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滔天罪人

  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下來，我看見他站起身朝我笑了笑，而後以極快的速度直直衝向一旁靜靜躺著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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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我不管不顧的飛奔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二叔的身旁推開，而後便是一聲悶響，我循聲望去是看見宋志國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樣緩緩在地上，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一大灘烏黑的血液流到了地上，我瞳孔猛地一縮，直衝過去不慎跪在他身側。

  我想要觸碰他，手舉到半空卻顫抖的根本不敢落下，渾身都在顫抖，連腦子都在顫抖。

  他的腦後，是柜子的尖角。

  我根本就不敢摸他的臉，嘴唇顫抖著想要說出一兩句話。

  可是就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像一個傻子一樣呆坐在原地，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就如同看著他死去一樣，卻什麼都做不了。

  「啊——」

  記憶的最後，只剩下我自己悲傷而又瘋狂的咆哮。

  眼前燈光刺目，光的後面，是一張我十分熟悉的臉。

  「叫什麼名字？」

  「李源。」

  「為什麼要殺宋志國？」

  我沉默良久：「我沒想殺他。」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腦袋一陣脹痛，面前的人臉似乎在隨著我的思維一同扭曲。

  我克制住反胃的感覺：「我沒想殺他……」

  這麼的燈光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我聽見汪德宏站起身往外走，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最後他說了些什麼？我並沒有聽清楚，只記得他最後留給我的那個眼神里，滿是失望。

  很自然的，我被革職了，聯通一起解散的，除了我的局長身份，還有我所管轄的民調局。

  是的，宋志國死了，而我成了罪人。

  原本應該被拷上冰冷手銬送去法庭接受制裁的我，在趙叔用命向總局換來的擔保下，變成了由過失殺人到正當防衛，無罪釋放。

  偶爾縈繞在我夢中的，除了宋志國的臉，還有腦海里浮現過一瞬間的蟲子。

  蟲子？

  二叔為什麼突然癲癇發作，宋志國又為什麼突然失控發狂。

  沒有一個答案。

  我不過是個罪人，為了逃避現實連劉蓮都避而不見。

  「啪！」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我抬起頭看，卻是趙叔。

  他紅著眼睛：「李源，我趙鎮南用命給你做擔保，不是要你意志消沉終日惶惶，是要你他馬的振作起來活著調查清楚這一切！」

  「我覺得比起讓我來調查這一切，還不如把這些事情告訴蘇曉雯，讓她來做個預言，看看到底結果是怎麼樣的？我這種犯了滔天大罪的罪人，到底能不能被懲罰？」

  「你！」

  他直指了我，手顫抖著，終究還是放下了。

  我被從警察局裡扔出來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再屬於我。

  之前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民調局原來有著這麼深的依賴感，似乎都一直只是覺得自己與民調局，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一直到現在，徹底失去之後才發現，原來當初宋志國讓我加入民調局，並不是真正的想要利用我，而是想給我一個能夠棲身的地方。

  畢竟當時的我，根本沒資格故作老成地談什麼條件。

  是宋志國處處包容我，如同父親一樣照顧我教育我。

  直到現在，他真正離開了，我也還是恍惚之間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太不真實了，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就好像老天爺給我開了一個太大了點的玩笑。

  劉蓮沒有離開，她替我收拾好了我留在民調局和公寓裡的東西，也替我挨完了眾人的咒罵。

  我就像個懦夫。

  不，我就是個懦夫。

  接過劉蓮地給我的行李時，我這樣想。

  在計程車上，我們倆都沒有說話，這一夜太漫長了，漫長到天一亮，好像一輩子都過完了。

  「老趙剛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有個律師約你在咖啡館見面。一會我直接陪你去見那個律師。」

  我努力地想了很久：「律師？」

  「是的，有一份遺囑要給你看看。」

  一路顛簸，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咖啡館很小眾，就是街邊上那種很普通的咖啡館罷了。我低頭走進去，一個穿著西裝的人迎上來：「李源先生是嗎？」

  我抬頭看他，那人很是優雅的扶了一下自己的金絲眼鏡：「我是宋志國先生委託的陳正康律師，今天特地遵循他的囑託邀請你過來，將遺囑內容告知與你。」

  腦子嗡的一下，劉蓮亦是皺眉：「你確定委託人是宋志國？他什麼時候做的這個委託？」

  陳正康律師道：「大約是半個月前。」

  我頓時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壓力，腦袋一陣眩暈：半個月前不正是他被革職踢出民調局的那段時間嗎？難道他從那個時候就知道了現在發生的事情？

  身後一陣陰冷，我跟著他落座，官話講了一大堆，我算是左耳進右耳出。直到他把遺囑的手寫原版親手拿給我的時候，接過來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恍惚間覺得他還沒有死。

  「宋志國先生在遺囑上面將自己名下所有的私人財產全部轉給了你，他說希望你能夠代替他繼續將這份事業發揚光大。」

  我接過他推來的文件，上面的圖片正是那家酒吧。

  這個宋志國肯定不是想讓我把酒吧做大做強。

  想著，兀地一笑，眼眶瞬間濕又潤了，止都止不住。

  如果他早有預見，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簡直是個十成十的混蛋！

  這樣一想，又氣的要死，險些捏皺他留下來的遺書原稿，被那陳正康律師慌裡慌張的拿了回去，說是原件具有法律效益，不可以隨意破壞。

  心中無味雜陳，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早之前律師給我留了一個電話號碼，說是以後我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去找他幫忙。

  我道了一聲謝，而後轉身離開，此時趙叔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你二叔那邊的事情暫且放心吧，醫院裡有我派的人幫你照料著呢。你先帶劉蓮來酒吧一趟，我們商量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