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異樣噪音

  這比望州市最低工資也就高個兩千塊，還想要招人才？

  見余安生沒說話，陳志達仍在大發感嘆：「我現在工資到手也才四千多，這我們社區招的物業總經理比我工資還高，居然還招不到人？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不就管管人，坐坐辦公室就可以了嘛，實在不行啊，我看就從我們社區里找個能幹點的轉過去算了。」

  見陳志達說的輕巧，余安生心想這紅星社區的物業總經理哪有這麼容易，他放下筷子，認真和陳志達分析起來。

  「書記，說實話，當我們這個公司的總經理不會容易，這保安，保潔，綠化，維修，樓管，財務，人事……多少方方面面的事需要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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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管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人還要能管外，要會來事，必須協調好與社會各職能部門的關係。

  一般開物業公司的，社區服務站、派出所、質監、環保、消防、勞保……哪個部門都需要協調，現在我們兩在這，社區和派出所這塊倒不用擔心，但消防隊呢，這小區內消防設施設備的驗收，每月的定期檢查，那都是要接待、要處理的。還有小區內二次供水水箱，電梯質檢這些，要找質量監督局。報稅、報帳這要和稅務局溝通。員工五險要和勞動保障局打交道。小區的垃圾清運要找環保局，還有供水供電……這隨便一數就好幾家單位了，可以想想這總經理平時有多少事。

  所以啊，你看看外面那些個招聘網站，上面各家物業公司都是常年缺人，常年招聘。為什麼？還不是有這能力做好的人不願意來，沒能力的做不長久……而且，我們這個物業公司還必須要有長遠目光，善於經營，能夠以商業手法把我們這個「公益」性質的公司維持下去。

  總之，這個人不會這麼容易招到。」

  聽到這，陳志達一下急了：「那怎麼辦？今天范書記都說了，公司這個月就必須掛牌營業，這今天講話開會的新聞稿明天就會發出來，我們哪還有時間磨蹭……欸！余老弟，我看你對這一塊說的頭頭是道，要不你辛苦一點，兼任這個總經理算了？」

  余安生趕緊擺手：「不不不，我怎麼可能？一個在職警察，現在兼這個社區副主任已經焦頭爛額了，再說了，我這點東西也是別人教我的。」

  聽到這，陳志達也沒再多問，倒是余安生沉吟片刻，想起什麼似的的突然說道：「其實我們身邊倒有個挺適合的人選，我對這行的一點了解，關於公司的一點規劃也都是他告訴我的。」

  陳志達一下激動起來，他剛想問這個合適人選到底是誰，他剛抬頭，卻發現余安生擠了擠眼，示意那人就在面前。

  陳志達順著余安生的目光望去，卻只看見他們警務室的一名外表普通的協警。

  而余安生此時瞧向的正是對桌的陳忠，這老小子正埋頭吃飯，絲毫沒有想到今後的命運會就此改變。

  …………

  晚上值班的是余安生和陳忠，難得無事的凌晨時分，余安生正伏在在值班台上補簽值班日誌上的簽名，而陳忠正百無聊賴的對著外網電腦看著美劇。

  余安生讓他把聲音調到最小，有人進來就馬上關掉。陳忠噢了一聲，馬上照做，雖然這值通宵班時沒有規定不准看電視，但畢竟是基層警務室，萬一領導突然過來督察也不好看，還是規矩點好。

  余安生將昨天最新的值班台帳審核完，簽好字，突然對鄰桌的陳忠提了一句：「對了，上次和你提過那個物業總經理的事……你真一點興趣都沒有？」

  陳忠頭都沒動一下，只是擺了擺手，表示毫無興趣。

  「今天陳書記又找到我了，這實在是難招人，我們想來想去就你最符合，雖然是個三本，但好歹你也是個本科學歷，有經商頭腦，家裡也有這方面的經驗，人也機靈，完全可以試一下啊。」

  面對余安生「不懷好意」的吹捧，陳忠笑了一下：「能力這塊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完全是看不上這份差事，這工作一看就比你這個警務室室長還要累，到時一天到晚忙不停的，而且還有業績壓力，我是完全沒興趣。」

  見陳忠態度堅決，余安生也沒多話，準備早點上去休息，剛起身，卻聽見電話響起，一看來電，心叫不好，又有警來了。

  「余主任，指揮中心轉警：紅星社區7棟203戶報警，說樓上噪音擾民，有糾紛，差點動手了，你們趕緊去看看吧。」

  余安生嘆了口氣：「收到。」

  這邊陳忠一聽有警，也馬上關掉播放器，兩人裝備帶齊，7棟就在旁邊不遠處，倒也近，自行車都不用騎，噪音擾民太常見了，一般都是到現場講兩句，提醒一下就能說清楚了，余安生也沒想搞得太複雜，可到了203戶，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一個老大爺正站在門口，一臉憤恨的神情，手裡提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余安生一見有兇器，神情都一下變了，剛想上去奪下來，這時陳忠把樓道間的燈打開，才看清這不是什麼長刀，是一把老人們早上晨練用的太極劍，雖然看起來明晃晃的，實際上是硬塑料，小孩玩具一樣，就是樓道里剛出電梯，一下太黑沒看清，太嚇人了。

  「大爺，您這是把「寶劍」都拿出來了？什麼情況？是您報的警？」

  老大爺眼睛直釣釣的望著前方，明顯情緒很大，嘴巴眨巴了幾下，蹦出來兩句本地話，但也含含糊糊，余安生是完全聽不清，他覺得奇怪，剛想敲203戶的門，這才發現門是虛掩的，這時一名中年女子從房裡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把鑰匙，估計是剛剛出門太急，回頭拿鑰匙去了。

  「噢，警官你們來的好快，我剛報警才沒幾分鐘。」

  「我們就是社區警務室的，你報的警？說下什麼情況吧。」

  女子點點頭，她告訴余安生，她是這裡的業主，房子是去年買的二手房，當時覺得這邊房價相比別的樓盤便宜就買了，結果住進來後才知道她們家樓上同戶型竟被隔成群租房，最多的時候住了二十多號人，這一年下來就沒安生過，樓上一到晚上就響天動地。根本沒辦法睡覺。這一年內她試過很多辦法，投訴過好幾次，一直沒能解決問題。

  見又是群租房的事，余安生打起精神，這門禁馬上正式啟用，現在這些群租房租客還沒意識到好日子到頭了，還沒想到清退就在眼前，正好今晚抓個典型，來個殺雞儆猴。

  「這晚上怎麼個響天動地法？裝修啊？」

  見問到這個問題，李女士一臉尷尬，只能支支吾吾說道：「就是……那個，主要是床響……」

  「床響？怎麼個響法？」

  余安生一臉奇怪，剛準備問個仔細，旁邊陳忠卻壞笑的點了點他的衣角，可直男思維的余安生還沒反應過來，還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這噪音擾民投訴是有標準的，這個有分貝要求的，他們這床響，如果只是床腳沒固定的話……能達到這個標準嘛？」

  「這不是分貝的問題……是那個聲音很……哎，我不知道怎麼形容，警官你自己聽一下吧。」

  李女士打開門，乾脆讓余安生自己到裡面體會一下。

  余安生一臉疑惑的走到這203戶的臥室，裡面一片安寧，剛想說這沒聲音啊，突然聽見頭上幾米處的地方，一個女人發出嗚咽了一聲，接著又是幾聲尖叫，余安生頓時醒悟過來，一下尷尬的臉都有些紅了，最諷刺的是這叫聲還不止一個地方發出來，在隔壁書房、甚至客廳里都能聽到幾名不同女性「婉轉悠揚」、「此起彼伏」的叫聲，在這凌晨深夜聽來，簡直是「空谷迴蕩」、「連綿不絕」。

  「太猛了吧，這還是立體聲，環繞音……」陳忠剛想感慨幾句，旁邊余安生就瞪了他一眼，才將一番不合時宜的感嘆收了回去。

  「警官，你看看，這一晚上的不折騰到凌晨三四點根本不會停！這樓上的房東，把他家裡隔成了七個臥室，裡面起碼住了七對夫妻、情侶的，這此起彼伏的，一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而且啊，他們樓上隔出了七個衛生間，這管道走的稀亂，污水亂排，滴的我家到處都是！我找他們一次呢，拖拖拉拉的找個人來把我房頂補一下，能支撐個個把兩個月的樣子，但讓他們晚上少折騰，稍微安靜一點呢，他們就理直氣壯，還說自己老婆就是這性子，喜歡叫，不管我們的事，可我家老人小孩都在屋子裡，我現在晚上只能給兒子帶耳塞睡覺。你看這還不擾民嗎！？」

  余安生點了點頭，這李女士家裡有老有小的，天天聽這樓上的「靡靡之音」，那是影響太壞了。

  「我家中的老人連心臟病都犯了，今天晚上我爸氣的是穿上衣服就到樓上找他們理論，雖然也是開了門，但讓他們小聲一點，他們還發脾氣，說我爸打擾了他們，還當著我爸的面就叫起來……」

  這樣一說，余安生也能想像當時那副場景，難怪老人氣的連晨練的「太極劍」都拿出來了，也是逼的沒辦法了。

  「走，我們先到樓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