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鋒芒乍現

  天還不曾亮的時候，冰涼的冷水趕走了風嵐依的困意，她整理好自己，跟隨父親一起進宮面聖。

  這一路，父女倆都不曾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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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入了宮門，風清揚才說道：「為父，會盡力幫你說話。」

  風嵐依淡淡地笑了笑：「父親有心了。」這冷淡的樣子，讓風清揚想起了她安靜的生母柳氏。記憶中，她也是這樣的性子，只是，此時想起，他竟對柳氏的模樣有些模糊了，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此時和自己的女兒同坐一輛馬車，他才發現，他們父女之間不曾好好說過話，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間氣氛尷尬而沉重。

  風嵐依在大殿外候著，等待傳喚。

  暗淡的光只夠她看清皇城大概的樣子，放眼望去，看不到邊際，這樣一座空蕩的城樓，更像是金碧輝煌的牢籠，住在這裡面，又有什麼自由而言。

  不僅皇城如此，整個京都，都給她這種感覺。

  縱使再繁華，也抵不過她心中尋求的那片自由和清淨。在北坪時，雖然日子清苦，風嵐依的心卻不像現在這麼累，時刻都繃緊著，一刻都不敢放鬆。

  寒風拂過，一陣寒意從背後襲來，讓她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尖銳的宦官聲音傳來：「傳，風家二小姐，風嵐依。」

  風嵐依站在殿外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邁著堅定的步子轉身走進金殿。

  文武百官整齊站在兩邊，所有人都看著她緩緩走來。

  不得不說，莊嚴肅穆的金殿，只要踏進來，就能感受到皇家的氣場和威壓。

  高台正位金龍椅上，皇上一身朝服龍袍正襟危坐，透著嚴肅和威嚴，明明隔著一段距離，風嵐依已經感覺到了那份威壓，連透氣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不卑不亢立於金殿之上，跪拜行禮，舉手投足間，大方得體，沒有一處錯誤。

  被所有人看著，卻有一處的目光最為炙熱，她知道那是誰在看著自己。也是這道目光，讓她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眼眸中漸漸有了自信的光芒。

  「你便是風丞相的二女兒，風嵐依？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皇上之前只看過畫像，是他寵愛的兒子所喜歡的人，又是風丞相的女兒，他便一口答應了婚事。

  若說仔細見真人，這還是頭一回。

  「臣女，遵旨！」風嵐依一眼慢慢抬頭，進宮面聖，她穿了一身自己喜愛的素色冬衣，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水墨蓮花，淡雅恬靜，讓人心靜。

  墨色長髮綰成簡單的髮髻，白玉簪子別於發間，清新脫俗，輕紗遮面，恰到好處，還添了幾分仙氣。

  皇上留意的，卻是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清亮中透著一絲寒意，毫無畏懼之意，他閱人無數，此時居然看不透一個十四歲丫頭的眼神，有點意思。

  他見過許多大家閨秀，還不是在金殿如此肅靜的場合，那些人都戰戰兢兢，眼中竟是害怕。

  而這丫頭，竟然敢和他對視，毫無畏懼之色，皇上對風嵐依已經有了幾分認可，不愧是凌雲看中的人，就憑這膽色，便夠資格做他的兒媳婦。

  「前日祈福大會，皇家寺廟走水，大臣們議論紛紛，這是上天警示，有妖為禍大渭，而你，便是那會給大渭帶來不祥的天煞孤星。對此，朕想聽聽看，你的想法。」

  風嵐依跪在金殿之上，聽皇上這樣問自己，不由笑了起來。

  「回皇上的話，是否臣女說什麼，皇上都不會怪罪？」

  「不錯！不管你說什麼，朕都不會怪罪你。朕的大臣們要朕處置了你，朕念在你是朕未來兒媳婦的份上，朕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你起來回話。」

  風嵐依叩謝皇恩：「臣女，多謝皇上恩典。」

  風嵐依起身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這才轉身看向了文武百官，提高自己的嗓音問道：「臣女斗膽說一句，若皇上這些文武百官都這麼說臣女，那只能說明，皇上的這些文武百官，通通都是些草包，個個都可以告老還鄉了。」

  說這話時，風嵐依特地加重了『草包』二字的語氣，原諒躲在人群中默默聽著的墨凌皓不懷好意差點笑出了聲。

  他的好三嫂，膽子可真夠大的。

  敢在金殿上當眾指責滿朝文武百官都是草包的，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放肆！金殿之上，怎能允許你一小小女子大放厥詞，竟敢侮辱朝廷命官，你這妖女，滿口胡言亂語。微臣懇請皇上，早早將這妖女處死，以求我大渭國泰民安。」

  此時，站出來說話的人，龍行虎步，身形高大，說話中氣十足。風嵐依一看他右手虎口處的老繭，便知這是一名武將。敢在金殿上這樣說話的當朝武將，不是秦大將軍又會是誰。

  這人滿臉兇相，橫眉怒目，和她想像中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符合。

  秦廉一站出來說了話，滿朝文武百官都跟著附和，直接稱風嵐依為妖女。

  風清揚戰戰兢兢跪下說道：「老臣管教無方，小女不懂規矩，還望皇上恕罪！」

  風嵐依轉身，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便覺得可笑。無意中迎上墨凌雲的目光，她又多了幾分自信。他只保持沉默，什麼都沒有說，這對她便是最好的支持。

  「啟稟皇上，依臣女所見，秦大將軍，才是沒有把皇上您放在眼裡。金殿之上，皇上都不曾說什麼，秦大將軍居然率領忠臣讓皇上直接處死了臣女，知道的以為皇上聽從百官納諫，不知道的，只會因為，這大渭朝堂之上，已經是秦大將軍說了算的。」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

  此等大逆不道的話，風嵐依怎敢說出口。

  「妖女，你大膽！」秦廉跪在地上一聲呵斥，風嵐依卻不懼怕，反而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毫不畏懼指著秦廉大聲質問。

  「我看，秦大將軍才大膽，抗旨不遵！皇上已經允許我為自己辯解，秦大將軍卻極力阻止，這不是抗旨，又是什麼。秦大將軍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女，我倒要問秦將軍一句，我一個回了容貌的女子，年僅十四，蠱惑了誰，又迷惑了誰，讓秦將軍認定我是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