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我沒有女兒
2024-08-15 12:22:52
作者: 猛火里睡
最終,何世零還是決定去見顧錦衾,把顧錦衾安置好之後,就再也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
無論怎麼說,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顧錦衾還是生下了她,給了她生命,讓她得以與奚暮遠相遇。
而不見顧錦衾,則是因為,在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之後,何世零突然理解了顧錦衾為什麼不想見到她。
所以她理解,並且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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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frey還跟我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在來到松山療養院之後,站在大門前,奚暮遠這麼說了一句,何世零笑著點點頭,道:
「我知道她是什麼性格,好歹曾經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然後何世零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松山療養院裡面。
松山療養院和之前她去到的已經被拆毀的普陽療養院沒什麼區別,都是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藍色的帘子將床隔開。
只是松山療養院裡面的人比較多,人氣比較濃厚,有護士來回穿梭,還有醫生殷勤問候。
療養院外,是一片廣闊的草坪,還有撲騰的白鴿,長椅靠著大樹,落葉滿地,一片美好的景色。
何世零通過走廊的時候,透過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隻白鴿起飛,白鴿帶著她的視線落到了一個坐在長椅上的人的身上。
「護士說,阿姨她……」
去到顧錦衾病房詢問的奚暮遠回到了何世零的身邊,向何世零說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卻被何世零打斷:
「我知道,她在外面。」
奚暮遠順著何世零的目光往外看,也看到了那個人。
坐在長椅上的人。
容貌昳麗,黑髮如瀑,清冷溫柔。
這是何世零一直以來,給顧錦衾貼著的標籤。
何世零還記得小時候,即便是在最狼狽的時候,顧錦衾也會每天起得早早的,穿上她最常穿的白色長裙,耐心地將自己那一頭瀑布一般的黑髮給打理順滑,然後拿起噴壺澆花。
她看花的時候很近,很溫柔,看向何世零的時候很遠,很清冷。
何世零多麼想像花一樣被顧錦衾那麼溫柔地看一眼啊,可惜到了現在,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再也沒有了機會。
「過去嗎?」
奚暮遠問道。
何世零點點頭,用力地抓住了奚暮遠的手,道:
「走吧。」
jufrey很貼心,將顧錦衾所有的病例都交給了這所療養院的人,還給顧錦衾安排了私人病房和私人醫生,所以何世零他們往顧錦衾那邊走過去的時候,私人醫生一直跟著他們,給他們介紹著顧錦衾的情況。
「病人現在的精神狀態穩定了不少,建議家屬經常過來看看她,只要持續穩定下去,過個三五年,也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
何世零聽著,越聽越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叫做精神狀態穩定,什麼叫做恢復?
何世零很小就知道顧錦衾是生病了,顧錦衾在家裡的時候,也經常犯病,那個時候外婆都會把顧錦衾關在房間裡,然後給客廳的何世零放動畫片,把聲音調的大大的,那樣她就聽不見顧錦衾在房間裡面的哀嚎了。
只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顧錦衾的病還有機會可以恢復嗎?
何世零不太明白,決定不再去想。
幾人一起來到顧錦衾面前,醫生讓他們等一下,然後自己走了過去,對著顧錦衾說了幾句話。
何世零依稀可以聽到醫生說的是「有人來看你了」「你的女兒」「男朋友」……
顧錦衾聽到以後,緩緩抬起了頭,從如瀑的黑髮中露出一張素淨驚艷的臉,何世零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這麼多年沒見,顧錦衾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歲月好像特別眷顧於她,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她居然還是和何世零的記憶里的樣子一樣,根本沒什麼區別。
而且,醫生說的是,你的女兒,女兒……
這讓何世零更加緊張了,心跳快得控制不住,握著奚暮遠的手也在不斷用力。
最後,還是奚暮遠回握的手給了何世零安慰,那種無聲的溫柔,熨帖了何世零激動的心。
顧錦衾先是看了醫生一眼,然後往何世零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何世零吞了吞口水。
顧錦衾的視線從何世零的身上飄走,然後往她身後打量了一番,最後才說道:
「我沒有女兒。」
心中的大石頭陡然落地,何世零閉上了眼睛。
不是「這不是我女兒」,也不是「我女兒在哪裡」,而是最最絕情的一句話——我沒有女兒。
直接從源頭上否定了何世零的存在,直接不承認她的身份。
也許她早就想這麼說了,在懷何世零之前,或者是在何世零出生之後,她都一直在腦海里否定何世零的存在,拒絕讓何世零進入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何世零聽到顧錦衾這樣的話,居然一點都不會難受,反而還有種輕鬆和解放的感覺。
什麼期待?什麼愛什麼恨,都隨著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化為烏有,何世零想,至少,她可以徹底放下了。
至少,她再也不用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了。
至少,她真的可以,徹底向前看了。
醫生對著何世零抱歉地笑笑,說了些什麼,好像是在解釋,也好像是在化解何世零的尷尬,何世零友好地笑了一下,說著沒有關係。
「其實她經常念起你。」
往回走的時候,醫生這麼說了一句,何世零笑了,道:「醫生,我了解情況的,你不要安慰我了。」
醫生嘆了口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保持了安靜。
「那你們?」
送到療養院門口,醫生這麼說了一句,奚暮遠接言道:
「我們還是會來,但是可能會換一家私人療養院,不知道醫生您願不願意……」
「我本就是私人醫生,病人去哪我就去哪。」
奚暮遠點點頭,說了句下次會派人來安排事宜,然後就開車離開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以後,顧錦衾對著面前地上的白鴿自言自語了一句話:
「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她不再是我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