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離婚就離婚

  藺瑤到藺家大院的時候，天色已經見黑了。

  院子門關著，藺瑤透過鐵欄雕花門看見院子的草坪上，聽著藺相筠的車，才伸手按響了門鈴。

  前來開門的是李嬸。

  「三小姐。」李嬸忙打開門，將藺瑤讓了進去，「您吃過飯了嗎？」

  藺瑤根本沒有吃飯，她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可能正是藺家的飯點，她只是回來見一下藺相筠，沒有打算留下來吃飯，也心知肚明的很，這裡不會歡迎她留下來吃飯。

  所以她乾脆點點頭道：「嗯，已經吃過了，我爸爸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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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的在的。」李嬸一邊鎖上了院門，一邊領著藺瑤往裡走，還一邊關切的問：「三小姐是要跟姑爺辦婚禮了嗎？昨天老爺吃飯的時候還提起這件事……」

  李嬸說著說著，忽然戛然而止，因為她忽然想起昨天，藺相筠在餐桌上說起這件事，惹來了穆雪芝的不高興，最終鬧到不歡而散。

  穆雪芝不喜歡藺瑤不是一兩天了，針對她也不是一兩天，李嬸怕等會又給穆雪芝聽見，又有免不了的麻煩，便將這個話題適時收住了。

  「老爺，太太，三小姐回來了。」李嬸推開餐廳的門，畢恭畢敬的對立面的人說道。

  象牙白的餐桌，藺相筠坐在為首的位置，左手邊坐著穆雪芝，右手邊坐著的則是藺錦璇。

  看見藺瑤，餐桌上的三個人神情各異。

  藺相筠起先是微微的驚訝，隨即便是喜悅，甚至還站起身：「瑤瑤回來了。吃過飯了嗎？李嬸，給三小姐添一副碗筷。」

  他話音剛落，就聽左手邊「啪」的一聲響，穆雪芝陰沉著一張臉，重重拍下了筷子，「呵~~老藺，人家吃慣了陸園的飯菜，恐怕未必對你家這些寒酸的菜感興趣。」

  藺相筠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說什麼呢？瑤瑤永遠都是我藺家的女兒，都是我藺相筠的女兒，這一點不管怎麼樣，都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你……」穆雪芝面色一冷，乾脆別過頭去，不想多說。

  藺錦璇也站起身，沖藺瑤揚起一個招牌式溫和大姐的微笑：「瑤瑤過來坐。」

  一面又吩咐李嬸：「李嬸，給三妹添一副碗筷。」

  「好的。」李嬸領了命馬上就要轉身去。

  藺瑤卻伸手拉住她，「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穆雪芝立馬見縫插針：「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她鄙夷的看著藺相筠，「熱臉貼冷屁股！」

  藺相筠面色一瞬間變得極度難看，卻不是對著藺瑤，而是對著穆雪芝：「好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每一次瑤瑤回來，你都是這樣，非要弄成這樣，難道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嗎？」

  對於穆雪芝，藺相筠也是特別頭疼，以前倒是覺得還好，自從藺錦悅出事以後，他覺得穆雪芝簡直變本加厲，很多時候都是極其不可理喻的刁蠻！

  人在長期的壓迫下，總會有受不了的那一天，不知道藺相筠是不是就屬於這一種，總之此刻他看著穆雪芝，只覺得心底里對她那最後一點點的希冀，對她那最後一點點的好感，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面對藺相筠的指責，穆雪芝當然不甘示弱：「我非要弄成這樣？你的意思是說我無理取鬧了？藺相筠，你現在是在嫌棄我咯？好啊，這種日子我也是過夠了，你要是討厭我，那正好，大不了離婚，各過各的！」

  藺相筠不知道是不是氣急了，脫口而出：「離婚就離婚，誰怕誰？」

  「……」餐廳里陷入片刻的寂靜。

  「媽……」藺錦璇忍不住開口，本想勸勸的，但她這一開口，卻更像是一根導火索，立刻引燃了所有的線。

  穆雪芝反應過來，幾乎是從凳子上跳起來的，指著藺相筠惡狠狠道：「行，離婚，這可是你說的，藺相筠，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就是落得這樣的下場，你等著，我這就上去收拾行裝，我走，我給你騰地方！」

  「媽！」藺錦璇皺著眉，聲音急切。

  穆雪芝人已經走到了餐廳門口，在跟藺瑤擦肩而過的時候，腳步略頓了頓，望著藺瑤那惡狠狠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她整個拆吃入腹般。就連站在藺瑤身旁的李嬸都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掃把星！」穆雪芝恨恨的吐出這幾個字，轉身出了餐廳，大步上了樓去。

  「媽！」藺錦璇緊跟著追出去。

  「那個……我去廚房……」李嬸訥訥的說完，也轉身離開，餐廳里一時只剩下藺相筠跟藺瑤兩個人。

  藺瑤仍然站在餐廳門口，藺相筠則站在餐桌前，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爸爸……」藺瑤往裡面走了兩步，輕輕的喚了一句。

  藺相筠轉頭朝她看過來，面色已經恢復正常，嘴角有些僵硬的扯了扯：「瑤瑤，過來坐。」

  藺瑤點點頭，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藺瑤一開口就是抱歉。

  實際上，她也真的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她回來，也不會搞成這樣。

  藺相筠看著她自責的神情，微微嘆了一口氣，面色也很無奈：「不怪你，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爸爸。這麼多年，委屈你了。如果不是我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穆阿姨也不會總是針對你。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爸爸的錯。」

  「爸爸……」藺瑤眼眶一熱，這是自從母親去世以後，父親第一次這麼跟她說話。

  她忽然發現，藺相筠已經不似記憶中那麼神采奕奕了，他的兩鬢已經染上了淡淡的白霜，在燈光的照耀下，尤其明顯。那雙總是很明亮的眼睛裡也仿佛蒙上了一層白霧，加上他此刻失落的神情，越發顯得他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您真的要跟穆阿姨離婚嗎？」藺瑤收回心神，又問。

  千萬不要因為她，而斷送了爸爸原本的幸福，那樣的話，她會自責。

  藺相筠搖搖頭：「她的脾氣我再清楚不過，她也只是說說，不會真的跟我離婚，我也只是一時氣話，過了就沒事了。」

  「嗯，」藺瑤點點頭，「那就好。」

  她垂下眸子的一瞬，錯過了藺相筠眼底深深的失落和悲憫。

  等她再抬眼時，他的神色也已經恢復如常。

  「爸，我跟三少的婚禮定在下月初，到時候您一定要來，帶上穆阿姨吧，她雖然不是很喜歡我，但是我相信，她應該不會拒絕那樣的宴會的。」藺瑤道。

  「好。」藺相筠笑著應下，又不放心的問：「三少他對你是真心的嗎？」

  他總是有點不放心，因為陸靖琛實在太過高深莫測，縱然是歷經商界風雨的藺相筠，也一點都看不懂這個人。

  如今他要大肆操辦跟藺瑤的婚禮，他沒什麼別的期望，唯一只希望，他能是真心喜歡藺瑤就行。

  「您放心，三少對我是真心的，我對他，同樣真心。」藺瑤不方便說太多，只能言簡意賅的概括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藺相筠終於露出一抹發自真心的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

  藺錦璇靜悄悄的站在餐廳外，將藺瑤跟藺相筠的對話悉數都聽見耳中，她低垂著眸，一言不發的轉身，悄悄上了樓。

  二樓藺錦悅的房內，一推開房門，穆雪芝的哭聲便傳進耳中——

  「嗚嗚嗚……錦悅，你說說，媽媽我怎麼就這麼苦命？原本以為藺相筠是個好人，卻沒想到他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嗚嗚……你說說，我這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著，伸手操起桌上的一把手工剪刀，就朝自己的心口扎去。

  「好了媽！」藺錦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穆雪芝的動作果然頓了下來。

  「怎麼是你？你爸爸呢？」穆雪芝渴望的往她身後張望著。

  藺錦璇皺眉關上房門，走到了床邊坐下，神色凝重的看著穆雪芝：「媽，你真的要跟藺相筠離婚？」、

  穆雪芝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她的這個問題，她是驚訝於藺錦璇對藺相筠的稱呼，從小到大，藺錦璇都是最乖巧懂事的，即便藺相筠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跟她毫無血緣關係，她也總是一口一個爸爸，讓藺相筠十分喜歡。

  所以，當她聽見藺錦璇直呼藺相筠姓名的時候，穆雪芝還是驚詫的。

  「你……」穆雪芝訥訥的看著自己的大女兒，有一瞬間真的覺得，這個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女兒，真的遠遠超過自己的了解。

  藺錦璇打斷她的話：「回答我的問題，您是不是真的要跟他離婚？」

  穆雪芝眸光閃爍了一下，一面用紙巾去擦拭眼角的淚水，一邊說道：「當然不會！憑什麼要離婚？我這麼大的年紀了，難道還能找到比藺相筠更好的？我只是說的氣話，嚇唬他而已！」

  「媽，你還沒看清事情本質嗎？」藺錦璇雙眉幾乎緊緊的皺在一起，眼中無限的擔憂看的穆雪芝心中一驚，想也沒想就追問：「你……什麼意思？」

  藺錦璇嘆了一口氣：「媽媽，你被藺相筠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