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君心難測

  普清寺著火一事，風嵐依終究還是決定親自向皇上說明一切，不管最後皇帝的決定是什麼，她都該自己去面對，而不是一味躲在墨凌雲身後。

  這日清早，她早早起來，按照四月給她安排好的訓練完以後，沐浴更衣，準備和墨凌雲一同進宮。

  

  秦靜淑帶著風妙雪在前廳等著看好戲，風妙雪冷嘲熱諷說了一句：「二妹，這次，你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秦靜淑淡淡一笑：「雪兒，我早就教過你了，女兒家，就該記得一個女兒家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做人，千萬不要得意忘形了。你可要記下這個教訓，絕對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風妙雪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記住了！母親，女兒肯定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風嵐依無視了幸災樂禍的兩母女，目光落在了一旁沒有出聲的風美靈身上，她還是和風妙雪一起出現，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話多了。

  此時，風美靈迎上風嵐依的目光，笑著說道：「二姐，多保重了。」

  風嵐依淡淡一笑：「我自然會好好活著。」

  風婉茹站在一邊不敢吱聲，只是有些擔心地看著風嵐依。

  有時候也希望自己能像她這樣，轟轟烈烈活著，總是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可她承受的東西也有很多，光芒和苦難是並存的。每次看到風嵐依，風婉茹心裡那不甘平庸的心便開始躁動不安。

  如果不是母親攔著，她會毫不猶豫，讓風嵐依相信自己，成為她的盟友。

  風嵐依清冷的眼神從風婉茹身上掠過，沒有做過多停留，不再理睬秦靜淑母女，往府門口走去。

  風妙雪站在秦靜淑身邊，有些擔心。

  「母親，你說，風嵐依這次，會不會有去無回？」

  秦靜淑的神情也漸漸凝重下來，事情辦得乾淨利落，風嵐依自然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已經死無對證了。

  可是，她也有所損失，風嵐依不放手，她總有些寢食難安。現在被女兒問起這個，她也沒有把握。

  「君心難測！」誰也猜不到聖上心裡是怎麼想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墨凌云為她保駕護航，有些事，秦靜淑真的不好說。

  除非，風嵐依觸犯了皇上的底線。

  可她是風家的人，犯了大罪，整個風家都會被牽連。就因為這個身份，才害她做事束手束腳。不過，經過這次的事，讓她吃些苦頭，也是好的。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風嵐依也不確定皇上會不會追究自己的責任，可她必須親自去這一趟。

  一路上，墨凌雲默默握緊了她的手，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御書房門口莊嚴又肅靜，等宮人傳話，他們才進去。皇上正在忙著批閱奏章，見他們來了，這才放下手裡的事情。

  「你們來了！」

  風嵐依恭敬地跪拜行禮：「回稟皇上，臣女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和厚愛，普清寺著火一事，沒能找出幕後始作俑者，請皇上責罰！」

  皇上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墨凌雲在一旁看著也著急了，不出聲更讓人猜不透他心裡想些什麼。

  過了良久，皇帝才咳嗽了兩聲：「你倒是說說看，查出了些什麼名堂？」

  風嵐依依舊跪在地上回話，將發現的事情老實說來，慧明和尚已經認錯，是有人給了錢，讓他在當天放火，這才會在祈福大會上發生了走水的事情，只是，就在他要說出那人是誰的時候，就被殺手給殺了。

  殺手抓住，也服毒自盡，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雖然沒能找到放火的那個人是誰，可眼下也足夠證明，普清寺失火和風嵐依無關。

  墨凌雲安心風嵐依的話說服力不夠，又補充道：「父皇，人是兒臣親手抓住的，兒臣能夠作證。沒能找出幕後黑手，是兒臣無能，請父皇責罰！」

  皇帝最是心疼墨凌雲，看他居然會為風嵐依求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是過來人，看來，這門親事，他是認真的。

  「自己的身體都這樣，還不起來？」墨凌雲依言起身，看向了還在跪著的風嵐依，又看看皇帝。

  皇帝無奈地笑了起來：「兒子大了，由不得朕這把老骨頭咯！風嵐依，你也起來回話吧！要是把人跪壞了，朕的兒子可要找朕算帳了。」

  「謝皇上恩典！」

  此事，皇帝已經知曉箇中原因，在這之前，老七就來說明過，老三也解釋過。

  他只是有些意外，風嵐依明明可以不管這件事，為什麼還要親自入宮向他回話。

  「風嵐依！朕問你，你本可以不用進宮和朕回稟，為何還要親自來？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

  風嵐依低頭，恭恭敬敬回答道：「此事是臣女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攬下來的事情，即便沒能做到，臣女也明白有始有終的道理。自己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臣女自然害怕皇上治罪，可此事的確是臣女沒有辦妥，皇上治罪也是理所應當的。」

  皇帝點了點頭，這份擔當和勇氣倒是少有，哪怕是朝中文武百官，也沒有幾個敢做到她這樣坦蕩。

  「你倒是很有擔當！」

  「臣女的母親自幼就教導臣女，答應的事情，便要做到，女子也同樣要有擔當，不可逃避。」

  皇上應了一聲：「是秦氏？」他下意識想到的，是風清揚現在的妻子。

  「回稟皇上，臣女說的是，父親的結髮妻子，臣女的生母柳氏。」

  「是她？」皇上似乎記得，提起柳氏，他微微皺眉，沒有多說，長嘆了一聲：「柳家女兒！可惜了……」

  風嵐依不懂皇上那句『可惜』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他也沒有多說。

  普清寺一事，皇帝沒有追究責任。既然是有人故意為之，這其中牽扯的事情就很多了。

  此事最後交由墨凌雲暗中繼續調查清楚，勢必找到幕後黑手，搞清楚，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從御書房出來，風嵐依才徹底鬆了口氣。每次面聖，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