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巴不得有人忽悠她

  感受到兩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都不太對勁，江顏眨眨眼，無辜地看著他們道，「你們幹嘛這麼看著我？我說的是實話，要是這兒真的沒有先生的話，我也就只能留下來了。」

  畢竟是她自己要辦的女學，總不能提出一個念頭之後就什麼都不管。

  「你這是打算投身基層教育事業，獲得本地永久居住權？」江辰的問法帶著幾分試探。

  俗話說，十年種樹，百年育人。江顏要是真的打算留在這當先生的話，那沒個十年八年的都回不去。

  江顏卻就只是懶洋洋地打個哈欠，隨口道，「我還沒偉大到那個地步，而且還有別的地方的事兒需要我做呢。我打算先教會一個先生，然後讓先生來教別人。」

  

  江辰鬆一口氣。

  幸好幸好。

  「那你選好你的徒弟了嗎？」江辰問。

  「選好啦。」江顏彎著眉眼，她將手裡面的食物放下，又喝一口茶之後才道，「不過我徒弟不著急，十天之內出師就行。我今天要上街去發傳單。」

  她的女學要先有學生，然後才能有先生，先生的事兒實在不行，她還可以去南川和裴晏川借一個。

  這個好辦。

  「我跟你去吧。」江辰抿唇看著江顏，試探著道，「正好，我也在街上轉一轉。」

  江顏看一眼他的腿，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卻還是叮囑道，「你畢竟是個殘疾，小心點兒啊。」

  話雖然是這個話，但是從自家妹妹嘴裡面說出來，江辰怎麼就覺得那麼奇怪呢？

  早飯用過之後，江顏簡單地收拾一下，就拿出一張巨大的紅紙，正打算往上寫字的時候，手突然一頓，將筆遞給尹玉堂道，「尹中書能不能幫忙代筆？」

  她的毛筆字寫得太難看了，不是很好意思拿出來。

  尹玉堂接過筆，抬眸看她，問道，「寫什麼？」

  「就寫……女學明日起開始報名，截止到三日後，僅招收未婚少女。供吃住，每月最低可拿五斗米，獎學金最高可得一百文。拉來已有家室的兩人參觀並且大聲朗誦此條，可得兩文錢或一個雞蛋。」

  江辰沒忍住笑出聲來。

  「學的不錯，學到精髓了。」他之前是真的沒想到，江顏居然能用這個法子「發傳單」。

  這樣一來，江顏的女學應該可以招到不少的學生。

  尹玉堂最後一個字落筆，抬眸問道，「就這些？」

  「就這些。」江顏點點頭，看著他寫的字微微彎著眉眼，誇獎道，「寫得真好看。」

  尹玉堂並未說話，只是道，「臨川城的百姓不見得都認字。」

  也就是說，江顏寫的這些不見得會有人認識。

  江顏眨眨眼，笑眯眯地問道，「尹中書有沒有聽說過，有種人叫……托？」

  尹玉堂不解其意。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鬼宅」的價格雖然低，但是位置還是不錯的，拐出一個巷口之後，外面就是大街。

  江顏準備幾個「導遊」在「鬼宅」門口等著，自己就將那張大紅紙貼起來。

  沒一會兒的工夫，旁邊就聚集起來幾個人。

  有認字的，也有不認字的。

  江顏打個哈欠，沒招呼。

  就在幾人正看著的時候，後面突然有個女人大咧咧地過來，還拉著兩個人，她大聲誦讀了紅紙上的字，然後對江顏問道，「帶人參觀？去哪兒參觀？真的給錢給東西吧？」

  江顏笑盈盈地抬手一指裡面道，「參觀的地方在裡面，直走就能看見，找統一服裝的人說你們是來參觀的就可以。參觀結束之後，拿著信物回來找我換東西。」

  江顏面前的桌上鋪著一張紅布，上面放著滿滿一籃子雞蛋，旁邊還放著一貫錢。

  女人二話不說，直接就帶著人往裡面走。

  周圍圍觀的人還有些困惑，覺得江顏大概是有點毛病，更不相信江顏會真的給錢。

  一時之間倒是沒有人上前來。

  沒一會兒的工夫，女人就從裡面出來了，她把一塊竹片遞給江顏，問道，「這樣就行了吧？」

  江顏點點頭道，「要錢還是要雞蛋？」

  「要錢！」女人十分乾脆。

  江顏將竹片接過來，又摸出兩文錢來給女人，笑著道，「再領兩個其他人來，也一樣有效。」

  微微一頓，江顏提高些聲音道，「數量有限，先到先得，沒了……可就是沒了。」

  一看見女人真的拿到錢，旁邊聚集著的人眼睛就都亮起來，紛紛轉身去找人。

  沒一會兒的工夫，江顏擋住的小巷口前面就站滿了人。

  「排隊啊。」江顏懶洋洋地喊一聲。

  結果話音剛落，後面就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帶著兩個孩子，直接插隊站到江顏的面前來，他瓮聲瓮氣地道，「人帶來了，錢呢？」

  「去隊尾排隊。」江顏眼皮都懶得抬。

  男人微微一皺眉，上前一步正要說什麼，江顏身後的小金就上前一步，雖然身形纖弱，但是身上的氣勢分毫不輸給男人。兩人對視片刻，男人不甘心地冷哼一聲，轉身去隊尾排隊。

  碧落看男人離開之後，低聲問道，「娘子，他帶的是兩個孩子，應該不行吧？」

  江顏點點頭，順口道，「當然不行。」

  「那……？」為什麼要讓男人去後面排隊？一會兒排隊過來，男人不還是不行嗎？

  「總得有個出頭的嘛。」江顏笑起來的時候單純可愛，她眨眨眼道，「正好，要不然我還要安排人，這自己送上門來多好。」

  她說話的聲音小，所以桌子對面的人聽不見，桌子對面的老翁看著江顏一笑，人都有點兒走神。旁邊牽著的小娃娃更是直接感慨道，「哇，這個姐姐好漂亮啊！」

  「謝謝你哦。」江顏笑一笑對小娃娃開口，然後對老翁道，「小孩子是不算的。」

  老翁問清楚規則之後又轉身去找別人，江辰在旁邊咂舌感慨道，「顏顏，你還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江顏彎著眉眼對面前人指路之後，才轉頭對江辰問道，「一會兒你來，還是讓小金來？」

  剛剛離開的那個大漢一會兒肯定要回來找麻煩，需要有個人解決一下問題。

  江辰與她相似的眉眼微微彎著，心情很好地道，「我來吧。小金下手沒輕沒重的，再把人家直接送走。」

  江顏想一想，覺得好像還真就有可能。

  她輕咳一聲，點點頭道，「那你來吧。」

  很快，隊伍就排到了大漢這裡。

  大漢身邊帶著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他壓著火氣對江顏道，「怎麼念？」

  「不好意思。」江顏眸光掃過他身邊的兩個孩子，笑吟吟地道，「孩子不行。」

  大漢眉目一冷，手往桌子上用力一砸，惱道，「賤人，你敢耍我！」

  江辰還沒等動，就覺得刀光一閃，一柄長刀橫在大漢脖頸前，幾乎將他的脖頸壓出血痕來。

  尹玉堂語氣蘊著幾分寒意，他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你在同什麼人講話？」

  男人的腿都有些抖，他戰戰兢兢地看著長刀，有些恐懼。

  他腿一軟，「撲通」一聲給江顏跪下來，顫抖著聲音道，「請您恕罪。」

  那柄長刀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不過江顏也沒想到第一個動手的人居然是尹玉堂，她意外之餘，倒是笑起來，彎著眉眼道，「乖乖的按照我的規矩來，自然是有錢拿的。但如果不按照我的規矩來，我這個人可能很兇哦。」

  不得不說，大漢感覺到了。

  大漢跪下給江顏認錯，等長刀收回去之後，才連滾帶爬地跑了。

  本來應該是震懾性十足的行為，不過因為江顏之前對老弱病殘都很友好，現在倒是也沒什麼人怕江顏，反而是都覺得對方罪有應得。

  事情順順利利的發展，江顏的心情就變得特別好，她看著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估摸著起到宣傳的作用之後，對著在場的人道，「明天開始正式收人，還是這個時間，介紹一個人報名，介紹人就可以拿到五文錢。」

  周圍人的眼睛都有些綠了。

  這都是錢啊。

  「只有三天時間，過期不候。」江顏開口的時候聲音很是清淡。

  眼見著不少人都在動心思，江顏轉頭看一眼黃泉，示意黃泉幹活。

  黃泉立即上前一步，大聲道，「入女學者免費教導詩書禮樂，僅招收未婚女童少女，六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入學後每月回家一次，其餘時間一切皆由學校掌管。順利畢業者，給予科舉機會。」

  一聽這個，不少人的心思都跟著活絡起來。

  江顏看著這些人的目光，倒是嗤笑一聲，什麼都沒說。

  她等到日落西山才收攤回家，中途已經讓人將黃泉的話都散播出去。

  「顏顏。」江辰嘆口氣，看著江顏道，「我理解你的心，但是你這麼說，明日恐怕……」

  江顏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淡聲道，「山人自有妙計。」

  她知道肯定會有人來忽悠她。

  或者應該說，江顏巴不得有人來在這樣的事情上忽悠她，免得她沒法將下一步繼續下去。