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海盜之首
2024-08-12 00:22:53
作者: 月出雲
夜無煙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慌忙鬆開手。他也不知方才他為何那般激動,這似乎與一向鎮定的他極是不符。就連本來悠然坐在那裡的雲輕狂都直起身子,奇怪地望向他。
先點穴,再用暗器。很顯然,這人的暗器功夫不怎麼樣。如若她用劍刺殺,或許伊盈香早已沒了命。而那刺客卻用了她不擅長的暗器。很明顯,她是要嫁禍他人。
雲輕狂雙眸中閃過一抹光芒,看來是冤枉了好人!怪不得那晚,當他見到那所謂的刺客時,從她清冷高雅的氣質里,一點兒也沒看出來狠辣和殘忍。而那個女子已經被廢了武功,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王爺,看來你是冤枉好人了啊,我早就看著人家不像是兇手。」雲輕狂輕笑著道。
夜無煙臉色微變,鳳眸一眯,聲音極冷,「雲輕狂,我看你果然是閒得無聊,看來我需要再派你些任務。昨日有密報,說是雲城一個小村發生了瘟疫。你速速趕去,一個月內瘟疫不除,我要你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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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輕狂頓時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連呼命苦。
「香香,你剛醒,好好歇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夜無煙將伊盈香輕輕放到床榻上,輕聲道。
夜無煙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都沒來得及和雲輕狂打招呼。
雲輕狂有些驚愣地瞧著他一閃而過的身影,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就連泰山壓頂都不曾皺一下眉毛的璿王,竟也有這般失態的時候。當日伊盈香生死不明,他憤怒失控可以理解,畢竟,伊盈香是伊冷雪的親妹妹。而現在,王爺如此失控,卻又為何?看來,有趣的事情要發生了。
夜無煙疾步而出,直到出了雲粹院,步上石橋,他才停下了腳步。他如此匆匆忙忙出來,要做什麼呢,連他都不太清楚,是要去找她致歉嗎?致歉又有什麼用呢,他已經傷害了她,廢了她的內力,摧毀了她的驕傲。
他治軍嚴格,賞罰分明,從未冤枉過任何人,可是,他卻冤枉了她。到底是什麼原因,蒙蔽了他的眼,迷惑了他的心,令他做了這麼大一件錯事?為什麼涉及到她的事情,他不能冷靜地想一想呢?
他招了招手,一道暗影悄無聲息地飄落在身畔,夜無煙冷聲道:「自今日起,派人暗中監視這後院裡的每一位夫人,有任何異常行為,都要稟告給本王。記得要小心,不要露出馬腳。」
那影子定定應了一聲,隨即縱身一躍,消失在他眼前。
夜無煙沿著石橋,一路不知不覺走到了桃夭院。已經好幾日不曾有人居住,院裡落滿了一層落花,他踩著落花走到門前,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室內光線有些暗,他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陽光流瀉進來,驅走了一室的昏暗。
床榻上,被褥凌亂地散著,很顯然,那夜她已經要入寢了,卻忽然被他派人押走。
他打開床畔的櫃櫥,裡面擺滿了他賞賜給她的珠寶首飾,還有一些布料華貴的衣物。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裡,就那樣凌亂地堆在柜子里。離開時,他給的東西,她一樣也沒拿。
他在室內踱來踱去,任自己一顆心在胸腔內悠悠蕩蕩地跳著,伴著略帶緊張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室內徘徊。
夜無涯的後園很幽靜,很適合修煉內功心法。每到夜晚,瑟瑟便盤膝坐在芭蕉樹下,在芭蕉闊大的葉子掩映下,修煉內功心法。
春已經很深了,夜夜花落無數,鋪滿地面。
春去夏來,轉眼,已是到了盛夏。
瑟瑟在夜無涯府內,竟是住了一月有餘。
這日清晨,瑟瑟盤膝坐在那裡,身上落花無數,在芭蕉葉的掩映下,分外艷麗。
天灰濛濛的藍,沒有一絲游雲,沒有一絲風,芭蕉葉子靜靜地披垂著。
一切都是靜態的。
第一抹日光透過芭蕉葉子照在她臉上。這一刻,她的臉展現出自信堅定的光芒,她緩緩睜眼,清澈的眸子反射著日光,波光瀲灩。
她雙手緩緩抬起,體內真氣洶湧。她揮手,身上花瓣受到體內真氣牽引,宛若彩色雲朵般環繞著她的身子飛速旋轉。
她收手,緩緩解印,四散的花瓣輕輕飄落,好似下了一場花瓣雨,而她的笑容就在花瓣雨中悄悄綻放。
輔以奇藥,這內功果然進展迅速,才一月有餘,她已習練到第三重。而第三重的功力,都已經如此厲害了。
瑟瑟乍然抽刀,新月彎刀在日光下,流瀉著清麗動人的幽光。
她揮刀,使出了「烈雲六十四式」。
每一招每一式,都飄逸輕靈,每一個動作,都曼妙多姿。這似乎不是一套刀法,讓人很容易懷疑是一場翩舞。可是,若是真的這樣認為,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你會在欣賞那美麗舞姿的一瞬,走到生命的盡頭。
那看似美妙動人的動作下,隱藏著凌厲的殺機。一些看似不可能做到的招法,都在瞬間做到。
一套刀法舞下來,頸上掛著的金令牌躍了出來,被日光一照,反射著耀眼的金光,折射到一個人眼中,驚得那人低低呼了一聲。
「是誰?」瑟瑟轉首,眸光乍然犀利。
櫻子邁著小碎步,手中拿著一枝半開的幽蘭,走到瑟瑟身前,柔聲道:「櫻子見過江小姐。」
「是櫻子啊,這麼早,是來後園採花嗎?」瑟瑟盈盈淺笑著,眯眼瞧著櫻子臉上的表情。
可惜,刀痕縱橫的臉,將她所有的神色都掩住了。如若不是眸間那一閃而逝的驚慌,瑟瑟幾乎要以為方才偷窺的不是她。
「是的,小王子喜歡幽蘭。」櫻子柔聲說道。
「櫻子,我的刀法如何?」瑟瑟倒絲毫不怕別人窺視,否則,她方才也就不會舞刀了。
「櫻子不懂中原武功,不敢妄加評判。」櫻子低眸,聲音柔和地說道。
「那倒是,不過我覺得你們伊脈國的忍術當真是厲害。」瑟瑟淺笑著道。
「櫻子並不太懂忍術!」櫻子低眸說道,屈膝施了一禮,「櫻子要告退了。」
「去吧!」瑟瑟淺淺笑道。
瑟瑟低眸,這才瞧見掛在脖子上的金令牌露了出來。望著櫻子緩步而去的身影,瑟瑟眸光忽然變得幽深。
如若她不是因為她的刀法驚異,那便是因為這個了。瑟瑟拿起金令牌,再次細細觀賞,還是不懂那上面奇怪的紋飾都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櫻子對這個金令牌極感興趣。
這個令牌,到底有什麼用處呢?而櫻子,為何又那般驚慌呢?她說她不會忍術,瑟瑟不信,若非她會忍術,她不會直到她出聲才發現她。
櫻子臉上的刀痕,還有莫尋歡的窘困,這些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瑟瑟收了刀,梳洗一番,用了早膳。
「小姐,五皇子又來花園賞花了。」青梅眨眨眼說道。這些日子,雖然五皇子不來打擾小姐,但是每隔兩日,都會到花園走一走。青梅知曉她不是在賞花,是想要賞人。
瑟瑟輕嘆一聲,「青梅,你去請五皇子進來。紫迷,去泡茶。」
兩個侍女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就見夜無涯迎著朝陽,緩步走了進來。
「你找我?」明明是很想見她,可是卻又知曉,他愈是糾纏,只能令她更討厭他。所以,他才每隔兩日到後花園走一走,期望能看到她的倩影。只是,她好似也有意躲避他一般,他竟是次次都沒和她「偶然」巧遇過。
瑟瑟淺淺笑了笑,道:「坐!」
紫迷端了兩杯茶輕輕放在他們面前。
「無涯,你和莫尋歡相交深厚,你對他了解多少?」瑟瑟抬眸問道。
夜無涯凝眸,「他是伊脈國的小皇子,這個我向你提過。他本名叫莫川,別國皇子經常取笑他,命他為他們奏樂,是以給他起名叫莫尋歡。他似乎極喜愛這個名字,或許對他而言,莫尋歡才是他今後人生的真實寫照。」
莫尋歡,今後人生的真實寫照?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了尋歡作樂的資格了。」夜無涯低低嘆道,黑眸中划過一絲同情。
「為什麼?」瑟瑟凝眉,一個人活著,如若沒有了歡樂的資格,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你可知,他之所以來緋城,並非做質子,而是來避難的。他的家國,已經不再是他的家國了。去年,她的姐姐嫁給了一個男人,誰也未曾料到,那個男人,竟是在東海蟄伏了數年的海盜之王。在婚禮當日,他帶領海盜劫掠了他的家國。」
「海盜之首?」瑟瑟凝眉,清眸中掠過一絲驚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自從嫁給夜無煙,她的消息便不如之前靈通。這麼重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多少年了,自從娘親駱氏嫁給了爹爹,東海海盜便隱於「水龍島」了。如今,這是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海盜之首,而且,還劫掠了伊脈國?更奇怪的是,她知曉娘親也在暗中關注著東海的情況,可是這個消息,她竟也不知道。
夜無涯看到她激動的反應,緩緩說道:「五個月之前。」
五個月之前,那時候,娘親正在病中,怪不得娘親不知。
劫掠了他的家國,瑟瑟可以想見,櫻子臉上的刀痕,還有雅子失去的四根手指,都是怎麼樣來的。她也知曉,那日刺殺莫尋歡的都是些什麼人了。她更是明白了,一國皇子為何如此困窘了,為何那些別國皇子都要那樣地欺凌他了。
因為,他早已經沒有了家和國。怪不得,當日,在王孫宴上初次遇到他時,他便感覺到他的琴聲里,有著悠悠的懷國之痛。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