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逝去

  薔薇一想到今晚不知道要伺候哪個兜里無甚銀錢的男人，就覺得心累。

  

  紅琦樓也不是只做富人貴人生意的，那些個實則沒什麼錢，攢上許久才能來一次的客人，紅琦樓也是接待的，甚至只要一次性掏的銀子足夠，花魁和尋常姑娘都可以選擇，額外打不打賞的並沒有必須之言。

  薔薇見多了那些出手闊綽的達官顯貴，自然不耐煩下場伺候一般人，但誰讓今日趙大人爽約了呢，其他大人又都被自己拒了，越想越氣的薔薇沒有留意到自己說趙大人不來時程瑤臉上的失望之色。

  「以趙大人對姑娘的喜愛，會突然爽約想必是什麼急要緊的事吧，姑娘下次撒撒嬌就是了，趙大人想必會心疼姑娘的。」

  「可不是麼，要不是什麼程大人離世這種晦氣的事，趙大人也不會說好了來還臨時爽約，聽說死的有些突然，又有些交情，所以不得不第一時間趕去。」

  程瑤彎著腰要去給薔薇系上她最喜歡最寶貝的一塊玉墜，聽到這話手下一松玉墜就直直的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兩半，薔薇被玉墜摔裂的聲響嚇得跳腳，回過神來看著呆愣住的程瑤，再看那碎了的玉墜，頓時急怒攻心，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啪——」

  「你個不長眼的賤婢，你知道這玉墜值多少銀子麼？！你白干一年都買不起一個角！你現在居然把它給摔成了這樣，你的魂被鬼勾了？！啊？問你話呢！你聾子了？！」

  程瑤遲鈍的抬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腫起來的臉，愣愣的看著薔薇張張合合的嘴，對她的謾罵竟然像是毫無反應的模樣，滿腦子只迴響著那句「程大人離世，死的突然。」

  和趙大人有交情的程大人滿京城也就只有自己的父親大人了，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

  程瑤想不通，也不想在這兒呆著，此刻只想去程府看看，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會是父親的。

  薔薇看自己罵了半天，素來機敏的程瑤就跟中了邪一樣一聲不吭，突然又抬腳準備離開，當即更生氣了，想也不想的取過妝奩盒子裡露出一截的小軟鞭就甩了過去。

  程瑤只覺得自己另一邊完好的臉上連著挨了兩下，就疼的火辣辣的，想忽視都難，在薔薇甩過來第三鞭的時候程瑤躲開了。

  「呵——你居然還敢躲？！」

  程瑤忍著臉上的疼死死盯著還欲上前來的薔薇，啟唇冷哼道。

  「如果不想哪天睡夢裡就被人殺了的話，最好管好你手裡的鞭子。」

  薔薇被這麼一句話給嚇住了，等到緩過神來哪兒還有程瑤的身影，想到自己最喜歡的玉墜再想到那兩鞭子，薔薇還是選擇先心疼自己的，立刻蹲下身將玉墜撿起來拿帕子包好，還想著能不能找手藝好的老師傅修一修。

  程瑤和薔薇在屋裡鬧得動靜不算小，尤其是經過薔薇屋子的人絕對聽得清屋裡的爭執，是以程瑤剛從寢屋走出來繞過屏風打開屋門時就看見了站在屋門口的魏淑，兩人對視間都是一愣。

  程瑤是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光明正大的在這兒聽牆角，看樣貌又是不知道新來做丫鬟的還是做妓子的，反正此刻程瑤也不關心，一心只想儘快離開紅琦樓去程府看看。

  魏淑呆愣是因為認出了程瑤，這個人會出現在紅琦樓而且穿著紅琦樓一等大丫鬟的服飾，就更為奇怪了。

  程瑤從未見過女裝扮相的魏淑，自然沒能認出來這人曾和自己發生過爭執，而且還是魏家的小姐。

  今日魏淑帶著桃兒來是替魏輝跑腿的，魏家的男人私底下不方便出面的事就得女眷出馬了，魏淑能擔此重任也是因為魏夫人有意識的培養，總想著自己的女兒不能是個白目的，否則就是被人坑害的下場了。

  桃兒一看程瑤的臉，先是被那兩道鞭痕驚了一下，緊接著就認出來了這人不是當年那個嘴皮子利索到害自家姑娘被人恥笑的程家小姐麼，怎麼如今混的這麼慘，都跑紅琦樓來當丫鬟了？！

  「你站住，說你呢......」

  桃兒呼喝了一聲，程瑤依舊往樓梯口走，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在叫自己，等到聽到桃兒第二遍呼喝時，程瑤下意識地轉身正好撞上桃兒欲拽住自己的手，緊接著便覺得天地一陣顛倒，那女子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程瑤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散了架一般，就這麼跌跌撞撞的滾下了樓梯，桃兒驚慌失措的扭頭看到魏淑。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突然轉身......」

  魏淑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看著在台階上掙扎著起來的程瑤，大致判斷了一下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也實在是害怕真出了什麼要緊的，伸手拽著桃兒就從另一側樓梯離開了。

  程瑤費力的爬起身，身上好幾處擦傷和撞傷都疼得厲害，尤其後腰處，但因為心裡惦記著父親，忍著疼慢慢朝紅琦樓的後門挪去，全程看在眼裡的薔薇合上了打開了一條縫的屋門，輕哼了一聲。

  「活該！還好識相，否則魏家的小姐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程瑤忍著疼走過一條又一條街巷，終於走到靠近程家最近一條巷子的街頭時，遇到了自己做夢都恐懼夢見的人——崔俊。

  崔俊一眼就認出了程瑤，哪怕此刻程瑤的穿著打扮都和往常不同，臉上還有兩處鞭傷，可崔俊還是遠遠地一眼就認了出來。

  程瑤下意識就想逃，然而剛一轉身就覺得後腰處的疼痛如同噬心一般，程瑤在崔俊追趕過來的腳步里緩緩倒了下去，崔俊緊繃著的臉上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就瞪大了眼眸看著程瑤失去了生機一般閉眼倒下，趕忙奔至她身邊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今日程大人的死訊一經傳開，崔俊斷定程瑤一定會想辦法趕回來，他不信程瑤這般沉得住氣，果然被自己守到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崔俊根本不敢耽擱，抱起程瑤就往巷子另一處停著的馬車走去，灰洛也不看一眼，直接甩鞭子驅趕著馬兒朝城北的一處宅子走去，那裡是崔俊自程瑤逃走後偷偷置辦下的宅子，等著抓回程瑤安置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