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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猶記當時年紀小

2024-08-11 23:57:39 作者: 玉秋鯉

  她娘正在跟一個打扮富貴的女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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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兒不嫌母醜,到了衛昭這裡成了娘再丑也是我單個兒的,誰都不許搶。

  是以這小姑娘邁著小短腿,雄赳赳的跑到她娘跟前,喊一聲,「娘!」

  衛昭娘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多了起來,伸手拉過衛昭,對著她面前的那婦人說道,「這是我家姐兒,叫衛昭。」

  又拉了拉衛昭的小手,對她說,「這是你姥姥家那邊的,你要叫表姨母。」

  衛昭姥姥家早就沒什麼親人了,這個表姨,大概就是表的很遠的姨,衛昭沖表姨母笑笑,「表姨母好!」

  那婦人說話聽著爽利,拉過衛昭仔細的看了看,對衛昭娘說,「還是表姐有福氣,昭姐兒模樣人品俱佳,聽說學問還是一等一的……」誇了一通衛昭。

  衛昭很久之前就明白聽一個人說好聽的話不如看一個人做事,哄人的話她也會說,要是被人誇誇就開心的半死,那她自己夸自己豈不是能將自己開心死?

  表姨母誇得衛昭娘眼睛都眯了起來,衛昭倒還眼神清爽,站在她面前噙著屬於孩童的爛漫的微笑。

  表姨母不禁一怔,這才停止了誇獎,說起了自家的事,「我卻是不如表姐,家裡老大還好,老二卻是一個孽障,生來就是折騰我的,養到這麼大,那喝過的藥裝了不知道幾麻袋……好不容易請得大師算了一卦,說東北方利他,這不又帶他來了咱們這裡,雖然不比京里,好歹離得近些……,沒想到倒叫我遇上表姐,可見真真是有緣千里能相會。」

  衛昭聽得有些不耐,學習就跟她爹殺豬一樣是體力活,學一上午會餓,剛要示意她娘個眼風兒,聽見背後傳來聲音,「母親」。

  她好奇的扭頭一看,心裡腹誹了一句,原來新同學就是表姨母的孽障啊!

  薛夫人連忙拿出帕子蹲下身子,給薛礡雲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水,「放學了,累不累,餓了沒有?」

  表姨母對她家的孽障可真好啊!

  問完了兒子,薛夫人這才想起介紹衛昭娘,對衛昭娘說,「表姐,這就是我家的,礡雲,快喊表姨母。」

  薛礡雲怏怏的喊了一句,「表姨母。」

  衛昭娘笑著應了。

  薛夫人看了眼衛昭,大概想讓兩個同學能處好關係,便對薛礡雲說,「礡雲,這是你表姨母家的,呃,表姐,昭姐兒她今年多大?」

  「咱們姐兒是九月裡頭生的,到今年九月就滿五歲了。」

  薛夫人一聽就樂了,「可真巧了,礡雲也是九月裡頭滿五歲。」

  兩人竟然是同年同月,衛昭娘乾脆說,「她是九月初九,你家哥兒呢?」

  薛夫人掩口一笑,「礡雲是初十,看來要叫表姐了!」

  兩個當事人:

  衛昭:切,誰稀罕!我要吃飯!

  薛礡云:真無聊。

  兩家人作別,薛夫人又約定了上門拜訪的時間,「我們這還沒找宅子住下,暫時住到客棧裡頭。」

  衛昭娘客氣道,「住客棧多不方便,若不嫌棄就先在我們家住著,宅子是大事,慢慢找也不遲。」

  薛夫人推辭了一番,「家裡人多,還有亂糟糟的幾車行禮,去了表姐家,到時候怕是咱們都要站著睡了。」

  衛昭娘便笑了笑,薛夫人話里的意思她聽出來了,可她不在乎這個,大概對她來說,親閨女衛昭比全世界都強。

  衛昭不服,便瞪了一眼新出爐的表弟。

  恰巧薛礡雲也看過來(不是心有靈犀,是身高差不多),薛礡雲本也是打算禮貌的笑笑,結果看到「表姐」瞪圓了一雙眼睛看過來,烏溜溜的黑眼珠像是最黑最亮的黑曜石,他記得,有一年他收到一串這樣的珠子,可是那珠子仿佛還是不如她的眼睛亮,不如她的眼睛靈動。

  薛夫人鄭重告辭,拉著兒子的手要走,兒子沒動,她低頭一看,樂了,對衛昭娘說,「看這孩子,遇到表姐一時看傻了。」

  衛昭心裡抽搐,那哪裡是看傻了,分明是被她嚇傻了好不好!

  回家後,衛昭娘先不忙著做飯,而是收拾家裡,衛昭跟在她後頭,遞塊抹布,送個掃帚的,兩人忙活了兩個時辰才收拾的滿意了,衛昭見母親累得一臉汗,便對她娘說,「娘,幹嘛要叫他們來我們家。」

  「娘那是客氣客氣,你看她們穿的那麼好,再說聽說你表姨夫家裡富貴,我琢磨著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來住啦。」

  「不會來住,可是來做客也很煩的。」衛昭喜歡平等相處的親戚,像薛夫人這種話里話外帶著驕傲的親戚,她年紀小,說不出具體的感覺,但是她會煩。

  母女倆兌了盆溫水,衛昭娘先幫她洗了臉,然後才洗自己的,洗完說道,「窮也好,富也好,那都是她們家的事,跟咱們又沒什麼關係,娘叫她來,不過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娘又不貪她們的東西,你說娘做的對不對?」

  衛昭悶悶不樂的答,「對。」

  春花用衣服下擺兜了些槐花過來找衛昭玩。

  槐花的香味清新淡雅,帶著被春雨滋潤過的濕潤和乾淨,淡淡的甜味留在嘴裡,衛昭吃了一把,對她娘說,「娘,我和春花去摘槐花。」

  衛昭娘正為到時候怎麼招待薛夫人犯頭疼呢,家裡的伙食一般,做的少了,主家面上無光,做的多了,費錢倒是其次,主要是萬一客人吃的不多,東西可不都得浪費了?

  衛昭一說吃槐花,給她娘拓展了個好點子。

  「等著,我綁個勾子,和你們一起去。」

  春花在一旁問,「嬸子,你是不是要多摘些做槐花飯?我娘今天也蒸槐花。」

  衛昭娘說,「是呢。」

  三個人去河對岸的槐樹下勾槐花,這時候的槐花吃著正好,太老的話不香軟,太嫩一蒸都化成水了。

  時值春末夏初,微暖的日光被一棵棵槐樹的葉子篩成碎金落到地上,偶爾布穀鳥和麻雀們也過來看看,鳥兒們不敢離人太近,可是它們也有好奇心。

  衛昭娘用竹竿綁的勾子將槐花勾下來,衛昭跟春花負責在撿起來,把槐花摘下來放到袋子裡頭。

  衛昭問,「娘,今晚咱們蒸槐花嗎?」春花一說她們家蒸槐花,她饞了。

  衛昭娘一尋思,道,「給你蒸些吃,剩下的明天你表姨母過來,給她嘗嘗。」

  杜老大回家,問左鄰右舍,才知道閨女去摘槐花了,他一想,提步也去了。用勾子勾,哪裡比得上他抱著衛昭爬到樹上摘得爽快?

  衛昭果然高興,踩著她爹的肩膀爬到樹上,麻溜的摘了一小袋子,還特別聲明要單獨放到一個袋子裡頭。

  春花沒上去,她害怕弄壞了衣裳,回家挨罵。

  這一通忙活下來,天也快黑了。杜家人先送了春花回家。

  衛昭表示要將自己摘的槐花給先生送去,衛昭娘做飯,杜老大便送了衛昭去錢先生那裡。

  對於弟子送來的槐花,錢先生笑納了,杜老大有心為閨女說幾句好話,便說道,「這些都是姐兒自己爬到樹上摘的。」

  爬樹?錢先生吹鬍子瞪眼,「以後不許如此,爬樹萬一掉下來摔了碰了怎麼辦?」

  杜老大呵呵,不當一回事的辯解,「我在下頭看著呢,掉下來也能接著。」

  錢先生翻白眼,「那也不行,就算你接著,孩子不得嚇一跳?」

  杜老大說不過他,只得點頭哈腰,「是是,以後不了。」說是這麼說,以後肯定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錢先生,「正好我這裡有塊布,就是小孩子們穿著才好看,我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用不了,給衛昭吧,讓她娘給她做件衣裳。」

  那塊布確實非常好,父女倆雖然沒多少見識,但是會看會摸啊,杜老大做主,替衛昭謝了又謝,他確實相信了錢先生的話,這布料,老頭子穿出來太不好看了,哈哈,嫩黃色。

  杜老大樂滋滋的對衛昭說,「這就是典型的打一棍子給一甜棗。」

  衛昭抱著包著衣料的小包袱,煞有介事的點頭。

  布呢,的確是好布,但是再好的布,它也是布,非綾非羅非綢非緞,是以同樣沒多少見識的衛昭娘也點頭同意收下了,不同意又能怎樣,為了一塊布,特意還回去,太傻了也。大不了以後多交先生點束修也就是了。

  「我估摸著錢先生的身量跟春花她爺差不多,等我問了春花娘尺寸來,到集上咱也買塊好布,給先生做件衣裳,怎樣?」錢先生屬於老年人,不在避諱的範圍內,再說就衛昭娘的氣質,哎呦,誰避諱誰還不好說呢。

  杜老大沒有不行的,一塊布值不了幾個錢,「買點好的也行。」

  衛昭娘白了他一眼,錢是隨便花的嘛,她還要給姑娘攢嫁妝呢。

  衛昭娘拿著布在衛昭身上比劃,衛昭皮膚白皙,嫩黃也壓不住她的好膚色,比劃的結果當然是越想越得意,「我閨女真俊!」

  衛昭嘴裡嚼著槐花飯,嘟囔道,「娘也俊。」

  這孩子的審美觀真是太出其不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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