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掌上明珠

  宴席已漸入佳境，四名身著白衣的樂工與十名身著七彩，姿容嬌美的歌姬，他們進入正殿後先朝帝後見罷了禮，然後便開始歌舞助興。

  琴音流轉如山中泉水潺潺，琵琶聲聲似急雨，又似私語，年輕貌美的歌姬們衣袂飄飄，舞姿靈動，婉轉回眸之間亦是萬種風情。

  這還是南風頭一次見宮廷樂舞，相較於自己之前在雲讓的瑞王府見識過的樂舞眼前的表演真是堪稱是巧奪天工啊，無論樂工的樂藝還是歌姬們的舞姿非等閒人可及。宮廷樂舞果然是天下一絕！

  眾人陸續到首桌給帝後以及太子等敬酒，以往蕭思成都是比較靠前過來敬酒的人，而這回因為南風的緣故他的動作遲緩了不少。

  蕭思成坐在那裡猶豫再三後方才起身緩步至首桌；「兒臣敬父皇，願父皇常樂無極，我大正皇朝盛世恆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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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伊川對蕭駙馬向來寵信有加，蕭思成剛剛調入大理寺不足兩個月就把擠壓的幾宗塵封遺案給審結了，如此年輕有為的女婿慕容伊川如何不喜歡呢？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如此算是給了蕭思成莫大的恩遇了，即便是齊王和琅玡王這樣德高望重的宗室敬酒皇帝也不過是象徵性的抿一下酒杯。

  接著蕭思成依次給皇后和太子敬酒，該敬的都敬了蕭思成卻沒有離開，他的酒杯再次斟滿，然後徑直到了南風面前；「獨孤王殿下；這杯酒思成敬您，恭賀殿下回歸天家，願殿下早日尋得一個像玉兒這般獨一無二的女子相伴左右。」

  蕭思成雖然表現的謙恭，然這謙恭之下卻帶著那麼一絲絲的挑釁與得意。

  就在蕭思成走向南風的時候坐在臨桌的紅玉便目不轉睛的盯著，蕭思成為何要給南風敬酒紅玉豈會不清楚，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象牙筷。

  南風深深看了蕭駙馬一眼，然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蕭駙馬不覺得你自相矛盾嘛，既然玉兒是獨一無二的，那自然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女子能和玉兒相提並論。蕭駙馬能得到這世間獨一無二人的玉兒便好好珍惜，你若是敢欺負玉兒我可不依。」

  南風拿出了一個大舅兄的姿態來袒護紅玉即便蕭思成心裡再不爽也不敢有半點異議，南風是紅玉同父異母的兄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紅玉往來，更能光明正大的袒護和寵愛紅玉。

  蕭思成本來是想噎南風一下，沒想到卻讓他給反將一軍，蕭思成忍著心中的不快與南風寒暄客氣了幾句後就快步離開了。

  等蕭駙馬離開後尹長生過來為帝後等人敬酒，其實他早就想過來了，奈何自己在蕭駙馬之後，他若不先一步自己就沒法過來，他不能給帝後留下一個不懂規矩的壞印象。

  尹長生依次給帝後太子敬了酒，然後他竟也到了南風面前。

  「獨孤王殿下；長生敬您一杯，過去長生若對殿下有得罪之處還望殿下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尹長生在南風面前表現出的那種謙恭可是實實在在的，尹長生很清楚南風在皇帝面前的分量，而自己過去和他有過不愉快，他害怕南風會懷恨在心，故而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把不愉快給解開。他雖然沒聽到蕭駙馬剛剛和南風說了什麼，但透過二人的眼神可知他們適才的交集並不愉快，這獨孤南風當著帝後和太子的面都敢不給蕭駙馬面子，可見此人的厲害，自己必須得謹慎對待。

  南風望著自己面前略帶一點 點奴才相的尹駙馬他很是不屑，因為紅玉的緣故他雖不喜歡蕭駙馬，然客觀一些來說蕭駙馬可比尹駙馬更值得深交。

  尹駙馬是帝後的女婿也算自己的妹夫了，南風即便在膈應他面上還是得過得去；「尹駙馬說笑了，你我從不曾發生過不愉快，即便真的有不愉快時過境遷南風早已忘記了，南風可沒有尹駙馬這般好記性啊！」

  說著南風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須臾，尹長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繼續吃酒看歌舞。

  紅玉和玉婉一起到了首桌來給帝後敬酒，遲遲而至便是因為紅玉不知道如何面對南風，這咫尺天涯要她備受煎熬，她知道自己還是沒有做好完全與南風兄妹相對的準備。

  給帝後敬酒畢紅玉就迅速逃離了，玉婉跟太子幹了一杯，然後也走開了。

  之後慕容皇族的小輩陸續過來給帝後與太子等敬酒，歌舞仍在繼續。

  南風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和雲讓小聲私語。

  宴席尾聲，酒菜相繼被撤下，然後換上了月餅和各種乾鮮果品。

  南風拿起面前赤金托盤裡的一塊月餅咬了一口，等吃到肚子裡後邊對雲讓笑道；「這宮裡的月餅果然和外面的不一樣，不但做的精緻而且吃起來的味覺也是極好的。」

  雲讓道；「大哥覺得好吃那就多吃幾塊。」

  面前的月餅雖然美味，但紅玉卻有些吃不下去，她總是不自已的朝首桌那邊逡巡，卻又害怕與南風恰好的眉目相對。

  「母親；我要和恆哥哥去外面賞月，母親你去嗎？」正在紅玉心若狐疑時小未央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好啊，我陪你和恆兒一起去外面賞月。」

  兩個孩子手牽手的朝殿外去，紅玉忙跟了過去，小世傑看到姐姐和娘走了他也要去，乳母忙帶他追了過去，本來在玉婉懷裡撒嬌的小嬌娜看到小哥哥小姐姐們都走了她也要走，玉婉只得依了小丫頭。

  離開臨春閣以後他們就直奔御花園而去。

  種求之夜的月亮格外的圓滿，明亮，纖塵不染的夜空掛著一個碩大的銀色圓盤，無暇的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天地間，仿佛天地萬物都被披上了一件銀色的柔紗，美輪美奐的亭台樓閣而今也變得格外的婉約朦朧。

  御花園裡很是僻靜，在這裡還能聽到從臨春閣上傳來的悠揚樂聲。

  未央和慕容劍恆在灑滿月光的幽幽曲徑上追逐打鬧，天真的笑聲被微微秋風送的老遠。

  小世傑和嬌嬌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兩個大的跑，他們想追也追不上。

  有乳母和婢女看著孩子，紅玉和玉婉則到到了昆明湖邊，兩道倩影與那明月一起倒影在碧波蕩漾的湖中。

  「皇姐；我看你今晚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因為獨孤南風嗎？」玉婉扶著紅玉的肩悄聲問道。

  紅玉望著湖中明月沉吟了良久才回答玉婉；「如果換作是你的話今晚也不可能安之若素，畢竟曾經我與南風深愛過，我們險些私奔去遠方，而我險些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南風，曾經我想過既然和南風沒法成夫妻那就把自己最珍貴的初夜給他，可面對蕭駙馬的一往情深我終究退縮了，我沒法把完整的心給蕭駙馬，若連完整的身子都不能給他那對他而言太殘忍，我很慶幸當初自己沒有一時衝動，否則的話我和南風都會悔恨終生的。婉兒；你放心我會慢慢適應和南風的兄妹之情，若是下次宴會南風仍在，我想我不會似今晚這般彷徨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紅玉和玉婉帶著孩子跟從各自的丈夫相繼離宮。

  還沒到榮國府呢未央姐弟倆就睡著了。

  回到海棠閣紅玉看到兩個孩子都被安置好了她才回房。

  「玉兒；咱們去望雪樓吟詩賞月可好？」蕭思成嘴裡的望雪樓便是昔日海棠閣旁邊的那片空地修造起來的一座小樓。

  原本小樓名喚小紅樓，茜雪的去世讓紅玉把這座自己時常登臨望月懷遠的樓更名為望雪樓。

  登樓望遠，寄情千里，所寄之情便是對茜雪恆久遠的追憶。

  自從成親後 每年中秋之夜蕭思成都會同紅玉一起吟詩賞月。

  紅玉遲疑了一下才回應蕭思成；「我要銀珠準備一些桂花酒和吃食，你親自準備紙筆。」

  須臾，夫妻倆就登臨望雪樓，然後一起把酒對月，開始連詩。

  差不多過了子夜時分二人才回到臥房安歇。

  這一晚南風留在雲讓的瑞王府，兄弟二人在花園裡吃酒賞月，吟詩作賦，一直到了後半夜才罷。

  次日，南風便打算啟程回獨孤島，他已經答應慕容伊川帶小石頭來京一趟，讓小石頭認祖歸宗。

  在離京之前南風去見了玉溪一面。

  「南風；你不能帶我一起回獨孤島嗎？」玉溪拉著南風的衣袖略帶哀婉的祈求。

  南風望著玉溪那亮晶晶的眼眸柔聲道；「我很快就回京了，你先在這裡等我，你若悶了就去二師兄那裡找紫蘇說說話，或者你也可以回蝴蝶樓和姐妹們聚聚。」

  一般為青樓女子贖身的男人他們都不希望對方離開後再和過去有牽扯，譬如紫蘇，她離開蝴蝶樓後就沒有再回去過，關凌霄不許，玉溪沒想到南風竟然還允許她回蝴蝶樓看看。

  對於玉溪而言蝴蝶樓算是不堪回首之所在，不過蝴蝶夫人對自己恩重如山，她還是想要回去給夫人請安的。

  南風執意不要自己跟從他回獨孤島玉溪也就沒強求，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糾纏讓南風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