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雨夜
2024-08-12 02:58:17
作者: 烏衣
李俊雖然一副公子身段,腰纏萬貫,卻只有一大愛好,就是吟詩作對,平時沒事就喜歡寫幾首酸詩,出去吃個飯也要寫幾首打油詩發朋友圈,再配上他自己平時攝影的一些照片,酸的一塌糊塗,余安生有時真佩服他的,清心寡欲,淡泊生活,不像別的富二代一天到晚的夜店蹦迪,這也算是公安這份繁忙工作的一大好處:累都累死了,哪有心情出去亂來。
所以姜海生最喜歡的就是李俊這樣的年輕人,做事積極,一臉和善,從不惹事,經常在會上表揚李俊,說他是年輕同志的優秀代表,在郝仁離開五里牌所後,李俊已然是老薑面前的第一大紅人。
「誰都不用找,後台直接點投稿就行了」
余安生告訴他怎麼在分局論壇上發稿,「怎麼?又有新作品啊?讓我看看。」
「你少來,別笑我,到時你自然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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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開了幾句玩笑。余安生望著窗外的如瀑暴雨,思索片刻,正色向李俊道:「公子,可能要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你說?」
「找你借個車。」
…………
余安生上班也五六年了,可工資微薄,別說買車,房子都一直買不起,好不容易快湊個首付,選來選去結果一頓暴漲,馬上首付變廁所,又只能再等等,後面又借給朱槿……以前還能蹭下朱槿御龍灣的「豪宅」住,現在分手後只能住宿舍,手裡千辛萬苦下也只存了個十七八萬,現在還有十萬在朱槿那裡,想買房是遙遙無期了,那就更別說買車了。
而朱槿本來家庭優渥,真要買車,向家裡開口的話就是百萬以下隨便選的架勢,可因為某些原因,她一直堅持不找家裡要一分錢,連買房都是自己正式執業三年後找余安生一起湊得首付,因為大頭是朱槿出,兩人又一直沒辦法結婚,才寫的是朱槿的名字,說好每個月還余安生五千,現在還剩下十萬沒還,雖然兩人說是說分手了,但余安生知道自己這前女友好強,這錢絕對不會拖欠,但這樣一算,余安生估摸著她一個人還房貸也有壓力,最近應該也還沒購車的跡象。
所以,在此雷電交加之時,余安生突然想起朱槿最怕的就是打雷了,雖然她已經是職場強人,堂堂望州浩誠律師事務所執業律師,但在余安生心底,她還是那個會怕打雷的小姑娘。
車窗外風雨交加,雨水打在車頂上咚咚作響,玻璃上前的雨霧連成一片,余安生只覺得像駕駛一艘潛艇行駛在海底。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頭腦發熱,沒提前打電話就借車往朱槿工作的事務所趕去,他只是知道今晚她會加班,但她有沒有車來接?會不會和同事走了?這些他都不想考慮,余安生只知道自己迫切的需要去為這個女人做點什麼,為自己的青春做點什麼。
這幾個月來,關於兩人的關係他想了太久,男人的理性思維讓他做了自以為最好的抉擇,但他真的忍不住,只想讓自己瘋狂的思念找一個發泄的出口,只要能見她一面,只要能……
奧迪的車燈熾亮,可這樣的光柱也難以穿透前方的雨霧,余安生此時正駕駛著李公子的豪車行駛在八一路大橋附近,他心情有些激動,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此時正行駛在一條雙向兩車道的小路,前面左轉就能上橋,可前面一輛小車開的特別慢,余安生簡直以為這車是不是有問題,他按了幾下喇叭,前面車還是慢悠悠的占著車道,一點給油的意思都沒有。
余安生按耐不住,看了看對向車道,此時是單黃線,可以借道超車,對面車道也只有輛貼邊走的共享電動車,他想了想,打了左轉向燈,鳴了一下笛,往左邊借道超過去。
可就在他變道過去,馬上就要借道超過前面壓道的小車時,那左邊原本離得還挺遠的電動車突然一下加速,斜著撞了過來,余安生下意識的往友邊一避,卻聽「砰」的一下,接著哎喲一聲,原本應該能避過去的對向電動車居然撞上了余安生借的這台奧迪。
壞了!余安生心裡驚跳一下,趕緊停車,他下車一看,那電動車上是一名穿著雨衣的年輕人,此時正摔倒在地上,他不顧此時的大雨,頂著渾身濕透,將那年輕人趕緊扶起。
所幸看起來沒什麼受傷,余安生顧不得看車子劃痕,先關切的問人怎麼樣,那受傷的年輕人說能動,就是腿可能崴了一下,怕骨折,余安生趕緊把他送到旁邊的一個公交車站躲雨,那年輕人腿上泥水混雜,也看不到傷口,余安生說要把他送醫院,他卻擺擺手,說自己趕時間,下次自己再去檢查。
年輕人這副一心趕著走的樣子讓余安生覺得有些奇怪,他正準備打電話給李俊,問下保險公司電話,這邊年輕人已經把車扶起來了。
「大哥,這你開到我這個車道來了,怎麼也是你全責吧?這樣,你也不要麻煩了,給個幾百塊錢,我們私了算了。」
余安生看著漫天大雨,點了點頭:「行,我身上就帶了這麼多,你先拿著,到時檢查後發票留好,你電話多少?我們之後再保持聯繫。」
那年輕人拿過余安生手裡的五百塊錢,擺擺手,電話都沒留,就徑直披上雨衣,駛入了雨幕之中,余安生在後面喊都沒喊住。
回到車上,剛剛那一幕怎麼回想都感覺不對,余安生又打開車門往後面一看,後門上就一道淺淺的印子,蹭了一點點漆,鈑金都不用做,估計是那年輕人共享電動車車把上蹭的,這人再順勢一摔,可怎麼腳就骨折了呢?
余安生越想越不對,但畢竟是自己占左道超車在前,這事鬧到交警那裡怎麼都是自己全責,也沒什麼好說的,後面幾台被他堵住的車連鳴喇叭,余安生回過神來,乾脆不想了,發動汽車往前駛去。
到了朱槿上班的律事務所樓下,經過剛剛的驚魂一幕,余安生心裡那點躁動早已消去,他本想提前給朱槿打個電話,但現在人都到了,乾脆直接上樓,說不定還能給她個驚喜。
這浩誠律師事務所不愧是望州第一大所,整整在市中心的金帆寫字樓包了整整兩層,即使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大堂里還是人來人往,不少金領正在門口等網約車,余安生穿過人群,走進電梯裡,找了找電梯上的銘牌,按了20樓的按鈕。
電梯上升過程中,他看見銅鍍發亮的電梯內壁上,映照著一張緊張的臉,余安生將被打濕的頭髮稍稍往後梳,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想起來,朱槿來浩誠之後,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直接來找她,她等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電梯門打開,余安生這下才開始擔心朱槿會不會已經提前走了,但他知道這姑娘工作起來的性子,說加班那就起碼是十二點才會走,很久之前,他住在御龍灣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在凌晨時分騎著小電動去以前供職的那個小律所接過她。
邊想著,余安生踏步出去,浩誠事務所的裝修倒頗為老氣,還是前幾年流行的大隔間和辦公室的交錯布置,年輕的執業律師和助理大都選擇在大隔間裡辦公,余安生原本以為會找不到人,結果一進大廳就看見一抹倩影。
此時整層樓的燈大都關了,其餘人也走光了,只有朱槿的工位還開著一盞檯燈,估計是忙碌了一晚,這時才站起身,雙臂高展,揉肩拉伸,朱槿有近十年舞蹈底子,那份優雅已經融入到氣質里,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卻姿態舒展,肩頸挺拔,像一隻高傲的天鵝,看的余安生心裡卻是一陣心動。
他敲了敲玻璃門,朱槿回頭一看,整個人愣住了。
她微微一怔,臉上卻是一陣驚喜,快步過來打開事務所的玻璃門,此時湊得近了,她又馬上掩藏起那點喜悅,大眼睛眨巴著,有些奇怪道:「你怎麼來了。」
「今天不是和你打電話嘛,你說有東西要我帶回去,我看外面暴雨了,我怕你打不到車,乾脆就借同事車過來接你,順便把東西拿了。」
雖然余安生說的很克制,但朱槿臉上明顯能聽出他的關心,語氣也有些興奮,她回頭看了看桌面:「我馬上弄好了,等我一下,我們就走。」
余安生答應下來,他坐在旁邊的一個座位上等朱槿下班,此時看著眼前麗人熟悉的背影,他恍惚間有種時空的錯愕感,想起曾幾何時,無數次這樣接她下課、下班、當時只覺得是平凡不過的日常,此時卻讓他有些沉醉。
但朱槿的手機打破了寧靜,她目光只掃了一眼,就像被驚了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余安生被她一驚一乍的動作也帶著嚇了一跳,「誰啊?」
「我爸打過來的,我忘了我前面已經叫我爸來接我了!」
余安生腦袋也是一嗡,朱槿此時已經接起了電話:「喂,嗯嗯,我快搞完了,你在下面等我……不不不,不要上來,你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