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強行帶走

  風嵐依以為自己就這樣隨母親而去，再醒來，面對的卻是一具冰冷的身體。

  「既然二小姐已經醒了，那就隨奴婢回府吧！」

  說話的是丞相府里，老夫人身邊的秋心姑姑，相隔十年，風嵐依還是認出了她。秋心和記憶中一樣，隨時隨地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她話音剛落，跟隨她來的婢女便扶著她起來。

  風嵐依剛剛死裡逃生，如今渾身無力，稍微動一下便渾身隱隱作痛，更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裡的管事嬤嬤將母親活活打死，既然祖母身邊的人接她回去，她勢必要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秋心姑姑，母親死得冤枉，我不能就這麼回去。」

  秋心停下步子，側著身子看了看眼前虛弱纖瘦的身影，沒有半點動容。

  「二小姐，還是先顧著自己的身體為好。奴婢只奉命接二小姐回府，其餘事情，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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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嵐依心裡一驚，上前兩步死死抓住了秋心的衣袖，如果就這麼走了，母親怎麼辦。屍骨未寒，她怎能就這麼離去。

  害死母親的這些兇手，她不能就此放過。

  「秋心姑姑，母親死不瞑目，您親眼看見我母親被活活打死，怎能不管。再怎麼說，母親也是我父親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風家的當家主母……」

  「二小姐，你糊塗了。」秋心淡淡說了一句，無情甩開了風嵐依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袖。

  風嵐依幾個趔趄，幸好被奴婢們扶著，險些摔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冷漠的秋心，母親嫁入風家，在北坪受了十年的苦，如今，難道他們不是來接她和母親回去的嗎？

  「風家當家主母，乃秦大將軍嫡女，柳氏一介犯婦，自己身子不爭氣，經不住北坪的天，斷了氣是她自己命不好。二小姐，還是快些隨奴婢回去，誤了時辰，奴婢擔待不起。」

  「你胡說什麼。」風嵐依不甘心，想要上前理論，卻被兩個婢女死死架住。

  「母親及那年嫁入風家，怎就不是風家當家主母？」

  「二小姐在北坪待久了，倒是記憶模糊了許多。您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秦氏。」秋心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和她囉嗦，北坪這種窮鄉僻壤，她不想多待一刻。

  使了個眼色，她便快步往門外走去。

  這裡的閒事，她不想管，也沒有那個資格去管。她只知道自己此行任務，只要順利完成了便好。

  她還沒明白過來秋心的意思，已經被幾個婢女架起來往外走。

  風嵐依拼命掙扎著不願離開，母親剛剛離去，身為女兒，連起碼的葬禮都不能做到，她還有什麼用。

  風嵐依被人從屋子裡帶出來的時候，恰恰看到了管事的張嬤嬤帶著一群人在屋外候著。一開始，看到府里的人，張氏還以為自己大難臨頭了，誰知道，原來只是接這二小姐回去，她便鬆了口氣。

  反正，這犯婦死了就死了，也沒人理會的。

  柳氏的屍首刺痛了風嵐依的雙眼，正是嚴冬飄雪的日子，母親的屍體就這樣放在院子裡，僅僅用一張草蓆簡單蓋著，連為她整理的人都沒有。

  風嵐依使出全力掙脫開那兩個婢女，朝母親的屍首奔去。

  她不能就這麼放母親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聚堆不行。

  突然掙脫，驚到了秋心。見她不太聽話，秋心一陣煩悶。

  「還愣著幹什麼，把人帶走。」

  這並不是接她回去，而是強行將她綁回去。

  風嵐依只想幫母親處理一下後事，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這些人也不答應。

  她知道自己拗不過，將最後的希望放在秋心身上。

  風嵐依跪在雪地里懇求著：「秋心姑姑，母親屍骨未寒，我只求你，讓我處理好母親的身後事，盡為人子女最後一點孝道，我求您了。」

  堂堂一個相府千金二小姐，會跪在地上懇求著一個家奴，她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就連旁邊的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秋心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二小姐染了風寒，燒糊塗了，你們也跟著糊塗是嗎？帶走！」

  秋心一聲令下，旁邊的婢女上前將她抓住，風嵐依怎肯就範，她絕不能丟下母親不管。

  「二小姐，奴婢勸你，最好不要倔，不然，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你該慶幸，老夫人，老爺還記得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不然，你的下場就只會和柳氏一樣。」

  風嵐依震驚地看著秋心，她此刻才明白了，自己竟然將秋心當成能幫自己的人，這種想法有多可笑。

  京都就是龍潭虎穴，母親這輩子已經夠悲哀了，她不能讓母親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她絕不這樣離開！

  風嵐依拼盡最後的力氣逃脫，秋心見狀，只對旁邊的家奴使了使臉色。一身強力健的家奴上前一把抓住了風嵐依，她只覺自己後勁驟然一痛，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婢女將人接了過去，立即抬上了馬車。

  秋心拍了拍手，有些厭煩：「張管事，這件事，我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說這北坪天高皇帝遠的，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悠著點。」

  張氏一臉諂媚地笑著：「是，您慢走。」眼看著她們離去，張氏冷哼了一聲：「將這骯髒的東西丟到後山去，看了就礙眼。」

  為了省去麻煩，這一路上，秋心乾脆給風嵐依餵了迷藥，她就這樣一路睡到了京都，醒來時，馬車已經進城了

  「這……這是哪兒？我母親呢？」

  「二小姐的母親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如今，我們已到了京都，二小姐若是聰明，就該知道，不要做些無謂的事，給奴婢添麻煩。」

  秋心直言警告，自稱奴婢，可這架勢，完全是個主子的模樣。

  風嵐依靠在馬車上，苦澀一笑，滾燙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她還有什麼用，連母親的喪事都不能辦好。

  這些人明明知道真相去故意裝作不知道，風家的人，個個都是如此冷血，他們究竟拿母親當什麼，就因為柳家家道中落，無權無勢，他們就可如此欺壓。

  她側過身，沒有再說話，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了肉里，絲毫感覺不到痛。

  心若刀絞，風家對她們母女所做的一切，終有一天，她定會加倍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