎麼樣了，這次所里估計有兩個名額，一個是上次和他提過的這個不屬於領導職務的副科級警長，另一個就是空著的那個副所長位置，那個副所長老黨和老楊誰會上？這才是他關心的事，就問了問王輝情況，這胖子來了警務室之後也天天在社區，隊裡也回的少，這事也不清楚。

  「你說這崗位調整的風聲也傳了有這麼久了，搞半天還是沒點動靜……」

  「嗨呀，那調幹部都這樣，不早早擺出來讓下面人惦記著，誰會積極做事？都是拿著蘿蔔吊在那，哄著往前面攆，真要動，那也是上面動了之後再動，現在這……」

  兩人聊天間，余安生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拿過一看，是所里值班室的鳳姐打過來的，那邊聲音急得很，語調往上面揚的，竟像是有什麼好事，聽的余安生有點奇怪。

  「你在不在警務室？！」

  「在……在啊，怎麼了？」

  余安生一愣，心想這還沒歇一會兒的，難道又有警？那這工作也太緊湊了吧，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剛想出門看看房，可幸虧沒出門，不然又要趕回來。

  那邊卻不是出警的事，鳳姐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就好，趕緊過來到所里填表，姜所特意叮囑的，趕緊來，恭喜啊！」

  余安生完全不知道她在恭喜什麼，奇怪道：「什麼事啊？」

  鳳姐詫異道：「你還不知道？你們不是要搞副科了嘛！現在所里在叫上了推薦名單的同志趕緊過來填材料！」

  …………

  去所里的路上，余安生一遍遍提醒，讓王輝開慢點，可王輝比他還興奮，混動警車在車流里飛速川行，靈活歡快，就像兩人現在的心情。

  前面這靈活死胖子一聽說余安生馬上要提副科了，狗腿嘴臉畢露無疑，馬上主動要求「送警長回所」，一路馬屁不斷，余安生趕緊擺手，讓他千萬別亂說，只說這事還八字沒一撇，不知道是推薦誰，但其實他心裡卻興奮異常，這提拔就在眼前，整個人骨頭都輕了幾斤，心裡酥軟飄逸，此時靠在副駕駛椅子上，看著窗外繁華都市，真有點一覽眾山的俯視感。

  這幾個月沒日沒夜的拼，又負傷又立功的，單位是看在眼裡的，做事有回報，心情怎麼會不好。

  「這我們剛才還在聊怎麼不下通知，你這就馬上就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余安生點點頭，心裡卻想到老黨今天不知道過來填表沒有，那個副所長所里不知道會推哪個，這個推薦是不是等額報？這個排位順序又怎麼樣？老黨那個副所長有沒有戲？一堆問題在腦海里轉，余安生是又期待又興奮，又略帶著一絲緊張。

  很快到了所里，余安生讓王輝趕緊把車開回警務室，他等下自己回去，走到過道里，所里氣氛都有些古怪，一些同事看他的眼神閃閃爍爍，有人高聲恭喜，有人冷麵帶霜，人情百態，紛至沓來。

  高聲恭喜的都是像柳長春這樣的逍遙派，他一個正科都解決了的老民警，不參與今天的競職競聘，此時正是「坐山觀虎鬥」，閒的開心。

  而冷麵帶霜的卻是那些入圍爭鬥的失敗者，可能已經知道了這次沒戲，此時見到余安生這樣的勝利者，臉上當然沒辦法熱情起來。

  連平時關係特別好的李俊看到他，都有些不自然，余安生打了招呼也沒聽到一般，側身而去。

  余安生瞬間明白，所里這個副科級非領導職務估計只有一個名額，而這個指標就落在了自己頭上，這個名額李俊、呂鐵銅等一堆年輕民警都眼巴巴等著，畢竟副科非領導級別雖然不是官職，但也是升了一個級別，實實在在的每個月要多幾百工資，說虛的，以後推薦副科實職的所長、教導員等崗位的時候，也是重要考量。

  而且，副科級是民警個人發展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可僧多粥少，他余安生這次上了，李俊呂鐵銅他們差不多年齡的就要再等幾年，人的一生有幾年啊？這一步錯、步步錯，等到最後變成老民警，一輩子也不要想上去，難怪連一向開朗的李俊此刻對他都有了一絲敵意，也讓余安生對人情世故有了點更深刻的認知。

  走到二樓，余安生剛準備去老薑辦公室報到，路過辦案中隊辦公室時，一個聲音叫住他，他一回頭，是辦案隊隊長楊琪。

  楊琪一臉笑的把他拉進自己辦公室，余安生一進屋，就飛快把門帶上，遞上一根煙，余安生沒接，老楊又拍了拍他肩膀：「恭喜啊老弟，以後你也是副科領導了，年輕有為啊。」

  「我還根本不知道什麼事呢，楊隊你繆贊了。」余安生謙虛道。

  「嘖，這見外了，我告訴你，我剛剛都填了表交上去了，老薑都和我說了，這次所里副科級別只推薦了你一個人，你這個十拿九穩，恭喜啊！」

  果然如此，余安生卻一下想起剛剛李俊的冷臉，不知怎的有點出神，也沒那麼興奮，但還是回頭感謝楊琪：「謝謝楊隊……」

  「嘖！你是我徒弟！這個我們倆本來就是一家人！你是被老黨趁我出差，挖我牆腳，把你一下拉到社區隊去的，我知道你其實也不想搞片警，那有什麼機會出成績咯！老弟，現在我這話放這了，你只要一句話，我馬上去和領導匯報，這辦案中隊離不開你！你也不要擔心回來沒了位置，這次過來……你懂噻？」

  懂……什麼？

  余安生剛想問，突然一下反應過來，這楊琪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他這意思是自己馬上就要去搞副所長，然後就想讓自己來接這個辦案中隊中隊長！

  這看樣子他是對這個副所長十拿九穩了，他上去的話，就空了辦案隊中隊長的位置，這就借花獻佛的推薦余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