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離婚

  「我本以為有了這六七年朝夕相處的深厚感情，景堯的爺爺奶奶在得知景堯並非我親生的孩子至多覺得震驚以及對我刻意欺瞞的惱怒，景堯在他們心裡的分量不會減輕。可是現在看來，是我太過自信。」

  忽止祁嘆息道。

  喬伊沫沉默的看著忽止祁。

  忽止祁嘴角掠過苦惱和懊悔，眉心亦是緊蹙，看樣子似乎也是對目前的情況十分煩惱和糾結，「景堯比一般的孩子聰明機敏，爺爺奶奶對他態度的轉變他第一時間便能察覺到，最近這段時日，我眼瞧著這小子一天比一天沉默。原先總嫌他太過好動吵鬧，現在他終於不了，倒懷念起他之前的張牙舞爪和有恃無恐了。」

  

  景堯張唇無聲哭泣的樣子立刻浮現在喬伊沫腦海。

  喬伊沫抿緊嘴唇，望著忽止祁凝重的臉看了會兒，眼皮往下垂了垂，「既然一開始選擇隱瞞叔叔阿姨，為什麼不一直隱瞞下去呢？」

  「呵……」

  忽止祁苦笑，「沫沫，我從領養景堯，告訴我父母，景堯是我的親生骨肉開始，我就沒打算讓我父母知道景堯的身世。」

  「……」喬伊沫不解。

  忽止祁眯了眯眼，「是我父母不知從什麼地方聽了幾句『閒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拿著景堯的頭髮去醫院做了親子鑑定。」

  閒話！？

  喬伊沫眉心緊壓著，「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我也很好奇。」忽止祁冷笑。

  喬伊沫看著忽止祁的臉，眼眸里的疑慮掩藏在深處。

  她想問忽止祁當初為何決定收養景堯的原因……

  只是，倘若對方是忽然，喬伊沫便直接問了。

  這幾年來，因為忽然和景堯的緣故，忽止祁身為景堯的「父親」和忽然的哥哥，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她的生活里。

  這樣的一個人，仿佛也理所應當的和她成為了朋友。

  可是，許是喬伊沫一直明白忽止祁對她的心意，因此哪怕兩人在交流中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然而在喬伊沫內心深處，卻始終無法將忽止祁真的當成自己的朋友。

  她的心裡，對忽止祁始終豎著一道屏障。

  面對忽止祁，喬伊沫不自覺便會謹慎再謹慎，她把這個度掐得很緊，總是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做出一點不符合兩人介於朋友和「陌生人」之間的舉動。

  而在喬伊沫看來，她想問的這個問題，是僭越了的。

  忽止祁像對喬伊沫此刻的心理了如指掌，笑容染上落寞和淒涼，「我決心收養景堯時，你和慕先生尚且在一起。那時，你心裡眼裡只有慕先生，而慕先生似乎也非你不可。你們兩情相悅，我雖然深愛著你，但明白，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心灰意冷，覺得此生不可能再遇到一個像喜歡你那般喜歡的人。既然遇不到了，我又不願勉強和一個我完全不喜歡，未來也無論如何不會喜歡上的女人結婚，便乾脆放棄吧。」

  「在這樣的心情下，我收養了景堯。我的目的很簡單，收養景堯，讓我父母以為景堯是我的親骨肉，有了景堯，他們心裡有了慰藉，即使我拖延著不婚，我父母也不會太過逼迫我。隨著景堯一日日長大，父母的心力多半都用在景堯身上，興許我結婚與否，他們也不會在意了吧。」

  他是想說，因為當初她和慕卿窨在一起，他覺得愛情無望，因此頓生了終生不婚的念頭，於是收養了景堯……

  他是因為自己，才衝動之下收養的景堯，是這個意思麼！？

  喬伊沫面色微凝。

  對於忽止祁這個解釋，聽著像是那麼回事，但喬伊沫不敢苟同，也無法理解。

  「沫沫，你覺得我當時的想法和做法很荒唐是麼？」

  忽止祁自嘲低笑。

  「你不像是會做這種決定的人。」

  喬伊沫說，「而且景堯，是無辜的。」

  不管忽止祁決心收養景堯時，是想把景堯當成他面對父母的擋箭牌還是其他，他是一個成年人，而且還是一個各方面都成熟穩重理智的人，而景堯不是。

  可他的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卻是景堯在承擔！

  忽止祁眼眸微縮，盯著喬伊沫好一會兒沒說話。

  喬伊沫深呼吸，「止祁哥，這是你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沒資格評說。只是景堯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由衷的希望他是在友愛的家庭和環境中長大成人的。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有許許多多說不出口的酸楚和艱辛，所以我更希望景堯在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之前，能少受點傷害。」

  忽止祁抿緊薄唇，盯著喬伊沫隱忍的眼眸以及眼角涌動的紅潤。

  不難看出，喬伊沫在極力壓抑對景堯的濃濃擔憂。

  可是她的表情，違和的冷靜。

  「……沫沫，我明白你說的。」

  忽止祁沉默之後，低沉道，「在我心裡，景堯早已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你放心……」

  忽止祁目光一深，「經歷了這麼多，霄嫿不再是以前的霄嫿，她答應我，我們結婚之後，她也會把景堯當成她親生的孩子對待疼惜。」

  「……」

  指尖猛然一顫，心跳有片刻的冷凍停滯。

  喬伊沫臉頰掠過蒼白，瞳孔緊縮看著忽止祁刻著「堅定」、「保證」的臉。

  忽止祁看著喬伊沫血色漸退的臉，雙手微微握了握，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了一寸，說，「沫沫，景堯很喜歡你，對你的喜歡甚至比對我，對他爺爺奶奶都要深。如果可以，幫我多關心關心他。我擔心，景堯心理上會留下陰影。」

  喬伊沫表情凝固。

  ……

  與忽止祁視頻當晚，喬伊沫幾乎徹夜未眠。

  這也讓喬伊沫確認，慕卿窨是真的每晚都會到她的房間。

  翌日一早，喬伊沫站在洗浴室的鏡子前，雙手不停的揉著太陽穴兩邊，神經連帶著太陽穴下的青筋撕扯般的脹痛。

  她是真的太久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洗了臉，喬伊沫臉上勉強多了點精神。

  走出洗浴室，看到站在她床邊的男人，喬伊沫頓了頓，朝他走了幾步。

  「黑眼圈都快把你的臉蓋住了。」

  喬伊沫，「……」差點翻白眼，誇張！

  「你再這樣失眠下去，就搬到主臥和我一起睡。我過來也行。」

  慕卿窨盯著她說。

  喬伊沫精神上實在有些扛不住，對於慕卿窨的話，她也懶得「想入非非」。

  慕卿窨走到她面前，蹙緊長眉，垂眸緊盯著喬伊沫清減不少的臉，突地伸手，有些重的捏了捏喬伊沫瘦尖的下巴，「哼，知道你是睡不好才瘦的，不知道還當你去整容了。」

  喬伊沫，「……」這人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了！？

  喬伊沫心累的瞪他一眼，不想說話，就要走開。

  慕卿窨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上身貼著他，低下頭，臉揉進她的髮絲間，深嗅。

  喬伊沫背脊僵了僵，倒也沒掙。

  「待會兒吃了早餐，我要出去一趟。」慕卿窨低聲說。

  喬伊沫額頭一側在慕卿窨胸膛輕蹭了下，算是回應。

  「不問問我，出去幹什麼嗎？」

  慕卿窨抱緊喬伊沫。

  喬伊沫抽氣，背脊骨竄過麻意，臉和耳尖都飛過一片紅。

  「喬喬……」

  慕卿窨似有些激動的箍緊喬伊沫，在她耳邊低聲喘息。

  喬伊沫眨眼，伸手輕環住他的背，手指在他背上慢慢滑動，「你，出去幹什麼？」

  喬伊沫問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慕卿窨的回答。

  就在她以為是自己沒有寫清楚，準備推開他問時，慕卿窨突然鬆開了她，胡亂在她剛梳順的頭髮上揉了揉，而後托起她一隻手，抓著大步朝門口走去了。

  喬伊沫，「……」心跳莫名有些快，卻也稀里糊塗。

  ……

  吃完早餐沒一會兒，慕卿窨便出了門。

  喬伊沫聽著門外車子駛出的轟隆聲，咕嚕吞了口口水，又覺得嘴唇有些發乾，便用舌尖舔了舔。

  她在客廳沙發里坐了會兒，活像沙發里有釘子般，坐不住起身在客廳來回走了兩圈，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臉像發燒了般，不正常的滾燙。

  喬伊沫狠狠甩頭，雙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一面大口呼吸一面朝樓上走。

  到了臥室，喬伊沫只覺得腦袋都開始昏昏沉沉，眼前的視線一陣模糊一陣清晰。

  明明是熟悉的臥室，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到了高山，起了高原反應。

  撐著去洗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臉，自我感覺情況有所緩轉，方從洗浴室出來。

  拿出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到床上，打開郭記閎發給她的相關醫學資料的文檔看。

  一直到臨近中午，喬伊沫姿勢都沒變，一直在看資料。

  別墅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喬伊沫定格在電腦屏幕上的瞳眸驀然一跳，垂頭的姿勢維持得太久，令她抬頭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和緩慢。

  也許是喬伊沫的動作真的太慢了，她剛抬起頭，緊閉的臥室房門，轟然從外推開。

  喬伊沫停在滑鼠上的手不自覺收緊，屏息盯著赫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

  四目相對，空氣里便是冗長的一陣靜默。

  喬伊沫忘了呼吸，而且深覺自己已然瀕臨窒息。

  再真的把自己憋死的前一秒，喬伊沫張開唇，長長的吸了口氣。

  就在她吸氣的瞬間，像雕塑般停駐在門口的男人，猛然大跨步朝她邁了過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