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錘子姐妹」的重逢

  何世零在籌備這次聚會的時候，就給奚暮禾發過e-mail，告訴她自己會在今年的最後一天舉辦一個小聚會，只有朋友在場，還把擬定名單發給了她，就是提醒她，趙宣和鄭余景都會在場，讓她自己決定。

  奚暮禾在非洲會經常沒有信號，所以線上聊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們交流近況都是通過郵件。

  何世零發出郵件的時候，是沒抱著太大的希望的，她知道奚暮禾的猶豫，也知道奚暮禾的愧疚，還知道奚暮禾是真的想好好發展事業，她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奚暮禾解決感情問題，她就是想自己這個「錘子姐妹」了，想見見她而已。

  直到剛剛倒數的時候，何世零已經徹底放棄了，但是沒想到，奚暮禾居然真的回來了！

  奚暮禾的突然出現，簡直是給了何世零一個猛烈的驚喜，何世零幾乎是跑著下的樓，然後猛地和奚暮禾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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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暮禾的眼角也在微微泛淚，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奚暮禾從未如此極致地思念過家鄉，但是每次都控制住了自己訂票的念頭，繼續用工作麻痹自己。

  接到何世零的郵件的時候，距離年底已經沒幾天了，雖然訂票和回家也用不了什麼時間，她完全是趕得上的，但是奚暮禾還是把郵件的延遲收到當做是神的旨意，或許，神還沒有完全原諒她，想讓她繼續贖罪。

  說贖罪或許有點嚴重了，但是奚暮禾就是想給自己找個不回家的理由，只是沒想到，在她做下決定的那一天，她所在的基地被襲擊了。

  硝煙瀰漫，塵土飛揚，斷了胳膊滿臉灰塵的孩子，坐在自己曾經的家裡發呆——曾經的家的意思是，曾經是家，現在只剩下一堆廢墟。

  他沒了胳膊，但撿回一條命，只是他僅剩的親人，他的母親，卻徹底被埋在了廢墟之下。

  在襲擊來臨的那個瞬間，母親用力地將他推了出去，用她的生命，換了孩子的生命。

  坐在廢墟前，沒有眼淚，那個孩子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只是呆呆地望著這片被煙霧遮蔽的天空，似乎是在幻想煙霧之外的藍天是什麼樣子，藍天上飛翔的鳥兒是什麼樣子，還有那個黃色皮膚的姐姐經常跟他提起的，蛋糕汽水，又是什麼樣子？

  奚暮禾在襲擊開始前就被轉移了，襲擊結束後，回到基地，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斷壁殘垣，一片廢墟。

  那一瞬間，奚暮禾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她不知道怎麼向自己的家人說自己已經從一個模特攝影師轉成了一名戰地攝影師，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拿起了相機，對準了那個孩子，對準了他無神無淚的雙眼。

  也是在那一瞬間，奚暮禾感覺自己全身突然充滿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促使她將相機放下，衝到孩子面前，用蹩腳的當地方言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走。

  「我可以給你買蛋糕，可以給你買汽水，你不會再受到威脅，你不會再害怕。」

  孩子視線移到了奚暮禾臉上，但沒有對焦，面對奚暮禾的強烈邀請，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曾經他有多嚮往，現在就有多抗拒。

  孩子搖搖頭，然後堅定地說了一聲：「不，我只要活著，那就夠了。」

  只要活著，那就夠了。

  這句話，就像是刻錄在了奚暮禾的腦海中一般，讓她整個人激動地直發抖。

  愛恨嗔痴，風花雪月，那是平安之人的煩惱，是不用煩惱生存問題的人才會考慮的問題，而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連活下去都很難。

  在那一個瞬間，奚暮禾像是頓悟了一般，像是幡然醒悟了一樣，那股充沛的力量轉換為回家的動力，此時此刻，她只想回家，回家！

  奚暮禾將孩子安頓好，請專人好好照顧孩子，然後就定了機票回國，這個舉動是如此瘋狂，但是她是如此的興奮，興奮到渾身發抖的程度。

  奚暮禾緊急趕到機場，時間已經接近郵件里約定的那一天了，她很有可能趕不上那個零點，趕不上那一群人。

  但是那又如何呢？奚暮禾在心裡問自己，儀式感、代表性，有那麼重要嗎？放鬆心態以後，奚暮禾的回國之路反而變得順暢，飛機準時降落，乘車一路綠燈，她甚至還可以在街頭買上一支煙花，然後再趕回家。

  來到家門口以後，奚暮禾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了那群人在樓上倒數的聲音，奚暮禾跟著他們一起倒數，然後在20xx年12月31日的最後一秒，新的一年的第一秒，拉開了那隻小型煙花。

  奚暮禾最終還是趕上了，最終還是以充滿儀式感的方式和朋友相見，奚暮禾輕鬆地挽起嘴角，有些東西苦苦追尋求而不得，驀然回首，就會發現其實一直在自己身邊。

  ……

  「所以，我決定徹底成為一名戰地攝影師。」

  聽著奚暮禾講述著自己這幾天的心路歷程，還有她的瘋狂舉動和決定，大家都沉默了。

  最後，何世零伸手抱住了奚暮禾，輕聲說道：

  「不管你決定如何，也不管你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作為朋友、作為家人，我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回來就好，平安就好，這是我的想法。」

  奚暮遠微笑著看著自己這個由內到外都成熟了不少的姐姐，揚起嘴角，給了奚暮禾一個擁抱，表明他的態度：

  「我尊重並且支持你，只是你最好親自跟爸媽解釋一下。」

  奚暮禾眼泛淚花：「我會的。」

  「還有我們，雖然沒見過你，但是覺得你好酷啊！到時候我拍那個題材的電影，你要來給我當顧問哦。」

  崔子昂難得的認真，奚暮禾點點頭，表示協議達成。

  最後，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趙宣和鄭余景身上。

  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牽動著大家的心。

  而他們的想法和意見，也是不可以忽略的。

  趙宣沉默著沒有開口，鄭余景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