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選擇原諒

  玉蓮很識趣起身離開，墨凌雲想著，給他們單獨談話的空間，正想出去，被嵐依拉著留了下來。

  「你不是旁人，陪我吧！」

  風嵐依說著，上前兩步，站在了風清揚床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現在他這個樣子，真是病入膏肓，盡顯老態，她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你要殺我了嗎？送我走吧！你送我走，我很安心。」

  

  「我送你走，讓世人說，凌王妃狠心如斯，竟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以後，我的孩子會如何看我？」

  風清揚張了張嘴，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現在這樣，生不如死，又死不了。」

  「對不起！」風清揚流著淚，對風嵐依說道：「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對不起如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即便你殺了我，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我殺了你，玉蓮守寡，她會怪我一生。是我讓她走上了這條路，我不能毀了她的一生。」

  「嵐依……」

  「我本該殺你泄憤的，如果你不是我的生父，不是我母親一生摯愛，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風清揚一直哭著，說不出話來。

  看到他這樣，嵐依的心裡更堵得慌，如果眼淚管用的話，世上還有這麼多可悲的人嗎？

  「你的道歉，太遲了。」屋子裡傳來風清揚哽咽的聲音，聽著風清揚充滿悔意的道歉，風嵐依紅了眼眶。這聲道歉，可惜母親已經聽不到了。

  嵐依還是和過去一樣嘴硬心軟，最後還是親自為他診脈了。

  萬蟲散的毒，她沒有解過，可這不代表沒有法子。情況比她想的要糟糕一些，卻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嵐依早就準備，當從懷裡拿出護著心脈的藥丸時，她苦澀地笑了笑。

  這些東西，她在出門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答案早就在心裡，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認。

  原來，自己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墨凌雲看她給風清揚服下了藥丸，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會走到這一步，他知道，阿嵐不是個狠心的人。她要下手，風清揚就不會活到現在。

  說是要折磨他，也只是給自己一個藉口罷了，說到底，她就是狠不下心下手。就連以為自己差點殺了夏秋容，她心裡都有些愧疚。

  「丫頭！為父，對不起你！是我的錯，我應該死的，現在……還要讓你為我費心，我風清揚沒有這個資格，不值得你這樣費神。」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如果你想懺悔，彌補，那就努力活著，對蓮姨娘母子好些，別讓我覺得，自己當初害了一個芳華女子。」

  風清揚躺在床上，泣不成聲。活了幾十年，竟沒有女兒活得明白，非要到了這個時候，才能看清一切。

  從屋子裡出來，玉蓮站在外面，等得著急，又不敢催促。

  「老爺的身體……」

  「我暫時用藥穩住了他的心脈，不會每夜都發作了。要解毒，這個過程沒那麼快，我會告訴你怎麼做，其他的，我還要回去準備一下。」

  風清揚在屋裡，聽著外面熟悉清冷的聲音，還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直到人走以後，玉蓮著急進屋，他又再一次問了玉蓮：「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老爺，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玉蓮一邊說著，一邊給風清揚擦掉淚痕，可是擦完了又有。

  風清揚現在才無比悔恨，如果知道有今天，他就不會這樣對她們母女了。

  「都是我的錯啊！」

  「都過去了，沒事的，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看到外面的陽光，風清揚的心裡才多了些暖意，以前的自己，真的不懂得珍惜一切。

  風嵐依說，服下的藥，會暫時控制住他的毒，至少不會讓他毒發。德善堂的人下午便送來了抓好的藥，叮囑要怎么喝，玉蓮一一記下，煎藥都是自己親自來。

  這麼長時間，風清揚已經習慣了如噩夢一般的晚上，一到天黑，他便開始害怕起來，就像等待著酷刑的到來，長夜漫漫，他是一點點數著時間過的。

  就算風嵐依說了，他暫時不會毒發，風清揚還是害怕，不敢入睡。

  直到外面傳來了子時的打更聲，他渾身一怔，整個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本該發作的毒並沒有出現，他沒有感到半點不適，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有些不敢相信，甚至還讓玉蓮掐他一下，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老爺，這是真的，有王妃照看著你的身體，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風清揚抱緊了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活了大半輩子，身邊就剩下她一個人，風清揚到現在才懂得什麼是珍惜，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他有風嵐依這麼個好女兒，有她，真是自己的驕傲。

  他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睡過這麼踏實的覺了，能在夜裡踏踏實實睡著，就是最幸福的事情。隔天，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只是，風嵐依沒有來。

  連續三天，風嵐依都在書房，尋找更好的解毒方法，可是，萬蟲散，她不知道舅舅用的是什麼毒，要根據毒藥才能調配解藥。這些東西，若是有一點分量不夠，都會要了風清揚的命。

  他不比旁人，身體康健。現在他的身子已經經不住折騰了，最好自然是用溫補的方法。

  如果實在不行，才考慮強行將毒逼出的方法。當然，這種方式，過程會長，對方也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她想找到更好的方法，可惜沒有，最後，還是考慮用銀針強行逼出，如果擔心他的身體扛不住，只能先用藥溫補，再施針，慢慢來。

  就在風清揚每天盼著風嵐依的消息時，第三天，嵐依帶著自己的藥箱再次回來了。

  風清揚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還以為……前幾天的事情，都是夢一場。

  「我管了，就不會讓你死。只是，我不知道萬蟲散的配方，所以，只能選用銀針逼毒，這個過程，可能會長，你還需要成熟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