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遍體鱗傷

  聽到何世零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奚暮遠眼神微閃，竟是不知道怎麼回復。

  為什麼，要疏遠？

  大概，是想管理一下自己不受控制的心吧。

  其實在沖繩的時候，奚暮遠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何世零跟那個人，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沒有辦法明確區分這兩個人。

  本著對自己，對那個人，對何世零都要負責的原則，奚暮遠決定遠離她，只有這樣才能讓一切都回到軌道上去。

  事實證明他也成功了，他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並且能夠做到不讓何世零知道。

  但是這場車禍，好像暴露了一些事情。

  

  奚暮遠還深深地記得，就在剛剛車禍發生的時候，那輛卡車撞上何世零的車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怎樣的。

  是恨不得毀天滅地的痛苦。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自己的車裡爬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可以逃走卻沒有走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撲到何世零的旁邊，把她身上的碎片扒開，不知為什麼情緒失控到忘了尋求救援，以至於被卡車司機從身後攻擊，再在船上醒來。

  這一切都太不像奚暮遠的作風了。

  先於何世零醒來，奚暮遠想了很多，想著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什麼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想著自己要怎樣離開這裡，怎樣才能讓兩人都平平安安地等到救援……

  他想著，出去以後，自己就和父親交換，換父親來開展國內的業務，自己在國外整理好了心情再回來，復仇計劃先由趙宣來負責。

  就在這時，奚暮遠聽到昏迷中的何世零一直喊著他的名字，語氣是那麼焦急，聲音是迷惑性極強的，和那個人近乎一模一樣的聲音……

  那一瞬間，奚暮遠又想改變主意留下來。

  這不是他，他應該是理智的，是果斷的，是可以在瞬間做出正確的抉擇、就算不正確也會一直走下去的，怎麼會因為一個女人而三番五次的搖擺猶豫？

  但是，她叫著他的名字的聲音，真的和那個女人太像了……

  來不及做決定，何世零就醒了，然後自己又眼睜睜看著她受傷暈了過去，那一瞬間的無助，和當時聽到大何世零去世時的無助，是一樣的。

  所以在何世零問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奚暮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怎麼回答，都會傷害一個人。

  所以奚暮遠只能保持沉默。

  「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何世零額頭開始發燙，她有點發燒了。

  她本來病就還沒好全，又遇到這一連串的問題，整個人已經像個破碎的布娃娃一樣渾身是傷了，生病的人，往往會有一些莫名的執拗，所以何世零近乎固執地拉著奚暮遠的衣袖，問著：

  「為什麼，疏遠我？在巴黎，在沖繩……奚暮遠，你到底……」

  後面的話太小聲了，奚暮遠聽不清楚，但是他聽到了「巴黎」和「沖繩」，沖繩他知道，但是在巴黎，除了不告而別，嚴格來講應該是何世零發酒瘋對不起他，為什麼她也會覺得是他在疏遠呢？

  就在他想聽個清楚的時候，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一個巨浪！身在室內的他們當然是看不到的，他們能感覺到的，只有那個巨浪打在船上的猛烈撞擊！更可怕的是，這個狠撞，竟是把那個閘口，也就是黃靜用來放水的那個閘口給撞開了，海水在一瞬間瘋狂地湧入——

  「快說！他們在哪裡！！！」

  趙宣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挫敗過，因為無論他是威逼還是利誘，面前這個被火燒至毀容的女人，都不曾開過一句口。

  剛剛，他們順著定位找到了奚暮遠掉在重卡里的外套，也因此抓到了重卡裡面正對著麥克風怒吼的黃靜。

  當時的黃靜看到監控被水淹沒了，知道麥克風肯定也被毀了，但是她已經失去理智了，還是一直對著麥克風不斷大罵，罵何世零把她害成這樣，罵奚暮遠在背後推波助瀾。

  直到被警方控制住了，黃靜都還沒停下來，看到趙宣這個熟面孔之後她才冷靜下來，然後就是長久的緘默。

  「你知道裡面的人的身份的，你也知道如果他一旦出現什麼差錯，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即便這樣你還是要繼續堅持嗎？」

  黃靜冷笑了一聲，終於開口了。

  被帽子遮住的火燒面孔，在陰暗的燈光下面變得更加陰森恐怖，黃靜抬頭，露出半張臉，笑容極其詭異：

  「那又如何？我橫豎都是一死，能拉到堂堂奚總給我做墊背，未必不值得。」

  「……」

  趙宣沉默了片刻，然後對著黃靜說道：

  「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好好想想那些被你逼迫去做交易的女孩子，想想那些被迫害得沒有辦法只有自殺才能結束一切噩夢的人，就不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了，更說不出要拉奚總墊背這樣的話。」

  說著，趙宣冷冷地看了黃靜一眼，平日裡以笑臉待人的特助趙宣此刻像一條孤冷的狼，終於亮出了他收斂的爪子：

  「我一定會找到奚總，就像當年他把我從混混拳頭下面救下一樣！」

  說完，趙宣就離開了，沒有再試圖從黃靜這裡再套話。

  黃靜被趙宣最後的那個眼神給嚇到了，她不斷地深呼吸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然後神經質地不停自言自語：

  「不會的，我不會死的，他會來救我的，他會來救我的！」

  奚氏集團的保鏢和警方，在最近的海域進行的搜索，這片海域是一個港口，海面上停了不少漁船，他們只能派遣好幾艘救援船，去一艘一艘地搜索。

  想到自己剛剛在監控里看到的，遍體鱗傷的兩人，趙宣在心裡不停地祈禱，他們一定要撐到救援到達。

  本來還可以通過監控來查看他們的實時情況，可是黃靜不知是真瘋還是假瘋，在警方出現的那一刻就把監控給砸的稀爛，所以趙宣只得以一瞥。

  就在這時，趙宣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地方，好像有點像是車廂！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