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假意示好

  風嵐依轉身離去時，突然停住了腳步，朝梅林深處看了好一會。

  琉璃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並未看到什麼。

  「小姐，怎麼了？」

  風嵐依搖了搖頭，叫上四月，沒有管秦靜淑，自顧往清玉軒的方向去了。

  方才，她在和秦靜淑說話的時候，那個方向還有一道目光，她的感覺不會有錯。那般憎恨的目光，她沒見到人，也已經猜到是誰。

  這府里，她的敵人不少，可能如此恨她的，如今怕只有風美靈一人了。

  朱氏死後，她看似平靜，心裡卻極不安分，只是沒有以前那麼明目張胆，父親對她的態度也冷淡了許多，無非是自己的那句話，勾起了父親的疑慮。

  風清揚是個多疑的人，午夜夢回，想到朱氏和別的男人苟合，看到風美靈那張臉，怕是剩下的，也只有厭惡了。

  

  「小姐，方才林中的人會是誰？」

  風嵐依只讓她們進屋關上門，追風和逐影在外守著，也不會有人聽了牆角去。。

  「除了我那可憐的四妹，還會有誰。」

  「她又想幹什麼？」琉璃格外討厭風美靈，以前就厭惡她那噁心的表情，現在更惹人厭了。

  風嵐依笑了笑：「還能有什麼，無非是想要了我的命，替朱氏報仇罷了。」

  四月很是不解：「朱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算那天沒有被揭發，以後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她難逃一死。處死她的是風丞相，又不是小姐你。」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可風美靈不會這麼覺得。她會以為，當初如果我乖乖跳進圈套，中了她的詭計，朱氏的醜事不會被發現。是我，讓父親看到了真相，自然要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了。」

  風美靈存著這樣的心思，還在府裡頭來去自如，遲早是個禍害。說不定，在你一不留神的時候，就會給你致命的一擊，她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

  琉璃靈機一動：「小姐，一直以來，都是我們處在被動，總等著對方出手，再有應對之策。為何我們不主動出擊呢？」

  風嵐依微眯著眼睛看向了琉璃：「主動？」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去陷害誰，她是要報仇，可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她們都可以這樣對小姐你，小姐你為何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對付她們？」

  風嵐依搖了搖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我也用這樣的手段去陷害他們，那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她要為自己的母親報仇，可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而不是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以後，這樣的念頭不要再有，也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不屑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他們，那只會髒了自己的手，明白嗎？」

  琉璃被風嵐依教訓了幾句，慚愧地低下了頭。

  自己只是為小姐抱不平，如果換做是旁人，早就不擇手段置對方於死地了，小姐卻……

  「不管身處怎樣的境況中，莫忘初心，明白嗎？」

  四月和琉璃將此話牢記於心，事後細細想來，這才明白風嵐依話中深意，若她們也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確和那些陰險毒辣之人沒有區別了。

  嵐依只讓四月盯著風美靈那邊的動靜，暫時先防範著。

  也許，不一定要和風美靈走到那一步。

  只可惜，風美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了她的命。四月剛剛帶回來消息，風美靈居然親自上門了。

  每次她來都要鬧得雞飛狗跳的，這次卻格外平靜。

  「二姐！我是特地過來，請求二姐原諒我過去的不懂事，不要記恨靈兒。」

  見風美靈當眾跪在自己面前，嵐依心裡一驚，明知道她這是在作戲，她還是要陪著演下去。

  琉璃呵斥著：「四小姐這是賠罪嗎？早知道今日，當初做什麼去了？犯了錯，豈是一聲對不起就能一筆勾銷的。」

  「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夠得到原諒的。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特地去訪了民間的方子。二姐臉上的傷一直沒有徹底好，這方子對除疤有奇效，靈兒今日親自送過來，還希望二姐不要拒絕。」

  風美靈說著，親自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上面還冒著熱氣。

  風嵐依笑了笑，沒有接過。

  「四妹，這是唱的哪一出？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是真的想通了，之前都是我不懂事，惹了二姐生氣，二姐教訓我都是應該的，我不該記恨二姐，今天特地熬好了湯藥帶過來，給二姐賠罪。」

  風嵐依點了點頭，這才接過她手裡的湯藥。

  隔著一段距離，她已經聞到了那股刺鼻的氣味，也不知道這裡面放了些什麼。

  「這麼說，四妹不覺得，是我害死你的生母了嗎？」

  風美靈低著頭，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臉上笑著，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朱氏死有餘辜，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不要這樣恬不知恥的生母，玷污了家門清譽。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又怎能怪在二姐的頭上。就朱氏自己做的那點見不得人的事情，死不足惜。」

  風嵐依端著湯藥，卻沒有喝，一直觀察著風美靈的神色。

  也算是難為她了，居然忍心這樣說自己的生母，無非是讓自己相信，她已經悔過，是誠心來道歉的。

  「你當真這麼想嗎？」

  風嵐依突然轉身蹲了下來，一手抬起了風美靈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回話。

  風美靈心裡一驚，以為她發現了什麼，手心全是冷汗。迎上那雙清冷的眸子，她認真點了點頭：「朱氏，本就該死了。」

  風嵐依笑了，將人從地上扶起來。

  「你我本是自家姐妹，又何必這麼客套，只要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被誤會一下，也沒什麼關係。」

  「這麼說，二姐是原諒我了？」

  「自家姐妹，哪裡來的什麼隔夜仇。」

  風美靈的眼睛一直盯著手裡的湯藥：「既然如此，那二姐趕快把這湯藥給喝了吧！遲了，少了藥性，那就不靈了。」

  「好！」風嵐依笑著應聲，當著風美靈的面便要把這湯藥給喝下去，眼看都湊到嘴邊，風美靈屏氣凝神時，嵐依突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