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相思不相負3

  這個世上除了父母子女是和我們最親的人之外就是與我們被同樣的父精母血孕育而成的兄弟姊妹了，他們亦如手足，與我們緊密相連。

  茜雪和紅玉這對同胞姐妹的性情氣度完全不同，她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茜雪沒法理解紅玉會為了一個一文不名的江湖白衣而放棄蕭思成，這個京都最明媚的少年。

  「姐姐；你和姐夫的婚事也是父皇給你們在很小時就定下的，你嫁給他是心甘情願的嗎？」紅玉看著茜雪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鄭重的問。她覺得姐姐和自己一樣都是被父皇用來籠絡大臣的聯姻工具，為何姐姐卻沒有掙扎呢？

  茜雪一邊剝著手裡的蜜桔一邊回答紅玉；「我當然是心甘情願嫁給劍鋒哥的了。」說著茜雪就把一個蜜桔剝好，把它分成兩塊，一塊給自己另一塊塞到了紅玉手裡，然後她繼續說；「從我記事起姑母就告訴我劍鋒是我長大以後要嫁的駙馬，我就本能的喜歡和他一起玩兒，無論我如何霸道如何任性，哪怕是把劍鋒哥哥按在地上當馬兒騎他都甘之如飴。後來我們大了，知道了男女之情，故而我們便自然而然的為彼此敞開心門。雖然我有婚約，可是愛慕我的王孫公子甚多，他們也有比劍鋒哥相貌好或者才學佳的，讓我知道我早晚都得是劍鋒哥的人，故而不曾對別的男子有過任何動心。玉兒；自古以來我們孩子的婚事都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有自己挑夫婿的呢。玉兒；一般來說男女在沒有成婚之前是很少有機會相見的，更別說彼此相知了，我和劍鋒哥還有你跟蕭思成已經算是幸運了，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慕容明輝你應該知道，先帝和宸妃的兒子，他和我年歲差不多，我們一起玩兒大的，他和他的王妃李夢嬌在成親之前只見過兩次。這第一次呢是在丞相府的花園裡，第二次便是在慕容明輝上門正式提親時。雖然李夢嬌模樣也不錯，人也賢惠，可慕容明輝卻始終不喜歡她，他們的日子寡淡如水。」

  紅玉認真聽茜雪把話說完以後久久沒有回應，她把手裡的那半塊蜜桔給吃了，這江南進貢的蜜桔向來是最好的，可紅玉卻有些食不知味。

  看紅玉在那裡們不吭聲茜雪急了；「玉兒；你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真為了那個江湖白衣誤了你和蕭公子的好姻緣嘛。父皇是不會由著你胡來的，識時務者為俊傑，玉兒；你比我聰明，許多道理應該比我更明白才是。」

  紅玉還是不吭聲，就這樣垂著頭在那裡，她越是不吭聲茜雪就越是著急，她不想紅玉繼續對抗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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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雪乾脆直接伸手捏住紅玉的下巴，然後看著她那盛滿憂鬱的眼眸一字一頓的說；「玉兒；若你還是放不下那個該死的獨孤南風，我便命人把他殺了，徹底斷了你的念相。」

  「姐姐；不要，這件事不怪南風，一切都怪我，是我勾引他的。」紅玉知道茜雪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她的狠辣有父皇的風範。

  看到紅玉如此袒護獨孤南風茜雪氣的柳眉一挑；「哼；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護著他。就算是你勾引的他，那也是他的不對，你若還不肯收心，還要父皇母后成日為你的任性妄為不悅，那就別怪我對獨孤南風不客氣。玉兒；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姐姐；我不會在任性了，我會試著放下和南風的情誼，好好和思成在一起的。姐姐；我求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有些孤傲的紅玉反覆用求字，可見她是真的害怕茜雪會去找獨孤南風的麻煩。

  茜雪輕輕拍了拍紅玉的肩，然後語重心長的說；「玉兒；女人這一輩子不容易，你看看母后就知道了，別太折騰。我敢拿我的人頭擔保蕭思成會是你最好的歸宿。你和他在一起過那種舉案齊眉的日子多好！何苦為了一個獨孤南風鬧的眾叛親離呢。你別忘了你可是金枝玉葉，這偷著找夫婿這件事在民間的話都說大逆不道之事，更何況是在皇家。」

  半個時辰以後茜雪便離開了鳳來閣，然後她便去了太極殿，她知道父皇還在生紅玉的氣，她要去替紅玉向父皇賠罪。茜雪雖然還是刁蠻任性，可終究是長姐，她會去做一個身為長姐該做的。

  茜雪從小就被慕容伊川格外的寵愛，而且她在父皇面前很是乖巧可人，故而慕容伊川一看到茜雪，立馬眉開眼笑，喜而忘憂。

  ……

  年關將至，各國使臣陸續來到上京賀天朝正旦。臣服於大正皇朝的國家除了與之比鄰的高麗，焦趾，日本，天竺，哈密，南嶽，鏢國，大理之外還有踏過茫茫荒漠於中原遠隔萬里的國度，譬如波斯。

  大理國使臣在覲見完了皇帝慕容伊川以後特意請旨去看看貴妃柴瑞玲。

  今年大理國派來的使臣名喚柴重舉，身份非常尊貴，他是大理國王的叔父，被封為蒼山王，他曾經主持過一陣子大理國的政務，他也是貴妃柴瑞玲的叔父。

  慕容伊川顧念貴妃思家心切，故而就許柴重舉入後宮去看望，只許一個時辰，對此柴重舉千恩萬謝。

  太監引著柴重舉來到了貴妃居住的永安宮。

  早已經有小太監來這裡傳下旨意要貴妃等著接見大理國使臣。

  久居深宮的貴妃柴瑞玲自然不知道大理國使臣何日來，來者誰了。每年大理國使臣來朝賀後皇帝都會挑選一些禮物賜給貴妃，以解她思鄉之意。

  此刻，貴妃已經收拾妥當然後在正殿等著大理國使臣來見。

  當太監在殿外喊大理國使臣到，貴妃忙不迭的起身，然後迎了出去。

  當看清楚來人時貴妃的眼淚差一點落下來，面前人正是她的叔父，小時候教自己騎馬的叔父。

  貴妃沒想到叔父會來作為使臣來天朝。

  她早已經從皇帝那裡聽說五年前父王就駕鶴西去了，年幼的弟弟繼位，叔父作為攝政王在輔佐他，一年之前叔父才把朝政大權交出。

  離國十一年這是柴瑞玲第一次和娘家人相見，多少次只是和他們在夢中團聚，醒來時淚已濕了枕頭。就連五年前她的父王駕崩，作為女兒的她都沒機會回去奔喪，只有在宮裡朝著大理國的方向遙寄哀思。

  自古以來每一個遠嫁他國的公主不是如此，和故鄉一別便死生不復相見，唯有午夜夢回時候夢遊故鄉。

  唯有昭君曲，偏傷遠嫁情。

  柴重舉看到十一年未見的侄女瑞玲時同樣心潮澎湃，十一年春華秋實，那個美麗天真的少女已經成長為了一位端莊持重，雍容華貴的婦人。朱顏依舊，只是不再有舊時無憂。

  「外使柴重舉拜見天朝貴妃娘娘。」雖然他是貴妃的叔父，可在這裡他們要先論君臣，再論親緣，因此柴重聚很自然的依照禮數來給貴妃行禮。

  看到叔父給自己見禮貴妃很是難過，她還是故作鎮定的來應對；「蒼山王不必多禮。殿外說話不便，隨本宮殿內一敘。」

  如此，貴妃便投前引路，柴重聚跟著她到了殿內。

  這是柴重舉頭一次來到天朝後宮，他沒想到這妃嬪居住的後宮竟也是如此的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宮女獻茶以後貴妃就把她們打發出去，她想單獨和叔父好好訴訴離愁別緒。

  宮女離開以後貴妃才依照故鄉的規矩來給她的叔父見禮；「瑞玲給叔父請安，願叔父身體康泰，福壽綿長。」

  柴重舉輕輕的把瑞玲從地上扶起來；「玲兒；沒想到我們爺倆這輩子還可以再相見，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便心安了。」

  柴瑞玲像一個孩子一樣在叔父的懷裡痛哭失聲。

  柴重舉愛憐的撫摸著瑞玲烏黑柔亮的秀髮，久久無言。他知道侄女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她以一己之力來維護了大理國的平安順遂。當年大理國曾經支援過西門大將軍還有太子慕容致遠，故而當今皇帝慕容伊川耿耿於懷，有要派兵攻打大理國的意圖。大理國王知道一旦打起來自己必輸無疑，小小的大理國哪裡是胸有雄兵百萬，威震四方的大正皇朝的對手。當初他出兵增員西門東海和太子慕容致遠還不是受了他們的蠱惑，覺得太子慕容致遠才是名正言順的大正皇帝，慕容伊川是反賊，他的皇位是坐不穩的，所謂邪不壓正，沒想到慕容伊川不但坐穩了皇位，還把西門大將軍的幾十萬大軍一網打盡，太子慕容致遠和太子妃西門氏也不知去向。大理國王知道大正皇朝的這位新皇帝是個狠角色，為了重新和大正建立幫教，避免被討伐，他用大量財寶還有自己那風華絕代的女兒柴瑞玲作為自己俯首稱臣的誠意，如此大理國才逃過了一劫，而柴瑞玲就成了這場政治博弈的犧牲品，成為了大理國的王昭君。

  在叔父懷裡哭了許久許久柴瑞玲才止住了悲聲，然後慢慢把身體從叔父溫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

  「玲兒；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父王臨終之前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玲兒；我們對不住你。」柴重舉由衷的說，他知道瑞玲在這裡的日子不好過，皇帝佳麗無數，後宮爾虞我詐。柴瑞玲是那種性子單純的女子，既不懂的取悅皇帝又不會與人相爭。如果沒有和親，那麼柴瑞玲的命運將會和現在迥然不同。她是大理國最美麗的公主，必然會擁有一位與之才貌相當，年歲相仿的男子，他們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在大理國那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度過富貴安逸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