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歸去來兮

  人在不清楚一些真相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將自己代入到某個虛假的情境當中去，我雖然比較偏向於這樣的想法，但是當我真正經歷和感受到之後我才明白這種行為是一種多麼無奈的選擇。

  我突然，有些想去看看了。

  早些時候我的眼中，世界就是非黑即白。對的就是對，錯就是錯，那有什麼身不由己？會做出錯誤決定，會被引誘，會做出讓人難以理解的事物的人說到底或許也就是活該罷了。

  可是現在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我腦中卻什麼都沒有。

  已經掙扎累了，也想要像面前的一切低頭了。

  陸建潭破開了我的咒術束縛，我能感受得到。

  楚卿塵也注意到了，這畢竟也算是個大陣仗。

  我沒有回頭，漸漸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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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承一言不發站到了楚卿塵的後面，他雖然說著跟自己行為相反的話，但是依舊是做出了現在來講最為合適的一種選擇。

  我有些疲於猜忌他們的想法了。

  「你不能跟她走。」陸建潭道。

  他聲音中能聽出疲態，想來我還是讓他傷腦筋了一回。

  想到這裡，莫名有了一種報復性的快的感，終於也輪到他在我手上吃一次虧，也算是不虧了。

  腳下卻不由自主向楚卿塵走了一步。

  「回來。」他道。

  我充耳不聞。

  「回來……別去。」

  語氣里居然有了點懇求的意思。

  我還是沒有回頭，雖然很好奇他現在的表情，也挺想知道我有多大的價值以至於他要用這種方式來想辦法將我留住。

  莫名也覺得有一絲絲的驕傲，或許這也能稱得上是我一定的價值所在吧？

  他總是將我當做一個工具放置在他運籌帷幄的局中，我已經不想再體會這些東西了，偶爾，也是想嘗試一下叛逆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是否真的能給我帶來一些之前從未體驗到過的快樂。

  無拘無束，什麼都不用考慮，也是無所顧忌。

  楚卿塵笑了，如同詭計得逞。

  我依舊是沒有停下來。

  我跟著來到了棲梧山。

  過程沒有那麼美好，是廝殺的環節。

  可以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陸建潭那麼生氣，那麼的不顧一切，他基本上就是什麼後果都不考慮了，腦中只有一個要將我留下來的念頭。

  可惜我也沒想到我有那麼強。

  有時候摸骨術運轉到極致，是真的能夠發揮出令人畏懼的能力的。

  他被我重傷，垂死倒在了地上。

  而我沒有回頭。

  其實他究竟布了一個什麼局，為了什麼，這一類的種種事情我都不太清楚。

  說到底就是人終究會有一個限度，超出我的承受範圍之後我就不會給太多機會了。

  很直接，其實也算不上有多殘酷或者是麻木不仁。

  我不想把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陳骨已經在等我，看他的樣子顯得有些陌生了。

  楚卿塵將余承送到面前之後就離開了。

  棲梧山在這種時候竟然顯得比中情局還有人的氣息一些。

  余承跪在了他面前，我還是一動不動。

  陳骨沒有看我，甚至是面具下面的眼神都沒有轉動分毫，他似乎是在等，但是余承渾身戰慄依舊一言不發。

  我突然覺得很驚訝，自己似乎能猜到一部分陳骨的心思。

  這不一件好事，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講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陳骨突然偏向我：「你把陸建潭傷了？」

  「嗯。」

  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後來我被楚卿塵安置在一個很安靜的房間，我從來沒想過棲梧山這樣陰冷潮濕的地方也會有如此溫暖的房間。

  像是集合了世界上所有的柔和做成的一樣。

  我躺下來，似乎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了。

  很難描述，也有些講不清楚，就是事情的發生似乎都變得令人難以掌控，而我開始順著命運的路線一直往前走，完全不想在乎之後還會發生些什麼了。

  既然都是未知數，為什麼要讓自己傷腦筋。

  楚卿塵來找我的時候，帶來了余承的人頭。

  包裝得很精緻，放在一個匣子裡帶給我，血淋淋的，斷口很整齊，眼睛也是閉上的，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痛苦。

  莫名有種古代暴君的意味。

  我其實不明白為什麼陳骨要這樣做，但是楚卿塵說，是為了賠禮道歉。

  「自家的狗給你帶來麻煩了，希望你能諒解。」

  我看了一眼楚卿塵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道：「這條狗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跑出去了？」

  「這些你沒必要知道。」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一笑：「你不怕惹怒了我，讓你家主人把你也砍了給我賠罪？」

  楚卿塵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我也能看得出來她開始生氣了。

  莫名覺得把她弄生氣其實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死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到這裡，但是陳骨一直以禮相待，讓我覺得自己的地位似乎很重要也很高。

  甚至還給了我一種——這個鐵面具該不會喜歡男人然後看上我了吧——的感覺。

  但後來，他似乎只是對我的這具身體擁有那種情緒罷了。

  而且，也絕非愛慕。

  我在這待了三天，三天都是吃吃喝喝玩玩，哪也沒去，就是待在那房間裡，有種軟禁的感覺，但是想要走似乎又沒人攔我。

  陳骨突然問我要不要下棋，我說自己棋藝不精，他難得笑了：「試一試總沒什麼不行的。」

  於是棋局擺開，我可能是飄了，直接開口：「這具身體是你什麼人？」

  「是我敬重的人。」

  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坦然就說了。

  黑子落下，我看了一眼，局勢好像不太行，就隨便把白子放在了一個我覺得看起來還算是比較順眼的地方，而後道：「我對你來說，有多少利用價值？」

  「這話你說反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對你來說，有多少利用價值？」

  我沉默了，他放下最後一粒黑子，勝負已定。

  但是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給我留面子。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