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曾許諾5

  宛若的頭痛是伴隨了她從閨閣女兒到王妃再到至尊皇后的舊疾，比一個老朋友還要忠實。慕容伊川在做了皇帝以後曾頒下一道旨意為皇后尋找天下可治頭痛的妙手神醫。他想既然自己負了她曾許諾六宮無妃的誓言，就設法治癒折磨她半生的舊疾，可惜名醫來了不少，可都沒法徹底為皇后治癒她的頭痛病症。

  看到宛若再次被頭痛折磨的形容憔悴，很是心疼。

  春香把茶奉上之後便悄悄退到了外面。

  慕容伊川喝了一口茶，然後就把茶盞給擱下了。

  

  他挨著宛若坐下，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微蹙的眉頭；「服藥了嗎？」

  其實慕容伊川已經嗅到了宛若身上的藥味，想來是服藥不久，出於關切他還是要問上一問。

  「剛剛服下半柱香的功夫。」宛若無力道。

  慕容伊川嗯了一聲，然後又道；「既然服藥了就躺下歇息一下。」

  宛若道；「我怕躺下後便睡過去，如今夜長晝短的，若是白日裡睡了，到了夜裡就不易安眠了。所謂別家恨夜短，我家恨夜長。」

  慕容伊川想了想也覺得宛若的話在理。

  這寒冬慢慢長夜的確不好過。

  而今自己的身體還被陰陽蠱所束縛，雄風不在，沒法給予妻子慰藉長夜的寂寞與冷清。

  他想等自己身體恢復如常了，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宛若。

  「若若；我今日過來除了看你之外還有一件事要說與你知曉。」

  宛若本來是半閉著眼睛聽慕容伊川說有事要說就忙把眼睛睜開，然後看著他；「何事要說與我知。」

  慕容伊川猶豫了一下才再次開口；「嘉禾年幼，需要一個母親來養育，我希望你把他養在身邊，畢竟他是相宜的孩子，是蕭家骨血，我不想委屈了這孩子。」

  宛若一聽慕容伊川要自己撫養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心下立刻生出了不悅，曾許諾六宮無妃，諾言早已去如春風無痕跡不說，自己還要給他養他和她人生的骨肉，想想宛若便覺得萬分委屈。此刻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身為皇后，母儀天下。也許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把自己真的放在一個皇后的位置上。她就想要做好慕容伊川的妻子，為他生育子女，操持家務，為他分憂解勞，陪他良辰美景度春宵。

  慕容伊川一看宛若的神色就知道她不樂意養嘉禾。

  「若若；你畢竟是皇后，把嘉禾託付給你最為適合，而且嘉禾也願意跟著你。」慕容伊川知道宛若不想收養嘉禾，他沒有表示出不悅，而是想要極力的說服她。

  宛若見慕容伊川非得要她養育嘉禾不可，心下略過些許無奈。

  仔細想想嘉禾也怪可憐的，出生不久親生母親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然後被一個冒牌的母親當工具利用了五年。

  而嘉禾的親生母親蕭相宜也是個好女子，對她宛若無半分厭惡，相反還感激，自從相宜入宮為德妃後就幫著自己打理後宮，自己真真清閒了不少。

  慕容伊川見宛若好半天不吭聲，便又道；「嘉禾和咱們的雲舒年歲仿佛，兄弟倆在一處相互作伴也是好的。」

  宛若微微凝了一下眉，然後正色道；「我並非不肯養育嘉禾，只是我有些力不從心，雲讓雲舒還需要我操心，你也知我身子一直不好，真的沒有能力在養育一個孩子。嘉禾需要一個母親，我不合適。」

  「你覺得誰比你更合適做嘉禾的母親？」慕容伊川問。

  宛若不假思索的就給對方答案；「貴妃柴瑞玲。貴妃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公主柔水，也已經十一歲了，而她一直想要個皇子卻未能如願，莫不如把嘉禾交給她養育。貴妃生性純良，而且和嘉禾的生母相宜也很是要好，我相信她會把嘉禾視若己出的。」

  慕容伊川從床沿上站起，然後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的徘徊了一會兒，然後重新回到原處，他輕輕握住宛若略帶涼意的手，輕聲道；「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把嘉禾交給貴妃撫養也是個不錯的安排。當年貴妃生柔水丫頭的時候難產險些小命不保，之後也未能再度有孕，要她養育嘉禾想來她也會喜歡。一會兒我便去一趟永安宮。」

  慕容伊川終於不再強求她撫養嘉禾了，宛若頓時感覺如釋重負。

  在宛若這裡用了午膳之後慕容伊川才乘輦離開，他沒有直接回太極宮，而是去了貴妃的永安宮。

  已經許久未接聖駕的貴妃柴瑞玲見皇帝突然至此，又驚又喜。

  一晃，柴瑞玲從遙遠的大理國嫁到中原已有十一年。

  歲月流轉，朱顏依舊。

  柴瑞玲美麗依然，只是性情比剛剛嫁來時候持重了不少。

  後宮的寂寞，和濃濃的懷鄉之情要這個如向陽花木一樣的女子逐步變的小心翼翼，鬱鬱寡歡。

  她知道皇帝不愛她，偶爾的寵幸不過是對自己的憐惜罷了。既然帝王心自己抓不住於是她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女兒柔水身上。

  皇帝不來她不怨恨，皇帝來她便驚喜迎之。

  「臣妾給萬歲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看到柴貴妃那一臉驚喜的模樣慕容伊川很是憐惜，他輕輕把貴妃攙扶起來，然後挽著她的手進入內殿，宮女雨落和碧落連忙奉茶的奉茶，擺點心的擺點心。

  帝妃相對而坐。

  貴妃柴瑞玲親自把茶奉到了皇帝手上；「皇上請用茶，這是毛尖，聽皇后娘娘說皇上近來尤其喜歡這個茶。」

  慕容伊川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把茶盞擱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沉吟片刻之後慕容伊川便抬眸望向貴妃那張如花的臉龐；「瑞玲；朕今日來此有一件事要與你商議。」

  「皇上有事吩咐就是，商議二字臣妾不敢當。」貴妃小心翼翼道。

  慕容伊川道；「嘉禾需要一個母親，朕的本意是交給皇后撫養，然皇后膝下還有雲讓雲舒兩個幼子，太子也還未曾娶妻，在撫養嘉禾實在是力不從心，故而皇后跟朕提要把嘉禾交給貴妃來撫養，不知貴妃可否願意？」

  畢竟給嘉禾安排母親是大事，慕容伊川不想靠自己皇帝的威嚴來逼貴妃應承，而是想要她心甘情願才可，若不然她不會善待嘉禾。

  貴妃一聽皇帝要讓她養育小皇子嘉禾，頃刻間她那纖長的睫毛動了動。

  「皇上放心臣妾做嘉禾的母親嗎？」貴妃望著皇帝那雙深不可測的眸輕聲問。

  她知道嘉禾的生母德妃早在五年多前就被害死了，後來出現在宮裡的德妃是殺害真德妃的兇手。

  和德妃蕭相宜的姐妹情誼至今還要貴妃記憶猶新，得知真德妃早死了她還傷心了一陣子。德妃的靈柩停在皇級殿的時候她還去守了半日。

  面對貴妃的疑問慕容伊川很肯定的說；「朕和皇后都信你會撫育好嘉禾，會把他視為己出。畢竟養育一個孩子非易事，朕不強求。」

  皇帝的話音剛剛落定貴妃便起身，然後朝上一拜；「臣妾多謝皇上皇后的信賴，臣妾若可以撫育小皇子嘉禾必是福氣一件。臣妾一直想要生養一個皇子，可惜一直事與願違。雖然柔水貼心，可她終究是要嫁人的。如今臣妾若可以撫育小嘉禾也算是求子心愿達成，求皇上成全。」

  說完貴妃再次朝上一拜。

  慕容伊川看貴妃如此誠心要撫育小嘉禾他倍感欣慰，於是親自過去把貴妃從地上扶起來；「朕相信愛妃會把嘉禾養育好，明日朕就命人把嘉禾送來永安宮，從此以後他就是你的兒子。」

  見皇帝已經答應自己養育嘉禾了貴妃喜不自勝；「臣妾必然好好養育嘉禾，臣妾如何對柔水就會如何對嘉禾，若臣妾哪裡做的不好，願領責罰。」

  慕容伊川笑著撫摸了一下貴妃柔滑的臉頰；「朕相信愛妃會好生疼惜嘉禾，只是這男孩子嘛淘氣一些，需要你好生管束。」

  「臣妾知道，臣妾一定多像皇后娘娘和潘妃姐姐求教如何養育皇子，臣妾把嘉禾養好了才不辜負皇上皇后今日的信任還有慧穆貴妃的在天之靈。」可以有個皇子在膝下對於貴妃而言是莫大的恩賜，過不了幾年女兒柔水就要嫁人出宮了，自己身邊若無寄託，以後的漫長歲月該如何度過呢？如今有了嘉禾，自己的寂寞就少了幾分，樂趣和希望就多了幾分。

  次日，慕容伊川便頒下旨意小皇子嘉禾交由貴妃柴瑞玲撫養，同時晉封嘉禾為嘉王。原先嘉禾 是被冊封為濟北王的，也就是郡王，而今晉封嘉王，就從郡王榮升為親王了。一般只有皇后的兒子封親王，而妃嬪的兒子可以封親王的極少極少。

  慕容伊川封嘉禾為親王，只要還是慰藉蕭相宜的在天之靈，以及表現出他對這個兒子的重視，在這貴妃的身份她若生皇子，冊封親王也無可厚非。

  旨意頒布以後小嘉禾就被送到了貴妃的永安宮，同時帝後分別賜給貴妃不少禮物，表示對她肯撫養小嘉禾的獎賞。

  貴妃親自帶著嘉禾去了他的房間，床鋪和裡面的陳設都是她親自挑選，布置的。

  柔水公主對於弟弟的到來也表現的非常友好，這要貴妃非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