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領主誰都可以做，江顏只有一個

  江辰轉眸看她一眼，神色里倒是藏著幾分寵溺，不是對她，是對江顏。

  「顏顏鬧起來雖然有時候像小孩子一樣無賴，不過終究是知道有個度的，不會鬧的太過分。」他提起江顏的時候，甚至就像是提起自己的孩子一樣，神色間藏著幾分小小的驕傲。

  裴縱嘆氣搖頭，感慨道，「如果你和阿顏不是親兄妹，我都懷疑你是對她有什麼歹心。不對，即便是親兄妹，我也懷疑。」

  看一眼身邊這位南川儲君，江辰無奈地嘆口氣道，「我就是再怎麼禽獸，也不會禽獸到阿顏的身上。我和她之間的感情，你們是不會懂的。」

  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根本就沒辦法理解。

  裴縱就只是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也沒有非說要理解，反而只是道，「累了。」

  「……皇女殿下，你不是打算告訴我，你今天晚上準備睡在我這裡吧？」江辰抽抽嘴角，好像從裴縱臉上看出什麼不該看出來的東西，他姑且抽抽嘴角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男女有別？」

  這姑娘是不是有點兒虎？

  

  「在我們南川，需要小心謹慎的是你，免得被我玷污清白。」裴縱隨口一句，擺擺手往偏房走，一邊走一邊道，「明日早上，記得叫我起來去見阿顏。」

  前面那句就只是在開玩笑，江辰倒是也能聽得出來，他在心裡嘆口氣，感慨著自己遇見的人都有些奇怪。

  ……

  江顏是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之後，才敢打開厚厚的信箋的。

  她大概能猜到上面會是什麼東西，也知道看見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情緒，在心裡和自己說好自己決定的事情絕對不能反悔之後，江顏才拆開手頭上的信箋。

  掉出來的第一張，是很娟秀的筆跡。

  江顏光是拿在手裡面沒看署名，都能猜到大概是江凝寫出來的。

  仔細一看，果然是江凝。

  「阿顏自從孤身去邊關之後，便再也沒和阿姐聯繫過，莫不是……已經將阿姐忘了？長安一切都好，阿顏的母親也好好的住在三哥的府邸，一切安好。阿顏若是還念著阿姐，便快些回來吧。」

  江凝的言辭里沒有半分埋怨的意思，江顏光是看著，都能想到江凝會是多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她捏著信紙，眼底帶著幾分水光，小聲地道，「阿姐那麼好看，我怎麼會忘呢？」

  再拆下去，是江惜的。

  江惜說她已經和李慶雲成親，又說李慶雲對她很好，還說他們的日子過的一起都很順心。她還說，江凝可能已經懷孕了。

  江惜的信箋倒是很長，亂七八糟的什麼都說，還說江鈴兒已經被帶回來，暫時養在王府。小姑娘不知道經歷過什麼有些怕人，但現在已經越來越好。

  江顏看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完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滑稽。

  她翻一翻，發現還有李慶雲的，還有宮裡面幾個妃子的，還有徐嘉凝的。江顏都沒看，只是從最下面翻到李燕安的那張。

  和江惜的絮絮叨叨不同，李燕安的那張就只有一張紙。

  上面也只有三個字。

  「待君歸。」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反而是讓江顏一瞬間就破防，她眼淚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她還不能回去。

  次日一早，裴縱沒能看見江顏。

  江顏不知為何起的特別早，人甚至都沒用婢女叫，就直接起床，吃過早飯之後，帶著黃泉就出去了。江辰和裴縱問江顏去哪兒的時候，對方就只是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來。

  碧落攤手道，「郎君，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子想走的時候，我們是能問出來在哪兒？」

  一想好像也是，江辰就只是在心裡嘆口氣，轉頭對裴縱道，「是出去找找她，還是在這兒等著？」

  這要是等著，估摸著江顏沒有晚上也回不來。

  裴縱想一想，一邊抬腳往外走一邊道，「出去找找吧。」

  也不知江顏有什麼目的，想去什麼地方，兩人倒是也沒有什麼頭緒。不過江辰想一想之後，倒是猜到一個方向，他略一思索，便對著裴縱道，「我大概知道阿顏在什麼地方了。」

  大概是在昨日去過的地方。

  兩人來到那間宅院的時候，果然看見江顏混在一群小姑娘的中間，正在幫忙貼著窗紙。窗戶雖然不用怎麼修理，不過窗紙都已經破破爛爛，看上去不能再繼續住人。

  江顏的動作雖然不見得有那些小姑娘麻利，但是勝在江顏勤快，所以倒是也沒給怎麼添亂。江辰看著覺得好笑，便也伸手過去幫忙。

  「你怎麼來啦？」江顏接過窗紙，發現高度不對之後便偏頭看過來，看見江辰之後，面上浮現出幾分笑臉來，她彎著眉眼道，「你怎麼猜到我在這的？」

  「躲貓貓算是我贏你一次嗎？」江辰沒說怎麼猜到的，就只是幫著她把窗紙貼上去，又扶著江顏讓她跳下來，然後才微微勾起唇角，對著她道，「有人想見你，我帶她過來的。」

  江顏順著江辰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在看見裴縱的一瞬間面上浮現出幾分喜色來，她提著裙擺跑過去，一把抱住裴縱，驚喜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北狄和大夙要打仗，南川現在不應該也很緊張嗎？裴縱作為皇女，怎麼能到處亂跑呢？更何況，現在這個時候多危險！

  算一算時間，裴縱應該是從這邊匆匆回到南川都城之後，就又回到邊疆來的，這多折騰人啊。

  「哎喲，你是不是重了？」裴縱捏捏她的腰，又捏捏她的胳膊，唇邊帶著幾分笑意道，「我這不是路過嗎？聽說你在這，就順便過來看看你，你這是幹什麼呢？」

  江顏對她的「順便」連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順什麼便能順便到這兒來？

  「準備辦學校！」江顏一臉驕傲，讓那些小姑娘自己該做什麼都去做什麼，她拉著裴縱來到一邊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有好多事兒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裴縱看看那些小姑娘，再看看江顏，問道，「你打算辦女學？」

  江顏點頭道，「對呀，我想讓這些小姑娘以後也能參加科舉，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雖然可能就只是很微弱的一點力量吧，不過終歸要比沒有強。」

  「阿顏，看來之前是我低估你了。」裴縱目光複雜地看一眼江顏，好半晌才嘆息著道，「你的志向，比我想的還要遠大幾分。」

  「你別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江顏坐在蒲團上，撐著下巴看著在外面寒風裡面玩鬧的一群小姑娘，唇邊染著幾分笑意，她道，「我沒什麼志向啦，就是看著她們成年之後就要被賣掉，挺可惜的。」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裴縱像是想到什麼，「你若是需要的話，我身邊倒是有一位軍師，可以給你留下來。」

  江顏抽抽嘴角，輕咳一聲道，「倒也不必……」

  就只是教導一些孩子而已，不用那種身份，江顏將自己編纂的教材拿給裴縱看，帶著幾分獻寶的心思，「你看，我自己寫的。我正想著找誰幫我看看有沒有遺漏呢，你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江顏是按照自己小學時候的記憶寫的課本，但畢竟不是專業的，所以寫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問題，江顏最近編編改改的正心煩，大師就送上門來了。

  裴縱看一眼之後，略一思索，問身邊人道，「從此處到南川邊境，要多長時間？」

  「大概兩日來回。」侍衛恭聲。

  「那就派一對人馬去。」裴縱點出幾個人名來，吩咐道，「今天就走，速去速回。」

  裴縱一個個的讓侍衛記下都要取什麼東西之後，才轉頭看向江顏，笑著問道，「阿顏，給個通行令牌？」

  「那是什麼？」江顏神色一臉無辜。

  「能讓裴縱的人在你領地範圍內隨意行走的令牌。」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江辰嘆口氣，從自己身上摘下一塊令牌，遞給裴縱道，「阿顏沒有，用這個吧。」

  這是軍隊的令牌，不過現在一線城的守軍已經是徐鳳仙，也已經和附近的幾個城鎮都知會過，所以倒是也能用。

  「你自從上任以來，就什麼都沒做過？」裴縱看她點頭，在心裡嘆口氣，她撐著身子站起身道，「走吧，回郡守府。這裡的修繕工作我留下幾個人幫忙做，你……跟我回去，好好學一學該如何做一個領主。」

  江顏的性子天真單純是好事兒，但作為一個領主，也有一些應該會的東西。

  總不能對誰都笑得這麼嬌俏可愛。

  江顏乖乖起身跟上去，看起來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她吐吐舌頭道，「這個我哪兒有你和燕安熟練嘛。更何況，好的領主有你和燕安就夠了呀，不缺我一個。」

  「領主誰都能做，江顏只有一個不是？」

  裴縱看她一眼，失笑道，「巧舌如簧。」

  不過，笑容的確夠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