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國際旅遊節

  余安生心裡早有預期，雖然郝仁這話說的有些裝，他還是笑著恭喜道：「那以後要叫你分局領導了，到時下來指導工作，別忘了老弟。」

  「嘿，再說吧，對了，聽說所里要把你調到社區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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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安生一愣，沒想到老黨動作這麼快，看來真是「有備而來」。

  「我……我都沒想好。」

  「社區隊不錯，特別是管幾個輕鬆點的小區的，那都是好位置，不用風裡來雨里去的，我是羨慕你，能早早過上養老的日子。」

  羨慕你就跟我換啊，講這些有什麼用。余安生在心裡小小的腹誹了一下，但畢竟還是兄弟感情在，手上動作沒停，幫郝仁背起一個大包：「養什麼老，我們所你還不懂，別扯這些了，我來幫你搬東西。」

  郝仁東西不多，一下就收拾完了，搬上班車後，郝仁就上車向送行的同事領導揮手告別，分局最近要人要的特別急，郝仁今天上午就先帶東西過去報到，只有等過幾天有時間再回所里吃「送別宴」，余安生送完這個關係一直處的不太融洽的室友，回到宿舍，看著空蕩蕩的鄰床，余安生心裡一下有些異樣的失落，從分到五里牌派出所開始數起，當時一批進所的就只剩自己一個了，這幾年所領導也換了一茬又一茬，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進步，自己卻被留在原地。

  余安生還沒來得及抒發心裡的感慨，手機很快響了起來，是姜海生打過來的，老薑只撂下一句言簡意賅的「到我辦公室來下。」就掛了，余安生心裡洞然，看來老黨是真打算把自己要過去。

  到了老薑辦公室，教導員易寒也在，老薑劈頭就問余安生和郝市長之前是否有什麼關聯，余安生一愣，他哪裡有機會認識這麼大的領導，見余安生的否定答案給的爽快，老薑也沒糾結，他不顧有女同志在場，自顧自點起煙，將腳往旁邊的茶几上一擺道：「我以前罵你還不聽，還和我置氣，我看就是之前那些投訴讓你在上面領導的眼裡壞了印象，這你以後自求多福吧！」

  余安生一臉發青，這個問題他怎麼答。

  易寒臉色也不太好看，坐在一旁也沒插嘴。

  「你啊你，我……」

  老薑火氣上頭後反而不想罵了，他吸了口煙，話題轉到了老黨身上。

  「我師傅是個好人，帶過的徒弟裡面，我算是混的一般的，他昨天過來找了我，說要把你調到社區中隊去，我看了你之前的簡歷，剛來時就一直在防控隊巡邏，沒學什么正經業務，去年老劉他們臨走前把你和郝仁都調到辦案隊，也是希望你們能學點正經本事，現在看了，效果也一般，你這脾氣啊……我想來想去，你還是再到我師傅那裡「回爐重造」一下，學學老同志的處事經驗，這些可都不是在辦案隊通宵辦幾個案子能得到的。」

  余安生面上一紅，和自己同批進公安的同事裡面：姚堯現在是黨委秘書，分局領導、面前的易寒更不用說，早就是自己所的領導、副科實職了，連同樣進步慢些的郝仁都去了分局刑警，就自己一個上班幾年的「老民警」，沒進步就算了，居然不進反退，現在還要調去搞「片兒警」？

  而且老薑用的「回爐」「重造」這幾個詞都不是什麼好詞，說的自己好像犯了什麼大錯誤一樣，但老薑一口一個「我師傅」，語氣中也明顯透露著將自己託付給老黨的感覺，余安生雖然有些受挫，但還是能品出領導的好意來。

  畢竟人家要是真是想收拾自己，完全可以打官腔：「經過所里支委討論，決定將余安生同志崗位調整為……」

  哪裡需要問這些，講這麼多。

  這就是老薑的風格，看起來凶，實際上還是典型的「老家長式」公安領導，有什麼說什麼，直來直去，這總比背後陰測測下刀子的好多了。

  只是突然一下讓自己接受這個調整，余安生心裡還有些放不開，見面前小子遲遲沒有點頭，姜海生一撇嘴：「怎麼，人家老黨當年可以當我師傅，現在當不了你師傅咯？這是為你好，你心裡要明白。」

  是啊，既然老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加上昨晚和老黨酒桌上拍的桌子……余安生熱血上涌，立正答道。

  「明白，我服從領導指示。」

  …………

  關於崗位調整的決定下午就開會宣布了，這次不像前兩天，沒那麼多人私信恭喜余安生，連私下打聽的都少，估計不少人都聽說了郝萬里在分局直接劃掉余安生名字的事，暗暗在心底同情這個「倒霉蛋」，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大的領導，看來要麼通過遴選、借調等方式走人，要麼就老老實實在基層忍受毫無前途的命運。

  在眾人看來，余安生這次調到社區隊也是所里的一種保護和安撫，估計是想給他一個寬鬆點的工作環境，也避免他辦案惹事，但余安生接下來的表現卻完全不像去社區中隊養老的。

  當天晚上，余安生就將手頭的案卷做好了交接，個人裝備也進行了整理，整個人看起來倒完全沒有「天塌了」的感覺，做事相當積極。

  社區中隊民警只有六人，除了呂鐵銅、余安生以外都是40歲以上的老同志，可中隊長黨禹材自己作為老資歷，卻還在一線衝鋒陷陣，這讓別的老同志沒什麼話說，所以隊裡的氛圍一直比較積極團結，也沒什麼老同志倚老賣老的現象。

  余安生和黨禹材分在一個警組，進組後正式當班的第一天，老黨還沒來得及對余安生介紹中隊職責，轄區數據，中隊幾個老兄弟都沒時間好好互相介紹，就帶齊裝備，早早登上警用班車，今天全所抽了十幾號人，在姜海生的帶領下，向五十多公里外的音羽山泰宇廟出發，因為今天是全省一級戒備！整個湘南省的大日子——音羽山泰宇廟的國際旅遊節！

  …………

  今天正是九月的國際旅遊節第一天，又是當地人信奉的「觀音生日」，音羽山景區這天香火鼎盛，日遊客突破十萬人次，加上今年的全省旅遊節期間又有一系列新的景區活動開放，什麼「萬眾書寫天下第一福字」，「宏正法師音羽山開壇論法」……這讓中外遊客，各級領導都匯聚在這火熱的音羽山旅遊區，作為負責整體安保任務的市局局長郝萬里怎麼會不緊張，從全市調了幾千名警力馳援景區，五里牌所也按指令抽了一隻隊伍，由姜海生親自帶隊趕往現場，負責外圍安保。

  景區人山人海，香客接踵而至，櫛比相連。音羽山景區主要分兩部分，主體是「中南第一峰」的音羽山，風景奇秀，峻極天穹，是觀景勝地，朝觀日出，夕觀雲海，冬賞雪景，春有霧松，山上還有祝融苗宇，香火旺盛不絕。

  山下的另一大景點是泰宇大廟，號稱湘南最大的古建築群。有「江南第一廟」之稱，大廟佛道共存，南面為八個道觀，北面為八個佛寺，自古就是旅遊勝地，香火常年不息。

  此時社區隊抽過來的三人：余安生、黨禹材還有一名叫做陳忠的輔警走在景區步行街上進行巡邏安保，陳忠是社區隊的輔警，但所里一般都叫他「陳總」，因為他家庭條件優渥，本身老家就是音羽山的，在音羽山這邊有生意，今天他是主動要求過來參與安保行動的，就是為了抓住難得的機會，回老家顯擺顯擺，也算是在鄉里鄉親面前露個臉。

  「陳總」平時不習慣穿警服出來，經常穿個便服和老黨走街串巷，今天卻也借了一身嶄新的協警制服，就是為了在老家親戚面前把這個臉露好，他一邊走一邊向兩人介紹，不知不覺就走到兩人前面去了，余安生和黨禹材兩都一身老舊的制服跟在他後面，倒像護送領導的跟班似的，吸引了不少目光，陳總倒不以為意，他領著兩人在這個店子看看，那條街逛逛，他指著兩旁絡繹不絕的香店，介紹音羽山的生意經。

  「別看這些店裝修都一般，賣的這些香火也做工粗糙，可音羽山作為著名壽岳，燒香拜佛的勝地，全世界都知道這裡菩薩靈驗非常，來這的旅客都是為了求個心愿，這燒香拜佛的錢是最好賺的。一注普通點的香火搭配點供材成本不到十塊，遊客一問，起價就是88元，還上不封頂，你想想利潤有多大？不然你們說這音羽山風景區一年幾十億的旅遊收入怎麼來。」

  三人說著又停在大廟正街上的一家香火店門口，陳總讓兩新人猜猜這家景區店鋪的月租是多少。

  「這位置這麼好，少說得三四萬的月租吧？」余安生看了看做著白牆黑瓦仿古設計的店門，估摸了一個他覺得已經很誇張的數。

  「三四萬！？我告訴你，這家大廟正門口的，一個月七萬的月租！還一年一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