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2024-08-12 00:51:46
作者: 明小十
容夙一驚, 反應過來後本能想要推開南宮焰,南宮焰卻紋絲不動,只按住容夙的肩膀不讓她移動, 繼續吻著她的唇。
南宮焰的唇是溫暖的,帶著股鮮血的味道,卻不腥,而是甜的。但她的身體卻是涼的, 比冰雪還要涼。
同時還有一股燥熱和滾燙的感覺自她的經脈湧來, 如層層熱浪般, 裹住容夙後,容夙便覺自己的眉心開始像火般燒灼起來。
果然如她先前所想, 她會和南宮焰有烈陽地窟石室到囚牢內的種種,都是因為龍形面具。
但或許是修為提高的原因,現在的容夙雖然覺得那股燥熱感很難控制, 但還是能夠控制的。
她想著, 就打算推開上面已經解開她外衣, 並且想要繼續解她裡衣的南宮焰。
南宮焰察覺到了,她眼裡閃過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然後低眸直視著容夙的眼睛,手邊解著她的衣服, 邊放緩聲音,委屈又輕柔:「容夙,我難受。」
容夙看著南宮焰的眼睛, 從她眼裡看到閃爍著的淚光,不是因心裡情緒生出的, 倒像控制不住淚腺而出現的。
南宮焰的眼睛原本是澄澈如湖泊的,只是此刻湖泊卻像是被火點燃, 並且眼看著就要炙干,波浪里翻湧著情/欲,滿滿都是忍受不住。
容夙就想到烈陽地窟的石室里、南明峰的囚牢內、日月山境的百重冰湖中,還有冰原大比、血脈暴動。
她知道龍形面具是能夠抑制、緩解南宮焰的難受的。
只是她要幫南宮焰緩解痛苦,就相當於要做那種事。
容夙就有些遲疑。
南宮焰才不管她遲不遲疑,趁著容夙遲疑的功夫,她將容夙的衣服解得差不多。
雖然還有一絲清醒在,但血脈暴動和冰原寒意的折磨也都不假。
她半清醒半躁動,直接憑著本能一通亂吻,自容夙的唇吻到頸部,再緩緩往下。
她的唇濕潤而溫暖,手卻是涼如冰的,冰火兩重天,容夙再無法保持清醒了。
她低嘆一聲,攬住南宮焰的腰將她翻了個面,然後輕柔而帶著一股珍惜意味地俯身重新吻住她的唇,手指再一挑,南宮焰那襲華麗漂亮的衣裳就被丟在地面上。
數日後,天明。
南宮焰醒過來時,就看到房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擺設。
她迷糊一會,才想到昏睡前發生的事情,想到容夙彼時輕而溫柔的低哄聲,以及自己揪緊容夙手臂的嗚咽聲,南宮焰臉上「唰」一下浮起了紅暈。
她動動身體,艱難地將自己縮進被子裡,在被子內黑乎乎的環境裡躲了一會,沒聽到外面有什麼聲音,才小心翼翼探出腦袋。
看到屋內此時只有她一個人時,南宮焰眼裡有些不開心,接著她就用手撐住床板,想要坐起來想想以後要怎麼做。
嘗試幾次都失敗後,南宮焰哼了一聲,躺在那裡不動了。
容夙從青山那裡了解到一些冰原大比的情況後,走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個頭髮披散著在床上鋪開,蓋著被子睜眼看天花板、目光呆滯的南宮焰。
似乎是聽到腳步聲,南宮焰也看了過來,正對上容夙的眼神,她就眼神飄忽,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容夙。
容夙不禁有些想笑。
她心情很好地走過去,坐在床邊,低眸看向南宮焰,聲音壓著笑意:「先前那般迫不及待,現在倒不好意思了?」
什麼迫不及待?誰迫不及待了?
南宮焰惱羞成怒,往被子裡一縮,不打算再理會容夙。主要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這的確是她想要的。
容夙唇角笑意不由加深,她看看鼓起來的一團被子,眸光微深,來了招釜底抽薪,直接將被子掀開並且丟到床尾去。
南宮焰沒有被子,瞬間失去安全感,擡頭看容夙的眼神就有些羞惱。
容夙假裝沒有看見,伸手去搭南宮焰的肩膀,在南宮焰心跳如鼓的緊張里將人提了起來,再往她背後塞了個靠枕,才開口道:「感覺如何?」
南宮焰一怔,心裡的想法是:睡一覺起來,容夙懂這麼多了?還知道問她感覺了?但這是能問的嗎?
她沒有回答。
容夙就重複問一遍:「南宮焰,你現在感覺如何?」
雖然不知道龍形面具是什麼,但看南宮焰的身體已經恢復到正常溫度,經脈內的鳳凰血脈也沉寂,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只是不知道龍形面具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和南宮焰的鳳凰血脈有如此關聯?
容夙就開始想,是不是應該去見蘇明雁一面。只是先前她才剛明確拒絕過,而且那些東西背後的故事,她現在也還沒有知道和承受的能力。
她想得出神,就聽到南宮焰聲音低低:「不太好。」
容夙眼神一變,就有些擔憂。
然後南宮焰繼續道:「你的技術很一般,感覺不太好。」
容夙:「……」
南宮焰以為容夙不開心,忙補充道:「沒事,我不嫌棄你。」
她說的倒也都是真的。
畢竟容夙做那些完全是憑本能來,雖然因為那不知名的東西,她體內寒意和血脈暴動都能夠平息,但單說技術,是很一般。
容夙:「……我沒有問你這個。」
「啊?」南宮焰皺眉,眼裡都是不解:「那你問的是什麼?」
「沒什麼。」容夙抿唇,壓住心裡不知道哪裡來的鬱悶,低頭看著南宮焰肌膚上的痕跡,目光有些不自然。
然後她擡頭再看見南宮焰眼睛裡瀲灩的笑意,知道她是在笑剛才的話,頭腦一熱,就脫口而出:「那按照你的意思,我是該多跟人練練?」
南宮焰臉就一黑,她眸光幽幽,看了看容夙放在床邊桌上的黑刀,聲音涼涼:「你用哪只手跟別人練,本小姐就斷了你哪只手。」
容夙莫名就感到手有些疼。
行吧。
她收回思緒,低著眸沉默不語,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起碼剛才那股讓她無所適從又不知所措的氛圍消散了。
南宮焰還黑著臉,心裡有些委屈。
因為容夙前不久還在她床上,結果現在就能說出這些話來。雖然心裡知道多半只是容夙隨口一說,她還是很不開心。
容夙能察覺到一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剛剛她說的話都是帶著一點故意的成分的,但看到南宮焰真不開心,她還是心疼的。
她不由自主地牽住南宮焰的手,迎著她看來似乎是有些歡喜的眼神,低咳一聲,開始說正事:「青山說參加冰原大比的世族子弟雖然都不簡單,但不會是你的對手,你怎麼會受傷?」
先前的南宮焰除了血脈暴動的燥熱和寒意侵體的寒意外,還有一股血腥味,甚至還有些濃郁。
南宮焰聽到她這麼問,就低了低頭,眼眸微垂,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先幫我穿衣服。」
穿衣服。
容夙就看向南宮焰,心裡一緊。
南宮焰現在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上面紅痕點點,她靠坐在床上,長發披散,加上剛雙修完,看上去美艷而瑰麗,像盛放的玫瑰。
此時她唇微揚,含笑看來時,天然就多了一種蠱惑人心的意味。
容夙定了定心神,雙手沉穩,三兩下給她將裡衣散開的衣襟拉好,再接過南宮焰從儲物戒里拿出來的衣裳,壓住心裡情緒給她披上,再整理衣襟、撫平褶皺,聲音微啞:「好了。」
她沒看到她額頭上多了一層薄汗。
但南宮焰看到了,因而她心情不錯,擡手搭住容夙的肩膀,緩緩從床上挪到柔軟玉座上,才對面前的容夙道:「容夙,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容夙微怔,接著眼裡難以控制地多出一絲期待。
南宮焰迎著那絲期待,心跳加快,從儲物戒里拿出一個銀白色的小瓷瓶,遞給容夙時聲調微揚:「瓷瓶里有一顆六階冰融丹。」
冰融丹。
容夙垂眸,她當然知道冰融丹是什麼。
果然,南宮焰繼續說道:「容夙,你將這顆冰融丹服下,臉上的刀疤就會消失。」
雖然冰原的冰顏草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些年越來越少,雖然拿到冰顏草有些艱難,但只要想到她能看到沒有刀疤的容夙的樣子,南宮焰就覺得很值得。
刀疤,消失。
容夙不由擡手摸上自己的臉。
沒有刀疤的地方是光滑的,但摸到刀疤時卻是一片粗糙,那種觸感甚至讓人覺得無比噁心。
她便難以避免地想到了刀疤的來歷。
那時她才八歲,被信任的人賣進青樓,第一次知道原來饑寒交迫、路有凍死骨和歌舞笙簫、紙醉金迷都是同一個世界裡的景象。
八歲的孩童進了青樓,加上她當時面容出色,未來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但她畢竟才八歲,本來是不用那麼早擔心這些的,本來是還有很多時間徐徐圖之、伺機逃跑的。
她會拿刀割出這道疤痕,完全是因為青樓的花魁。
她怕自己以後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便說她即將清白不保,說臉上有刀疤就會被青樓厭棄。
於是八歲的容夙比少女風潮聲狠多了,手都沒有抖一下,淚都沒有流一滴,臉上就有了一道連貫的、幾乎占據半邊臉的刀疤。
她還要移刀去動右臉。
花魁就笑出聲音,說了那些她曾對風潮聲說過的話。
容夙便知道她不僅僅是擔心地位不保,還早就在日復一日的迎來送往、捧高踩低里扭曲了心智,不再是人,而成為了惡魔。
再後來,她用那柄刀趁亂一刀刺死花魁,逃出青樓後,臉上刀疤卻再也消不去。
容夙其實也沒想著要消去。
因為刀疤能時刻提醒她保持清醒,記住愚蠢和天真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但現在南宮焰卻拿著那顆珍貴無比、能消疤養顏的冰融丹對她說,要她消去臉上刀疤。
容夙有些怔愣。
許久後,她低聲道:「南宮焰,如果我不想消除刀疤呢?」
她現在還需要一直保持清醒。
她還沒有到能夠隨心所欲的地步。
她需要刀疤象徵的痛苦和折磨來時刻提醒她,弱小和無知的慘痛。
南宮焰看向她的眼睛時,就看到一片翻滾著如墨般的深沉,她便回答道:「不想消除就不消除啊。」
她將銀白的小瓷瓶塞進容夙掌心裡,忍著腰間不適,仰頭湊過去親親容夙的唇,聲音輕輕:「這只是本小姐對於鳳凰獸魄的回禮,你收到了就行,至於用不用,那是你的事情。」
雖然她是很想看到容夙原來的樣子,但容夙不想服丹藥也沒有關係。
她可以自己想像的。
南宮焰腦補了一下,在心裡驚艷於容夙面容的俊逸風采,眉眼彎彎。
而且容夙現在知微境六重,雖然離登天境還有一段距離,但也不是遙不可及,她完全等得起的。
容夙便怔住。
掌心瓷瓶是微涼的,南宮焰的手是溫暖的,她塞完瓷瓶後沒有拿開手,反而拉住她的手掌,指尖還無意識地在她手上畫圈圈,就痒痒的。
她再擡眸,就看到南宮焰放大的臉。
她親完後看自己沒有反應,便得寸進尺想撬開她的牙關,甚至還想伸手環住她的脖頸。
容夙不由低眸,就看到南宮焰的腰此時半懸空著,沒有半點著力點,她現在的姿勢是很艱難吃力的。
就這樣,南宮焰還不想放棄,還想繼續親她。
容夙無奈。
她把銀白瓷瓶收進儲物戒,攬住南宮焰的腰把她放回座位上,並且拿開她的手,反手就將她按住,還移了移自己的唇,和南宮焰拉開距離後,沉聲道:「說話就說話,你不要趁機占便宜。」
外面捧著一大堆玉簡進來的紫田就有些震驚。
她看看自家小姐明顯剛醒來腰酸背痛、風情萬種的模樣,再看看把小姐抵在座位上從容自在的容夙,有些憤憤不平,很想問到底是誰占誰便宜。
但她不敢,只能低哼一聲,「啪」一下把玉簡堆放在南宮焰面前的玉案上,並且有幾枚「很不小心」地掉落,正砸中容夙的腳。
疼是不疼的,就是意味很明顯。
容夙迎著紫田滿是不滿的的目光,再看看南宮焰哪怕衣裳華貴也擋不住的嫵媚,以及眼角眉梢間的春意,終於有些心虛。
她丟下一句「南宮焰,你先忙著,我去修行」後,幾步走出庭院。
南宮焰便伸手揉揉自己的腰,癱軟在座位上,看著那堆玉簡一陣心累,然後問紫田:「事情都辦妥了?」
「是,小姐放心,容夙大人很快就會回來的。」紫田眼神無奈,驚訝於自家小姐的幼稚,但又覺得——還挺像小姐能做出來的事情的。
畢竟小姐不是一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容夙對此一無所知。
她走出殿外後站了很久,才能壓抑住心裡那股歡喜無比又洶湧澎湃的情緒,然後想到一月之期還有一半,就打算回屋將那些朱雀玉牌煉化完,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但她沒有看到自己的屋子,只看到一堆廢墟。
容夙腳步就一頓。她屋呢?她那麼大一間屋呢?
她難以置信,上前幾步,就看到塵土飛揚里,面容俊朗的青山正指揮著南宮衛把廢墟清走,然後安放上什麼東西。
容夙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她的屋子沒了。
她走上前。
青山見到她後聲音恭敬:「容夙大人。」
容夙表情不悅:「我屋呢?」
「是這樣的容夙大人,九幽山海境即將開啟,但小姐說因為血脈暴動的原因,她現在只能和您待在一起。您暫時又無法離開正陽宗,而小姐也不能置南宮族的事情於不顧。」
青山的聲音沉穩從容:「所以小姐和程老商量以後,打算在正陽宗南明峰和南宮族星月居建一個雙向定點傳送陣。」
「建傳送陣就要推屋子?」而且還是她的屋子?容夙不相信,聲音滿是質疑。
「是的。」青山理不直氣也壯。
他仗著容夙不懂陣道,按照程老教的將那堆玄妙深奧的陣道原理甩出來,說得容夙迷迷糊糊,最後總結道:「這間屋子所在位置不凡,是一定要推倒的。」
容夙半信半疑:「那我屋裡的東西呢?還有,我住哪?」
「回容夙大人,您屋裡的東西是紫田移走的,說是會放到您住的地方,所以她應該給您安排妥當了,您問問紫田便知。」
青山說完,看容夙沒有別的反應,便繼續去指揮南宮衛。
畢竟推屋子是真,修建傳送陣也是真的。
小姐說了,只有這樣做,容夙大人才看不出來。
而且,按照小姐目前和容夙大人的關係,這傳送陣也是很有必要修的。
容夙無奈,只能回去找紫田。
雖然南明大殿很大,但走動的南宮衛也很多,她始終還是需要有自己的住處來修行的。
紫田聽完後表示她早就安排好了,然後將她帶到了南宮焰的院落,也就是她剛剛才離開的地方。
南宮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正低頭認真看著玉簡。
紫田就指著和南宮焰的床隔了一段距離的床,以及看著剛隔出來不久,中間有門框但是沒有安門的房間對她說:「容夙大人,陣法沒修好前,您先住這裡吧。」
容夙看去,就看到自己的東西都在那房間裡面。
紫田生怕她誤會,還解釋道:「是這樣的,畢竟修建陣法是個大工程,南明殿內許多地方都要重新布置,只有小姐的地方位置不算重要,所以不用改動。」
容夙:「……」
整座南明殿都要改動,南宮焰的院子就不用。她堂堂世族大小姐,住的地方不重要,這是騙三歲小孩呢?
「那座在角落的高台總沒有推倒吧?」容夙看那邊手裡還拿著玉簡,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南宮焰,眼神微閃,也不等紫田回答,直接就出院去。
她要去高台上修煉。
紫田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眼裡生出崇拜,說道:「小姐,還是您想得周全。」
南宮焰就又癱回去了,坐直這樣簡單的事情對現在的她來說是有些困難的。只是察覺到容夙的腳步聲後,她只能繼續裝模作樣。
於是容夙再回來時,就見到南宮焰跟剛才一樣,紫田不知跑去哪裡,寬闊的屋子裡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
容夙眼神微深,一步一步走近,看南宮焰還沒有反應,像是沉浸在玉簡里,索性坐到那玉座上,幾乎和南宮焰緊挨著。
南宮焰就有些堅持不住,但她想到被容夙看出來後無法得償所願,便強自鎮定,故作無事地繼續看玉簡。
「啪」一聲,容夙拍著桌子把她手裡的玉簡拿走了,迎著她看來疑惑不解的眼神,頗咬牙切齒:「南宮焰,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跟南宮焰住一起,根本就無法修煉。
而且自從問心境後,南宮焰看她的眼神就灼熱了很多。
再加上先前那幾日做的事情,現在南宮焰看她的眼神跟要吃了她一樣。
雖然事實上是反過來,但容夙還是很慌。
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原先只能不進不退。
結果南宮焰直接就進了好幾步,還不許她退。
但她——
她是註定殺完人後也會死的人,怎麼能跟南宮焰牽扯太深呢?
「什麼做什麼?」南宮焰眨眨眼睛,眼神澄澈,明知故問,並且順著容夙的勢如願癱軟在座位上,心裡喟嘆一聲。
「你——」容夙有些語無倫次,最後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南宮焰眼神澄澈如湖泊,聲音也很清冽,就是多了幾分嘶啞。
容夙沒來由看向南宮焰的床,想到她先前承受不住後含著哭腔的聲音,呼吸微緊,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南宮焰看到了,也想到容夙想的那些,臉一紅,呼吸一緊,覺得屋裡有些熱,忍不住就解了解容夙拉得很緊的衣襟,露出一小片紅痕遍布的肌膚。
容夙忙移開目光,越想越不服,最後用力拍了拍桌子,聲勢很足:「你就是故意要我和你住一起的!」
「輕點,本小姐的桌子質量很好的。」南宮焰說。
所以她是心疼自己的手的意思?
容夙一呆,本能去看看自己的手,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愚蠢。桌子質量再好也不是兵刃,而她是修士,怎麼會同凡人一樣拍到手疼呢?
「南宮焰!」容夙聲音加重。
南宮焰就擡頭看她,眼神含笑,半點不怕她,也根本沒有被她的聲音影響到。
容夙:「……」
她說不過南宮焰,只能鬱悶地坐在原位,嗅著南宮焰身上酒香味,心情越加浮躁。
南宮焰忍不住笑。
笑完後,她才慢悠悠拉上衣襟,對容夙道:「你不想和本小姐住一起?」
當然不想。她還想修煉的。
雖然修不出夏刀打敗關俊才希望渺茫,但她還是想努力一把的。
但迎著南宮焰的眼神,容夙最後還是沒能開口,只回以沉默。
「那你不想和本小姐住一起,是因為無法靜心修煉,還是怕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南宮焰半撐著手,似笑非笑,繼續道:「難道你是怕自己抵擋不住誘惑,深更半夜會對本小姐做什麼?」
她說著,就湊近了容夙一些,吐氣如蘭。
容夙心一緊,忙反駁道:「當然不會。」
她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沒有偷香竊玉的愛好。
「哦。」南宮焰緩緩伸手搭上容夙的肩膀,聲音微揚:「那就是無法修煉了?」
「但你跟本小姐住一起,怎麼會無法修煉?」南宮焰故作疑惑。
她還記得很久以前在囚牢里,容夙跟她剛做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盤膝而坐修行,甚至連她還在囚牢里都不知道。
怎麼那時她心無旁騖,現在卻只是共處一室,衣服都沒脫,也沒做什麼,就無法修煉了呢?
南宮焰心裡自然知道答案,但她想要容夙說出來,就繼續靠近,幾乎坐進容夙懷裡,聲音柔柔:「你無法修煉,是不是因為心裡——」
她沒能說完,因為容夙動作輕柔推開她,並且打斷道:「我沒說我無法修煉,只是擔心會打擾到你而已。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去修煉了。」
她說著,忙裡忙慌就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自己那張被紫田移回來的床榻上,盤膝而坐,眸一閉就開始修行。
南宮焰被她推得腰一酸,坐好後隔著一段距離看她,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開始修煉,想過去看看,但看到面前一堆玉簡,心裡哀嚎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繼續完成大小姐的任務。
那邊容夙當然也無法立刻開始修煉。
她心裡慌亂無比,也知道南宮焰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她知道也無法回應。
容夙低嘆一聲,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最後只能決定努力修煉打敗關俊才,然後就和南宮焰回南宮族。
回去以後南宮焰肯定會很忙,那就沒有時間再纏著她。
再然後就是九幽山海境開啟。
容夙想了一通,才收斂心神開始修煉。
這一修煉就修到了深夜。
她結束修行後,正打算再看看朱雀玉牌,低頭就發現自己床上正躺著一個女人。
窗外月光照進來,女人正睜著眼睛,扯著她的被子看著她,聲音清冽:「容夙,你修煉完了啊?」
容夙面無表情,聲音藏不住無奈:「南宮焰,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她想到先前南宮焰問的問題,就覺得是不是該反過來。
不是南宮焰擔心自己會對她做什麼。
而是她該擔心南宮焰會不會對她做什麼。
她想著,就扯了扯衣服。
南宮焰注意到她的動作後,實在忍不住,唇角揚了揚,才道:「血脈暴動後,我經脈有一股灼燒感,只有離你近些才能緩解。」
她說的是實話。
雖然和容夙雙修後大致無礙,但還有一些後患。容夙若是不在,她自己忍著也沒關係。
但現在容夙就在面前,而且她讓容夙跟她一起住也不是只想看容夙修煉的,自然不能浪費。
但容夙不相信,現在在她眼裡,南宮焰隨時有衝上來解她衣服親她的可能,因而她不動聲色地挪開一些距離。
南宮焰就翻了個身,在她的被子裡滾了幾滾,直接挨上來,說道:「容夙,果然你的被子舒服一些。」
果然這才是南宮焰的目的。
容夙就回答道:「你可以把我的被子拿到你床上去。」
行吧。
容夙就是很不解風情。
容夙就是很難搞。
南宮焰低嘆一聲,裹著被子坐直,看著她手裡的朱雀玉牌,直奔主題:「聽紫田說,你想利用朱雀玉牌修出朱雀火?」
「不是。」說到修行的事,容夙精神一振,跟對陳宗主不同,直接就解釋道:「我一開始不是想修出朱雀火,而是想藉此修出夏刀。」
她將四季刀法和那頁紙上的內容大概跟南宮焰說了說,最後嘆一聲,道:「只是現在來看,應該還是無法在正陽大擂台開始前修成夏刀了。」
南宮焰便皺眉,半晌道:「朱雀玉牌里蘊含的朱雀真火太過薄弱,而且朱雀血脈很多年沒有出現,修士想修出朱雀火,難於登天。」
她是世族大小姐,雖然修為不如陳宗主,但有些東西卻比陳宗主知道得多,此時心裡就有些不滿那陳宗主說得太簡單。
容夙卻注意到別的地方。
南宮焰只是說朱雀火難修,卻沒說以她的心性不能修,她不由問了出來。
南宮焰聽到後就嗤笑一聲,是笑那陳宗主,「什麼心性陰暗不陰暗的,和這些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所謂光明磊落的修士來,也會被朱雀真火灼傷。」
那是至烈至陽的真火,比她的鳳凰火還要熾熱,誰來都一樣,不單只有容夙如此。
而且——
「容夙,你的心性不陰暗。」南宮焰表情嚴肅而鄭重。
一開始她的確跟陳宗主抱有相同的想法,認為容夙是那種陰沉黑暗的修士。
但一路走來,接觸越多、了解越深,她就越知道容夙雖然背負很多,但卻絕對不算心性陰暗。
能在無憂城前出刀殺妖獸,能將姚子遠的儲物戒給無憂城散修,能不受夢魘死境和問心境影響,怎麼可能是那種城府深沉、行惡事、不擇手段的人呢?
她只會將那些稱為自保的手段。
眼前的南宮焰認真極了,月光里她的眼神柔和,襯著她披散著的長髮、微微扯開的衣襟,第很多次擊中容夙的心。
她呆呆看著,半晌沒說話。
南宮焰沒有注意到,她此時正在很認真地想怎麼幫容夙修出夏刀,想著想著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容夙,你不是想要借灼熱道意和夏刀相通嗎?本小姐的鳳凰火就很灼熱啊。」
南宮焰想著,二話不說就坐直,伸手搭上容夙的肩膀,順便把礙事的被子也丟開。
於是容夙看到她衣襟大開,在月光里朦朧而若隱若現,讓人心醉的一片風光。
她呼吸就有些緊,正打算挪開些距離,就聽到南宮焰嚴肅的聲音:「我將鳳凰火渡一些給你,你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她搭住容夙肩膀的手緊了緊。
容夙就感覺一股灼熱的感覺自南宮焰的手掌湧來,和情/欲來襲的燥熱不同,而滿滿是能灼燒萬物的熾烈。
夏是灼灼如火。
容夙默念一聲,又眼神柔和看閉眸後無比認真的南宮焰,唇微揚,才開始去想四季刀法。
天亮後。
南宮焰眸微動,看著同時睜開眼睛的容夙,聲音關切:「怎麼樣,你感悟出來了嗎?」
容夙搖頭。
南宮焰便失望地嘆一聲,收回手,還打算說些什麼,身體卻一軟,直直往床板上倒。
她累極了。
本來就腰酸,還坐了一夜,還控制鳳凰火,不能太多傷了容夙,也不能太少不夠容夙感悟,算得上身心俱疲。
容夙看著她,本能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迎著她瞬間歡喜的眼神,心緒涌動,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反手再蓋上被子,道:「你休息一會,我去外面練刀。」
南宮焰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開心地在容夙的被子裡來回滾著,一點都不累了。
如此,容夙有時練刀,有時修行,有時借南宮焰的鳳凰火感悟灼熱之意,半月時間很快過去。
眼看離正陽大擂台比斗開始還有幾日時間,但容夙還是沒能修出夏刀。
她便沒有再修行。
她抽空去了趟內門任務堂,以真傳弟子的身份玉牌領了一柄四階長刀,就打算迎接和關俊才的比斗。
正陽大擂台在正陽宗主峰。
關乎十大真傳之位,還是有不少長老和弟子前來觀看的。
大擂台居於主峰廣場,四周坐席稍高。
南宮焰帶著南宮衛直接占了一片位置。
然後她看著準備好就要去擂台上的容夙,直接道:「容夙。」
容夙就回頭看她,見南宮焰沒說話,想了想還是走到她面前,問道:「怎麼了?」
「伸手。」南宮焰說。
容夙不解,但還是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然後她就看到流光一閃,南宮焰拿了一樣東西放在她掌心上。
那觸感、那長度、那重量——
容夙若有所思,低頭一看,就看到掌心果然橫放著一柄刀,深藍如海洋、殺意凜冽。
這是東川皇城望江樓拍賣會上那柄刀。
六階,出自中州天心府器院院主之手,名為深湖。
「這是深湖,也是鳳凰獸魄的第二件回禮。」南宮焰說。
「我知道你需要它。」
「容夙,拿著深湖,打敗關俊才。」
「本小姐會在這裡看著你勝出。」
南宮焰的聲音清冽又溫柔,南宮焰的眼神明亮而澄澈,盛滿信任。
日光融在她眼睛裡面,容夙如被灼了一下。
她不由握緊深湖,笑著道:「第二件回禮啊!那有第三件嗎?」
她聲音輕鬆,顯然只是打趣。
南宮焰卻笑容燦爛,說:「有啊。」
容夙一怔。
南宮焰繼續道:「第三件回禮——」
「本小姐把自己送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