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貴人

  「的確是託了大梁安定的福，本王此次來，不是來巡案，本王且問你，靖陽也是產鹽重地，可是本王這幾日翻看上供帳冊，每年鹽稅都在減少，你可知為何？」顧霆玉手中托著一本厚厚的帳冊。

  林之季緊張撥弄著手上的玉扳指，正要分辯幾句，只聽那位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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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還收到有人參你的私德不修，家宅不嚴，寵妾滅妻，雖說是你的家事，但我大梁一向以禮治國，所謂內不治，何以治天下，林之季，你可知罪？」

  多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當即就把林之季嚇的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殿下明鑑，殿下息怒，微臣一向忙於公務，對內宅之事，實在是沒空管轄，正妻幾年前已過世，微臣惦記髮妻，一直未續弦，也是記著一份舊情，實在是沒有寵妾滅妻之事，殿下，殿下莫要聽信旁人非議啊！」

  顧霆玉端坐在上方，若有所思的揉搓手指，看來這個林之季不愧是官場上的老油條，說話滴水不露，根本不想扯到內宅。

  但是顧霆玉仍舊遷怒於他，「林大人能言善辯，本王今日見識到了，從明日開始，徹查鹽務，讓鄒家的人帶著鹽務冊子，到本王面前回話！」

  「是，微臣知道了。」

  林之季弓著身子退了出去，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林之季心情很複雜，說不清是怕還是漠然。

  「顧全，你說他鹽務一事，是否與他有關？」顧霆玉狀似無意的問身後站著的顧全。

  「殿下！」殿全上前回話，「在海邊住慣的人，身上多少都會帶著腥味，林大人也不例外，他若不沾，這個知府的位子他也坐不到今天，可要是說他沾了多少，也未必，他是個很狡猾的人，一定為自己留了後路，這個看似昏聵無能，膽小怕事的林大人，怕也是一個老狐狸，慣會裝傻充愣。」

  顧霆玉很滿意他的分析，「顧全，明年你去吏部任職吧！」不是他想提拔身邊的人，而是顧全的確有這個才能。

  顧全急忙跪下，「殿下說笑了，奴才是殿下身邊的奴才，只有殿下不需要奴才的份，斷沒有奴才離開主子的道理！」

  「你真的不願意？你知道本王一向說一不二，即便你是本王的奴才，但是看在你服侍本王這麼多年的份上，本王也該給你一個出路，今日你若拒了，日後便再沒這個機會！」

  顧全鄭重的抱拳，「奴才的一條命都是殿下給的，就算殿下讓奴才現在就去死，奴才也絕對不遲疑，還請殿下留著奴才！」

  顧霆玉目光依舊沉沉的，過了半響才重新說話，「起來吧！」

  顧全退到一邊，再次當起了背景板，「殿下，找人的事，急不來，現在咱們的人也已到位，只是時間問題，您不用擔心。」

  顧霆玉點頭，贊同他的話，的確如此。

  只要人手布置好了，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只是他心急了些。

  過了三日，周家兄弟二人又來了小院，這回來的光明正大，左家大院那邊的人也都瞧見了。

  畢竟這麼貴氣的公子，能走進這裡，實在是奇觀。

  巷子裡的小娃們，鬨笑著圍在小院外面，有扒門縫的，有爬牆頭的，就想看看那裡面的人在幹什麼。

  左宏在院子裡餵馬，他養了好幾匹馬，都伺候的跟寶貝似的，每日餵草，洗刷，還得防著它們生病。

  左氏抱著籃子從外面跑回來，在馬廄里找到他，「當家的，你快別忙了，夏家那邊來了貴人，你快去瞧瞧啊！」

  左宏理也不想理，「她家來貴人了，跟你有什麼關係，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不去！」

  左氏氣的打他，「你個長進的，難怪混一輩子還是個馬夫，你就不想想，那夏家妹子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家裡出來的姑娘，萬一她是什麼……什麼落難的貴家小姐，咱們不就有指望了嗎？到時你跟她討個巧，咱們一家要是都進大宅子裡做事，吃住都不愁了啊！」

  那些富貴人家，就算養馬套車的，都相當於公務員待遇。

  不僅四季衣裳都給做，還統一分配屋子，統一吃大鍋飯，每天就那麼些活，做完了就能休息，多好的事。

  趕上主人家高興，年節還有賞錢，可不比他們這樣辛辛苦苦的討生活要好的多。

  左宏聽她說的，也有幾分心動，「可是你也說她可能是落難的富家小姐，別回頭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咱還跟著湊什麼熱鬧。」

  左氏氣的又想打他，「你就不會先去問問，問清楚了再回來商量，你說說，人家手指縫裡漏下來的，都夠你吃半輩子！」她瞧了那兩位公子的衣著打扮，就是靖陽城的貴家公子也比不了。

  左宏被媳婦煩的不行，死拖硬拽的趕到夏家門口，看見那幫起鬨的小屁孩，不耐煩的將他們轟走。

  然後硬著頭皮，上去敲門。

  很快門就開了，但卻是一個冷麵陌生姑娘。

  沒錯，就是一個冷麵陌生姑娘，臉上還有一道疤，雖不長，也不太顯眼，但還是能看出來。

  「你是誰？有何事？」女子的聲音也是冷冷的，跟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一樣，讓左宏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差點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地。

  還是夏茉過來，解了他的尷尬。

  「左大哥，有事嗎？」對於他的幫助，夏茉還是很感激的，雖說只是小事，但是雪中送炭，堪比救人一命。

  左宏支吾了片刻，「那個……我聽說你家來了好些人，不放心，就過來看看，夏姑娘，你若有困難，就跟我說。」

  夏茉笑的疏離，「不必了，他們都是我家人，左大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聽到這話，左宏又明白了幾分，她這是要走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冷臉女子，當著左宏的面，砰的一聲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夏茉回到院子裡，劉阿婆跟徐貴今兒沒出攤，都被留在家裡。

  周志霖還是憂收忡忡，「小妹，你若是不願意，我們給你找個別院，你安心住著，等孩子再大些，再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