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山（7）

  送走唐大夫，顏青山頭疼銀子的事兒。

  送縣城找朱大夫，至少得準備五六兩銀子。

  看來，這次得動用棺材本。

  只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老三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老大老二惦記的是分家。

  

  「你們兩個畜牲，你們還有人性有良心嗎？」

  老三今天是代他受過了，兩個大的當縮頭烏龜，現在串通起來逼老三。

  「我們是畜牲你又是什麼？」

  顏定海小聲的嘀咕：「你是老畜牲嗎？」

  這話，顏青山沒聽見。

  顏定江聽到了看了老二一眼，果然是個橫的，簡直不怕死！

  「爹，不是我們沒人性沒良心，您得看看我們這個家啊。總不能顧了老三我們大家都不用吃飯了吧？」顏定江手上有本帳：「您自己看看，全部的家當也沒幾兩銀子，這一次老三接骨就要五兩，還不要說接下來吃藥。傷筋動骨一百天，老三還要養，這光吃飯不幹活，誰也受不了。」

  「你……」

  顏青山氣得半死！

  「爺爺，爺爺，我爹請您進去一下。」

  小小的豆娘跑過來拉著他的衣角：「爺爺不生氣，生氣會生病的。」

  「豆娘啊……」

  顏青山摸著小孫女的頭，孩子小不懂事還知道安慰他。

  兩個兒子卻是想成心氣死他一樣。

  狠狠的瞪了兩個畜生一眼，轉身去了老三的房間。

  「老三……」

  「爹，我都聽見了。」顏定溪朝著老爹苦笑一下：「爹，分家吧，分，要怎麼分都由著他們，您別生氣。」

  「你這孩子……」顏青山慪得要死：「你就不知道爭一爭？」

  「爹，爭來的也不能吃一輩子，怎麼著也得靠自己的本事才能養活一家人。」顏定溪是真的不想老爹在中間為難：「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是，爹，您看，誰家靠分家吃老的就靠一輩子的，哪怕是大戶人家呢，分家後也得靠自己經營。更何況，我們家錢財本就不多。大哥二哥也說得對，這些年，我們家拖了後腿……」

  顏青山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要是個個都像老三這樣拎得清，老實的話，他就不擔心會爭會壓了，當然也會擔心……老三這性子生來就容易被人欺負。

  個個都像他顏家還可能立不起門戶。

  「老三，你確定了？」

  要是老三不願意分，他完全可以出面抵擋一下，拖上一段時間再說。

  「爹，分吧，省得大家心裡都不舒坦。具體要怎麼分都聽他們的，我不參言。」

  顏青山最後覺得有老三就能省心。

  看著老大老二兩口子雙雙在那裡爭這樣爭那樣，再看著老三屋子裡靜悄悄的。

  顏青山突然做了一決定。

  「分家後我們跟著老三過。」

  「老頭子？」李氏一驚：「不是說了跟著老大過嗎，你怎麼變卦了？」

  「老三家現在這個樣子鬧分家我放心不下。」

  「爹還不是偏心嗎？」

  顏定海嘀咕。

  這一次沒那麼幸運了，顏青山脫下腳下的布鞋就給他丟了過去，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老子偏心，老子偏心你能長大，你能成家，看把你養得肥頭大耳的，果然像豬一樣……」

  「爹，您消消氣，咱們還是說說分家的事吧。」

  顏青山瞪了老大一眼。

  顏定海摸了摸鼻子，就算他要罵自己也扛下，反正，這次，就是要分錢。

  他才不客老爹跟著誰家過呢。

  李氏一聽說要跟老三不幹了。

  她就是看著肖清像麵條一樣軟特別鬧心，說她什麼也不開腔，就像你一氣打在一團棉花上，那感覺太糟心了。

  要讓她一日三餐都看著她，飯都吃不下。

  「我跟著老大過。」

  「你想好了？」

  顏青山沒料到一直聽自己的老婆子這次也和自己鬧起了彆扭。

  「我就是要跟著老大，你不要管我。」

  跟著老三喝西北風啊。

  一個躺在床上還等著錢接骨頭，一個就是個軟骨頭，兩個丫頭片子也沒個未來。

  老頭子這是多想不通？

  也是，他是一家之主，到底是不忍心老三一家四口餓死了。

  李氏想就當自己心硬一點吧，就不去管老三家日子咋過了。

  不對，自己不去跟著他，他還少花一份口糧，也算是給他減輕負擔。

  所以，她也是為了老三好。

  窮家分家，簡簡單單。

  但是通過分家這件事，顏青山越發知道大的兩個兒子心有多貪。

  他有時候想發火，卻又想起老三說隨便他兩個哥怎麼分。

  這個老三啊，真正是老實又心善。

  老天爺哎，怎麼就不長眼，讓老三摔成這樣要遭這麼多罪。

  分了家了，老大老三家都要重新修房。

  「老三……」

  「爹，不要緊，等我好點就去修，我用竹篾糊了也能做牆，我相信日子總能慢慢變好的。」

  這個傻兒子真正是天真！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顏青山不能讓兒子沒地兒住。

  他想好了，將自己的棺材本拿出來先讓老三將房子修起來。

  在選房子屋基的時候，豆娘這孩子也跟著跑上跑下，還問了很多問題。

  顏青山發現，這個小孫女的腦子比幾個孫子的都好使。

  不由得略感遺憾了，這要是一個孫兒老三這一房子也不愁將來。

  「老三，你看地基選哪個地方好，挨個老房子還是你大哥的屋基？」

  這時候，顏青山發現豆娘在老三耳邊說了什麼。

  老三笑著點了點頭。

  「你爺兒倆咬什麼耳朵，有什麼悄悄話不讓我聽的，說老頭子的壞話不成？」

  顏青山難得開了個玩笑。

  「不是，爹，沒有說您壞話。」

  老三瞬間很緊張。

  「爺爺，我是說，咱們家修房子選地基選村西頭河邊好不好？」

  爹也同意呢，說那裡確實寬敞。

  「村西頭不好，沒人家住在那個地方，冷清。」

  「爹，我覺得那裡還可以。」顏定溪想著閨女的話就堅持了。

  他腦子不好使，懶得和大哥二哥因為一些小事爭執。

  離得遠遠的，眼不淨心不煩。

  既然分家了，日子就各過各的，讓自家媳婦兒也過幾天清閒日子，不要整天被她們吆喝來吆喝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