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上香去

  唐有靖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在通往後院王妃正院的路上，沿路栽種著不知名的野花，卻自有一陣淡淡的芬芳，唐有靖鮮少有這閒心，今日不知是心情有所不同還是為何，竟被這花香吸引了。

  走在後頭的蕊兒一看唐有靖的步子漸漸放緩，目光落到了路邊的野花上，心上不由咯噔了一下。

  「王爺......」

  「這花叫什麼名？」

  「奴婢也不知，得問問花房，聽說是常州這邊常見的，遇水就能活，王妃覺得好養活的便讓花房都種在了路兩邊，說是......」

  蕊兒及時止住了話頭，有些話說破了就沒意思了，只有聽者自己揣測才能更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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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有靖目光落在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上，這花的香氣聞著讓人覺得很是舒心，從前竟然從未注意過，今日猛然發現倒還真有些奪人眼球的架勢。

  蕊兒話語裡的內涵，唐有靖自然是聽懂了，但是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分毫，對於蘭心，唐有靖依然放不下三皇子命案里她的背叛，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唐有靖不覺得自己應該把她放在心裡。

  這些時日以來，蘭心潤物細無聲的照顧著自己的衣食起居，料理著偌大的王府，唐有靖自然看的出來蘭心的盡心盡力，可依舊沒能放下心裡的隔閡，每每面對蘭心，唐有靖還是提不起半分愉悅的心情。

  「走吧，不是說王妃病得厲害麼。」

  「是。」

  蕊兒亦步亦趨的跟著吸著花香的唐有靖，唐有靖完全沒有察覺蕊兒低垂著的頭抑制不住的上揚的弧度，這香氣哪裡是什麼花香，分明就是主子給的迷情香露。

  蕊兒得到這份香露還是一個很意外的事情，若非那日蘭心突然想著去燒香祈福，蕊兒都不知道原來寺廟裡也有主子的人。

  佛說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蘭心在京城時，日日心魔纏繞進不得退又捨不得，就這麼默默守在後院那一畝三分地，期盼著唐有靖突然而至的那一天，可直到和安帝封王的旨意下來，蘭心也沒盼到唐有靖的一面。

  那些迷情之物早就被蘭心偷偷扔了，為此甚至避過了蕊兒。

  蘭心實在不甘心用這些來換取唐有靖的心甚至是血脈，要自己懷上唐有靖的孩子，蘭心不知道背後那人的真實意圖，可這個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若是自己有了孩子或許就不會這樣寂寞了吧......

  蘭心這樣的反覆的思量只不過一夜之間就全被自己抹殺殆盡，東西毀的很徹底，心裡還是有些亂才想著去寺廟燒香求個平安，順便為無辜枉死的三皇子悄悄點個長明燈。

  蘭心做不到一直違背著自己的本心做事，從前為了唐有靖，如今更是為了唐有靖，那樣下三濫的東西絕對不能碰。

  蕊兒見蘭心從早期就頻頻走神的樣子，不安的上前兩步借著梳攏額發順手摸了一下蘭心的額頭，確認了沒有發熱才輕吁了口氣。

  「娘娘，要不我們改日再去上香吧？」

  蕊兒的話似一盆清水讓蘭心的心神瞬間歸攏，想著那盒子東西從京城帶到了這裡，昨夜才銷毀了，蘭心就為自己這些時日的猶豫感到不恥。

  雖然只輾轉反側了一夜就決定放棄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可畢竟這東西也在自己手裡盤了好些時日，蘭心還是想求個心安。

  「怎能和佛祖違約，既然說好了今日去上香，那就得今日去。」

  「是，奴婢不懂禮數，娘娘勿怪。」

  「我自然不會怪你，要怪也是佛祖怪你，晚些時候你多給些香油錢就好了，走吧。」

  蘭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站起身朝外走去，蕊兒默默跟在身後數著自己荷包里那點散碎銀子，等會兒去了碧雲寺得給多少香油錢才合適......

  紫紗繡四頭鳳的馬車帘子被一雙不算纖細柔美的手掀了起來，蘭心看著外頭的景致長嘆一聲，在宮裡許久後來又到了三皇子府，如今以王妃的身份出遊，心境變了，同樣的景色竟然也看出了些不同來。

  「娘娘，小心著了風寒。」

  蕊兒初初到這江南之地，完全無法適應這邊的濕冷，那種冷是能沁進人骨頭縫裡的冷，穿再多也無濟於事，只想呆在挖了地龍的屋子裡再也不出去了。

  「已是春日裡了，哪有那麼弱吹點風就著了風寒，以前在浣衣局......算了，不提也罷。」

  蘭心又想起在浣衣局時，一到冬日，浣衣的水冰冷刺骨，那些老人就最不願洗衣裳，統統都會交給初來乍到的宮女，能被安排到浣衣局的多半就是犯了錯的，這些人就只能忍著刺痛去洗比往日多好幾倍的衣裳。

  蘭心是因為盧婕妤小產後被發落到浣衣局的，自然更受欺負，畢竟貶黜自己的可是皇上，這個天下的主宰都下命令了，其他人自然只有幫著踩踏的份。

  因為浣衣局那些人的格外關照，蘭心冬日洗的衣裳是所有新進丫鬟里最多的，這一雙仔細保養的手也是因為那個冬日洗了數不清的衣裳後洗壞的，縱使出宮後用了多少名貴的東西，手上的皮膚都養不回去了。

  蕊兒不知道自己的話戳到了蘭心的痛處，只是一聽蘭心提及浣衣局又截斷了話語的模樣很是傷感，自覺地閉緊嘴巴安安靜靜的守在一邊。

  蘭心在馬車的晃悠里漸漸放鬆了心神，睏倦的感覺襲上頭，索性躺下閉眼沉睡起來，沒幾個呼吸就睡著了。

  蘭心這般放鬆心神的睡著後，蕊兒才仔細的打量蘭心交疊在腹部的手，這雙手的確是做慣了粗活的手，蘭心的經歷蕊兒聽王府里的下人們嚼舌根說八卦聽了個大概。

  對於蘭心這樣的出身能當上皇子妃甚至王妃，多的是人蠢蠢欲動，更別提王爺本身的那些妾室了，若是沒有那檔子命案，那些妾室們能折騰出的么蛾子怕是更多了。

  蕊兒對蘭心的遭遇深表同情，貼身伺候的人知道的就是比一般的下人多，但看唐有靖的冷淡就知道蘭心這個皇子妃王妃的著實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