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當君懷歸日2

  太子沒有在正殿見雲讓，而是選在梨花閣，他已經吩咐廚房準備酒席為雲讓接風洗塵。

  這次雲讓在彭水縣的表現亦是姚所有人出乎意料，太子並不喜歡雲讓在為政方面有出眾的表現，更不希望他在民間有什麼威望，他需要的是一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弟弟。

  雖然這次雲讓在彭水縣的表現不俗，但並沒有因此就姚太子對他忌憚，那畢竟是自己的同母弟弟，來日方長，他需要看雲讓進一步的表現。

  雲讓至東宮後就被內侍引至梨花閣。

  雲讓每次來東宮都是在前殿，甚少來後殿，這裡女眷多，他是外男自然不方便出入，不過梨花閣他還是來過不少回的。

  

  柔和的晚霞為天空濛上了一層柔軟朦朧的茜紗，舉頭望卻，滿眼的嫵媚溫柔。

  梨花閣內外的梨樹都已是話落成蔭子滿枝。

  此刻，太子和蕭麗華正在殿內等著雲讓，得知人已到了外面太子就起身相迎。

  到了太子夫婦面前雲讓依此給他見了家禮

  「雲讓見過皇兄，皇嫂！」

  太子微微笑道；「你可算回來了，快坐下咱們兄弟二人好好說說話。」

  雲讓剛落坐小劍恆就從外面跑了進來；「皇叔；皇叔；你給恆兒的禮物呢？」

  因為一年多前雲讓遠行歸來給劍恆帶了一堆的禮物，這次雲讓再次遠行歸來小傢伙就以為還會有禮物。

  太子把臉微微一沉；「恆兒；你皇叔這次是賑災，不是去遊山玩水，哪有功夫給你帶禮物啊，上來就問皇叔要禮物而不是給皇叔磕頭請安，你學的禮儀莫非都忘了不成？」

  看到小劍恆挨訓雲讓就忙道；「皇兄對恆兒太嚴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太子正色道；「我並不覺得自己對他嚴格啊，比起我小時候父皇對我嚴苛我覺得自己在恆兒這裡就是個慈父。」

  聽到慈父二字蕭麗華便下意識的朝太子飛了給白眼過去，還慈父呢，劍恆這么小每天就讓他寫至少五張大字，若劍恆稍不仔細把字寫歪了或者少了比劃就會被太子打手板，想想她就替寶貝兒子手疼。

  沒有禮物小劍恆自然很失望，不過很快他的狀態就調整過來了。

  「皇叔；恆兒聽父王和母妃說你去彭水賑災，那裡的百姓受到了地動的迫害，他們現在如何了？」問出這些時小劍恆活脫脫的個小大人的模樣。

  雲讓笑著摸摸小劍恆的頭聞聲軟語道；「百姓們的家都毀了，有的還失去了親人，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他們已經開始重建家園了，有朝廷的撥下的賑災錢糧，在杜縣令的帶領下被地動毀掉的彭水縣會一步步振作起來，重現往日的生機勃勃亦是指日可待。」

  雖然這番話雲讓是對著小劍恆說的，實則是說給太子聽的，雖然小劍恆很早慧，但是他畢竟還不滿五周歲，還是個孩子呢！

  蕭麗華親手給雲讓斟了一盞茶，然後柔聲關切道；「雲讓；看你輕減了這麼多，這一路必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回來了可得好生調養。」

  雲讓忙朝蕭麗華點點頭；「多謝皇嫂關切，比起彭水百姓們的苦楚我吃的這些苦算不得什麼。」

  蕭麗華緩緩起身，然後扶著雨露的手朝外走去；「你們兄弟好好說說話，我去廚房看看晚膳準備的如何了。」

  蕭麗華的身孕已經七個來月，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甚是臃腫，雖說身材走了樣，但面容依舊的明艷動人，非一般女子所能及。

  看到母妃往外走小劍恆就忙跟了去。

  太子把從旁侍奉的宮女都打發到了外頭，殿內就只剩下他和雲讓二人。

  太子深深望了雲讓一眼，道；「這次你差事辦的好父皇必有重賞，我還真好奇父皇會賞你什麼，你如今歸為親王，自然什麼都不缺，若是給你個實缺我看也不錯。」

  太子的這番話明顯帶著試探的意味，雲讓初嘗手握實權的滋味，他完全可以靠這次的功勞得一個有實權的差事。

  雲讓忙搖搖頭；「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才不喜歡去衙門當差呢，太過不自在，我就喜歡在我的瑞王府里寫詩作畫，逗鳥弄花，父皇問我想要什麼賞賜，我便求他提許我娶了燕兒，父皇沒依。皇兄；你在父皇面前說最有分量，莫不如你替我求求父皇，讓父皇許我娶燕兒回家。」

  雲讓的話給太子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喜好風月，自由散漫的弟弟，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太子看著雲讓那清澈如泉的眼睛微微笑道；「你啊可真是個媳婦迷，燕兒才十一歲你就想把人家娶回家，這姑娘太小了就經歷人事那可不好，你還是忍兩年吧，就算不等燕兒及笄，等她滿十四歲也好，你若實在是寂寞那就買幾個有姿色的姑娘養在府里，只要別弄出庶子庶女就好。」

  雲讓沒想到太子和父皇竟會說此類似的話來，不許他娶燕兒，卻建議他先納妾。

  雲讓用力搖了搖頭，一臉固執道；「我就要燕兒，別人我不要。」

  面對雲讓的執念太子亦是無奈；「既然你就要燕兒那就再耐心等等，等燕兒滿了十四歲你就把她娶進門，你這個時候把燕兒娶回家你就等於禍害了她。」

  「為何你和父皇就不信我呢，我把燕兒娶回家在她沒及笄之前我真的可以不跟她圓房，我只要每日能看到她，能和她同桌而食，一起讀書作畫，散步遊園便已心滿意足了。」雲一臉認真的說，太子卻沒有被他的這副認真給打動，反而禁不住笑出聲來；「雲讓；你啊就別自欺欺人了，我們可不是傻瓜，這世上哪有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呢。」

  「罷了罷了，你們不相信我算了，我暫時不娶燕兒就是了，我是不會納妾的，我就想要和燕兒一生一世一雙人！」雲讓義正詞嚴道。

  面對雲讓那滿是誠意的眼睛太子不禁有些動容，他也算是看著雲讓和燕兒長大的，從燕兒還在襁褓里的時候雲讓就格外的疼惜她，那時雲讓不過六歲，他對燕兒的疼愛自然是最簡單單純不過的，雲讓從小就盼望著有個妹妹，母后懷孕後他就天天盼著能生個妹妹，一朝分娩母后生了雲舒，盼妹妹落空的雲讓甚是失望，因此燕兒被抱入宮以後他就格外的疼她。

  原本以為雲讓對燕兒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情誼，誰曾想竟變成了男女之意，他們相隔六個春秋，雲讓只能辜負韶華來等他的燕兒初長成。

  太子原本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親身似乎，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他從雲讓對燕兒的一片深情上看到了情的力量。

  他曾經愛過香菱，年少時以為那就是痴愛，但隨著年歲增長他才明白自己當初對貼身宮女香菱的所謂愛慕不過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依賴，還有年少初時對於某些東西的好奇與渴望罷了。

  他承認自己愛過香菱，但那份愛已經在斗轉星移間漸行漸遠，煙消雲散。

  他對青梅竹馬的蕭麗華有愛，但卻不刻骨銘心，他一直希望蕭麗華能成為自己的解語花，可蕭麗華不是，至於兩個妾徐氏和孫氏同樣不能為他解語

  他一直在尋覓，尋覓他朵真正屬於自己的解語花。

  少頃；蕭麗華就從重新回到殿內，說了幾句後的功夫宮人就進來擺晚膳了。

  太子命吉祥去崇德殿把自己藏的那一壇三十年陳的女兒紅拿來。

  慕容伊川最愛女兒紅，太子兄弟幾個遺傳了他的口味，對女兒紅情有獨鍾。

  「雲讓；今晚咱們不醉不歸。」太子舉著琥珀酒杯對雲讓道。

  雲讓微微頷首。

  蕭麗華親自給兄弟二人斟了酒，柔聲道；「你們別光顧著吃酒，菜也要吃啊，雲讓；這豆腐雞蛋湯是你最喜歡的，嘗嘗味道如何？」

  雲讓吃了一口豆腐雞蛋湯，然後道；「味道甚好，不過和母后親手做的一比較就差了一些。」

  「如此說來這次你回來母后為你親手做羹湯了？」太子問。

  雲讓一臉得意道；「那是自然，母后不光親手為我做羹湯，還為我繡一面屏風呢。」

  聽到母后不但為雲讓洗手作羹湯了，還繡了屏風給他太子不免有些小小的羨慕和妒忌。

  兄弟三哥就是他得到母后的照顧最少，作為大哥他不能和弟弟爭。

  一壇女兒下去後太子和雲讓都有些醉意了。

  夜色已闌珊，雲讓被太子身邊的內侍親自護送回王府。

  一夜無話，轉眼到了次日。

  因為昨晚吃酒太多，醒來後雲讓還是覺得頭疼的厲害。

  用罷早膳後雲讓就命人把東籬居原先那面舊的屏風給撤下來，然後把宛若為他繡的那一面洛神的屏風給換上。

  等屏風換好雲讓就親自在屏風上揮毫潑墨，筆走龍蛇之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八個大字就出現在了屏風之上。

  放下筆後雲讓就吩咐備馬，然後他去裡頭換衣裳一會兒要去上官府。

  燕兒篤定雲讓今日會來，故此一早就親自摘了荷葉，預備等雲讓來了後做荷葉雞。

  得知雲讓已至桃花軒，燕兒就忙整理了一下穿戴，然後迎了出去。

  燕兒喜歡桃花，故此她的住處栽種了不少的桃樹，等桃樹都能開花結果以後她就把這裡更名為桃花軒。

  至若春和景明，此地必是桃花笑春風。

  而今不見桃花嫣然，唯有落紅無蹤已成泥，滿枝仙桃正迎風。

  燕兒站著一顆綴滿果實的桃樹下，朝著走向他的白衫少年盈盈著手，那臉上的笑容比花開更燦爛。

  「讓哥哥——「燕兒溫柔輕喚。

  這溫柔甜美的呼喚多少次在雲讓的夢中出現，她的呼喚如冬日暖陽，似夏日清風，比吃了蜜糖心還甜。

  雲讓疾步至燕兒面前當著幾個丫頭的面他就把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抱起來；「我的燕兒；終於見到你了，真的好像是在做夢。」

  這次彭水之行不光要雲讓這個天之驕子體會到了真正的人間疾苦，滿目荒涼，更讓他知道了情之可貴，蒼天無情，再多的榮華富貴不及至親至愛守在身邊。

  「讓哥哥；你快放我下來，這樣和你黏在一處很熱的。」燕兒軟軟道。

  雲讓雖然不舍，但還是輕輕的把燕兒放下，他的燕兒最怕熱了，才抱了她一會兒就出汗了。

  不知何世丫頭們都跑沒影了。

  雲讓和燕兒在院外的桃花樹下訴了一番離情別緒然後才進入桃花軒。

  燕兒親自為雲讓烹茶。

  丫頭們已經把雲讓最愛的點心端到了面前。

  吃了一盞茶後燕兒就開始為雲讓做荷葉雞。

  雲讓就從旁默默的看著。

  荷葉雞做好以後燕兒又做了其他幾道小涼菜，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燕兒命丫頭婆子把菜送到花園的望月亭。

  她和雲讓坐在望月亭里一面吃酒一面欣賞望月湖的荷花。

  「讓哥哥；風師兄去尋你了，他怎沒有與你一起歸來呢？」燕兒柔聲問，很快就到父親的壽辰了南風不會缺席。

  雲讓吃了一口荷葉雞，又喝了一口梨花釀才騰出功夫來回答燕兒；「南風大哥回獨孤島了，他要接冷姑娘和小石頭一起來為你父親祝壽。」

  燕兒一聽這次爹爹壽辰紅綃師姐和小石頭會來她亦是分為的歡喜。

  雖然盛夏難耐，但是獨孤島上卻還是涼意如斯。

  這裡冬暖夏涼，甚為舒適。

  獨孤島附近一些有錢的老爺太太們每年夏天都會來島上避暑，自然他們是得向島主繳納一筆銀錢才能留下。

  獨孤島上景色如舊，每次南風雙腳踏上這熟悉的土地時心中便暖意如潮湧，這裡是他的家，他的歸宿，縱然漂泊天涯，見過繁華無數，在南風看來也不及獨孤島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更讓他歡喜。

  南風直接朝獨孤山莊而去。

  遠遠的家丁們就看到了南風，他們忙跑著過來見禮；「小的給島主磕頭，島主可算回來了，大管家和小主人都很是想念你呢。」

  南風朝對方微微笑了笑，然後就大步流星的朝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